第卅四章 亮剑（上）

    薛施雨背负马弓，在马上向台上三人拱手唱个大喏，算是见过了礼。燕无双朗声道：“新兵薛施雨入伍武艺考核开始！第一环节，骑射。着骑马射击固定标靶二十个、移动标靶十个。脱靶总计三个为不合格。”

    薛施雨应了声：“是！”弯弓搭箭，拨马兜了个圈子，从五个固定标靶前依次跑过，“飕飕”连发，五个固定标靶全部命中红心。再跑了回来，又是五支箭射出。如此跑了四趟，皆命中靶心。众军齐声喝彩。

    燕无双再次挥动令旗，十名骑兵从场外疾驰而来。薛施雨见他们每个人都弯弓搭箭，知道不但要射活靶，还要注意自己的防护，说白了就是和那十名骑射手斗箭。便一拍红马，迎上前去，躲过射来的一箭，觑准最前面一个，飕的一箭，正中腹心，跌将下去。早有另一人搭弓射来。薛施雨把身子一倒，随手一伸，绰箭在手，就这么仰躺着对准另一个骑兵去路，又是一箭，那人应弦落马。

    其他八人同时张弓搭箭射来，薛施雨不能抵挡，一拉缰绳，回马便走。八人随后追来。薛施雨扣箭在手，故意放慢速度，俯身在马背上，闪避不时飞来的箭。待众人追近，突然翻身，放出两箭，又将冲在最前面的两人射下马去。原来她用的，是彭鼎辉所传授的连珠箭法。其余六人吃了一惊，措手不及，又被薛施雨再接再厉，接连射落两人。

    还剩下的四名骑兵分成两组，从左右两边向薛施雨包围过来。薛施雨看破他们的用意，不等他们合围，立即纵马兜圈，绕着左前方那人转了大半圈。待其他三人包抄过来，她又纵马破围，绕到那三人身后，再施连珠两箭，中间两人应弦落马。接着一声弓弦响处，剩下的两人同时翻身落马。令人惊奇的是，他们都没有中箭——惊弓之鸟。

    薛施雨驰马回到台前，向燕无双复命。燕无双点了一下她剩下的三支箭，问道：“除了第二个是用对手的箭，最后两支为何没有射出？”

    薛施雨答道：“教官，射不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十个活靶全部落马，我的任务完成了。”

    燕无双道：“我的考题是让你射十次活靶，而不是靠取巧把十个活靶搞下来。”

    薛施雨道：“能够消灭敌人，又能节省自己的武器消耗，难道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吗？”

    燕无双正色道：“这是考核你的武艺，而不是考你的智谋。”

    薛施雨道：“教官让十个活靶一起向我射箭，难道就是考我的武艺吗？如果我不靠自己的头脑，只怕已经‘阵亡’了吧？”

    “你……”燕无双语塞。只听得台上彭鼎辉发话道：“你们不必争执了。雨儿说得对，战场杀敌，不但要靠出众的武艺，更重要的是运用谋略。否则就会陷入匹夫之勇的窠臼。”

    卫孝节也道：“此次骑射考核，收获不小啊。让我们见识了一个优秀的骑射手，同时也发现了一个智勇兼备的良将之才。这样的人，莫说一个小哨长，就是当将军也是绰绰有余。依我之见，剩下的考核就免了吧？”

    燕无双道：“武艺格斗，是选拔军官的硬性条件。请大将军恕无双难以从命。”

    高升道：“两位大将军言之有理，不过朝廷的制度也不可因一人而废。不如取个折中，格斗武艺不妨照考，但适当简化。以薛姑娘的智谋武艺，通过徒手步战、持械步战、持械马战三个科目已无悬念。不如改由你本人亲自考较其武艺如何？”

    燕无双想了想，道：“无双遵命。不知两位大将军意下如何？”

    彭鼎辉和卫孝节交流了一阵，也都点头答应。

    “那就这么说定了。新兵薛施雨，由本教官亲自考较武艺。”

    薛施雨有点花容失色了。她知道以四姐的武功，自己再练二十年也不是对手的。更何况自己刚才一番比箭，体力消耗近半，四姐却是神完气足。义父和其他两位考官怎么会赞同高升这个馊主意呢？难道他们不想让自己过关？

    燕无双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故意挑衅道：“如果你怯战了，可以选择退出。就当武艺比试不过关。”

    薛施雨可不服气了。当兵是她多年的梦想，就是削尖了脑袋也要往里钻的。义父曾说过过，一个人能承受一千次失败，但不能容忍一次怯懦退缩。何况此时的形势已是骑虎难下。她一狠心，抬头迎着四姐挑衅的目光，坚定地说道：“我接受挑战。”

    “好，有种！为了公平起见，我只用普通马槊和新学不久的枪法与你比试。若是用上其他武功，便算我输！”

    燕无双自行设限，薛施雨感到一阵轻松，登时勇气倍增。她和段婉曦姐妹兼习两种不同的武艺，深知江湖中人所使用的武功，虽然博大精深，但主要适用于少数人之间的竞技，实战价值远不及军中所习练的刀枪骑射武艺。后者技术上固然无法比肩，却贵在简单实用，能在短时间内干掉敌方的兵将，故而武功高强之人未必擅长陷阵破敌，普通军队用的刀枪骑射武艺也未必输给武林人士。燕无双武功虽然厉害，但直到段氏起兵才开始学习刀枪骑射的功夫。舍其所长而就其所短，薛施雨不敢保证必胜，至少没那么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