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卌七章 金蝉脱壳
在一片喜庆祥和的节日气氛中,夜幕悄然降临。【】大兴城迎来了这个朝代最后一次热闹的元宵之夜。 关于元宵灯节的起源,虽然说法不一,但有一点大多一致,即其肇始于宫闱,由最高当权者推动,之后波及民间,因而元宵灯节很早就是一个官民同乐的节日。其经过汉、南北朝的发展,迨至邢代,已是声动城邑,景象不同。鼓乐震天,灯照如昼,“鸣鼓聒天,燎炬照地”,巨型的游观设施搭建而起,“高棚跨路,广幕陵云”,场面十分宏大壮观。伴随灯会助兴的,还有无处不在的各类娱乐节目。元宵之夜,“肴醑肆陈,丝竹繁会”,有各种美味,各色舞乐杂陈,“倡优杂技,诡状异形”,杂耍百戏,奇装异相,纷纷登场,令人目不暇接。欢乐的人们完全消弥了等级、身份、贵贱、性别的界限,所有游人“内外共观,曾不相避”。无论官民、贵贱、贫富、男女、僧俗,一体同欢,“尽室并孥,无问贵贱,男女混杂,缁素不分”。 (以上引用史料源于隋文帝开皇十七年,一位柳姓治书侍御史所上的《请禁正月十五角戏奏》) 邢桓愍帝史元爽继位后,这位以奢糜yin佚著称的皇帝,即将元宵灯节弄得动静更大。大业二年始,史元爽为向各国使节、客商夸耀邢朝声威,召集天下舞乐艺人,齐集京都,加以教习,正月十五日,“于端门外,建国门内,绵亘八里,列为戏场,百官起棚夹路,从昏达旦,以纵观之,至晦而罢。”歌舞场地,绵延八里之遥,文武百官沿路搭起看棚,通宵达旦地观赏,这种阵势,撩人心魄。而表演者则“伎人皆衣绵绣缯彩,其歌舞者,多为妇人服。鸣环佩,饰以花者,殆三万人”。演出服饰之精美,扮装之谐谑,阵容之庞大,极一时之盛。大业六年的元宵节,桓愍帝在东都洛阳,“于端门街盛陈百戏,戏场周围五千步,执丝竹者万八人,声闻数十里,自昏至旦,灯火光烛天地,终月而罢,所费巨万,自是岁以为常。” 邢代以前的元宵节,虽已有“鱼龙烂漫”等百戏及张灯等诸种习俗,但略为简约,亦未完全集于一体,到了邢代,其则汇为大成并走向成熟,为后世的节俗,奠定了型轨,其亦被纳入官方制度,成为官方的节假日。每年元宵,皇帝必在宫中大宴群臣,入夜后移驾登临皇城最南边正对朱雀大街的朱雀门城楼上与百官共同欣赏城中灯会美景,与民同乐。今年除了因动乱之故,规模和奢华程度双双降低之外,其余按例进行,并无二致。 将近傍晚,监国代王史重训在宫中设宴招待群臣和瓦岗使团。宴会结束后,众人一同登上朱雀门欣赏元宵夜景。史重训又特地请瓦岗来使房彦藻、秦伯钧、程子谦和大臣袁乔、景廉、高文通、骨仪、阴世师、段宇飞作陪品茶,其他几个瓦岗头目也夹杂在百官之中。 看看已经酉时四刻(过了一半),秦伯钧假意起身走动,来到垛口暗中观察,只见周围的禁军侍卫开始换班调动。虽然人数没怎么增加,可秦伯钧却尖锐地发现换上来的都不是一般的禁军,而是个个身怀绝技的大内高手。秦伯钧自忖道:“冰心姑娘高见极明。若非她事先设下妙计,我们恐怕插翅也难逃。”便向房彦藻使了个眼色。 房彦藻会意,起身对史重训道:“殿下恕罪,小可方才多吃了些,欲求水火之处(厕所)解手则个。” 史重训笑道:“好说。”即命两名殿前侍卫带他前去。 房彦藻和两名侍卫下得城楼,在侍卫的带领下前往鸿胪寺里供官员和贵宾用的净手房。三人拐过一个弯,来到僻静无人处,只听得跟在后面的侍卫闷哼一声,前面领路的那个回过头来看时,后颈处也着了一掌,昏死过去。两条黑影从暗处闪出——却是段婉曦和薛施雨姐妹。二女和房彦藻对视一眼,便合力将两个侍卫拖进净手房,剥了外衣和佩刀、腰牌,再用麻绳捆紧了,塞紧了嘴巴,拿起灯笼,关门离去。
三人转出鸿胪寺向西行,来到含光门前,向守门校尉出示腰牌,说道:“房大人身体不适,奉监国之命送他出宫回馆驿。”校尉验明腰牌,见她二人是宫中近卫,没有疑心,便开门放三人出去。 三人挤进人群中,来到太平坊一家酒店前,段云娟接着,又对二女说道:“无双已经成功潜入宫中,你们立即返回,与她会合,按计划一起动手!房大人交给我。”二女应诺一声,掉头便朝皇城西侧安福门而去。段云娟带着房彦藻,早已没入了观灯的人群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