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 你没有欠我什么

    明明是两个人一起出去，回来的却是林愿一个人。

    “小愿，应辉呢？”此时尹若曦已经醒了，看到林愿的样子，担忧地问道。

    “走了。”林愿说得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又吵架了？”

    林愿摇了摇头，尹若曦连忙起身。拉着她正要往出走。这时韩以墨站了起来，道：“我去帮你们买午餐吧。时间也不早了。”

    于是，韩以墨很有眼色地回避了，尹若曦拉着林愿坐在椅子上，问道：“你们又闹什么别扭了？不是我说你，小愿，有时候，你也该得饶人处且饶人一点儿，应辉的个性你最清楚，他平时让着你，把你宠得像小孩子一样，这次你就当让着他了。”

    “若曦，这次的事情不是谁让着谁的问题，应辉他……他要把我让给我哥哥……”说着。林愿哭了起来，她哭得很隐忍，怕吵到宋华阳。

    尹若曦觉得好笑极了：“应辉是不知道你们是亲兄妹吗？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虽然他是卓家的养子，心里有阴影了这么多年，也不至于是非……”

    说到这里。尹若曦顿住了，聪明如她，顿时猜到了这其中的玄机，没有说下去。

    “小愿……”

    “我哥哥跟我没有血缘关系，从我开始在应辉的周围转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他还说。如果早知道，他一定会拒绝我！”林愿渐渐趋于平静，紧紧握着尹若曦的手，身体有些微微的颤抖。

    尹若曦蹙眉，有点儿懵，卓应辉的意思，她不是很明白。

    “若曦，我发现我和思暖姐有点儿八字不合，每次争吵多少都和她有关系。从前是因为应辉对她的感情，我们吵过无数次，好不容易平息了，这次又是因为她组织的一次小聚会，提出的一个游戏，你说是不是？”

    尹若曦连忙拍了拍林愿的肩膀，道：“那还不是怨你？你就不能别那么诚实？那天沐晴姐问我那么尴尬的问题，我若是像你一样诚实回答，下场说不定比你还惨。”

    “怨我，其实我知道我对我哥哥的感情，是对至亲的依赖，因为当时在我的身边，没有好过他的男人，所以我觉得我很爱他。否则在应辉出现之后，我不会对他一见钟情。”林愿无奈地道。

    “这些话你对应辉说了吗？”尹若曦问道。

    “他根本听不进去，执意认为我是把他当作了寄托，每次谈起这件事我都觉得他非常不可理喻，包括今天，他的思想让我简直没法接受。这绝对是代沟！谁说年龄不是问题？我看分明就是！”林愿越说越生气，攥起了拳头。

    “年龄确实是问题，你应该找更适合你的。”

    一道男声传了过来，听起来有些沙哑，但却很洪亮。

    林愿和尹若曦不约而同望向宋华阳，他已经醒了，朝他们这边望过来。不知道醒了多久，听到她们的谈话多少内容，不过看样子是听到了不少。

    “比如……我！”

    尹若曦顿时觉得自己留在这里有些尴尬，起身走进宋华阳，问了问他现在的状况，没问题了，跟林愿说了一声，便离开了。

    走到门口，韩以墨刚好提着午餐回来，看到宋华阳醒了，两人相互客气了几句，他便跟尹若曦离开了。

    两人并肩走出医院，韩以墨看她愁眉不展地样子，关切地问道：“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尹若曦点了点头，乖顺地跟着他一起上了车，一路上，她都望着窗外发呆。韩以墨转过头来看了她几次，欲言又止了几次，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把尹若曦送到楼下，本打算送她上去，陪她待一会儿，可看她疲惫的样子，便把满腹的话全都压了下去。

    “你好好休息，我下班就过来。”在她临下车的时候，韩以墨温柔地道。

    尹若曦顿了顿，回眸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还是拒绝了：“过几天吧，等陈露那边儿消停了，我们再谈。”

    看她垂着眸子，也不看他，韩以墨知道她这次对他很是失望。事情闹到了现在的地步，他女朋友的前夫帮他去处理前女友的事，尹若曦这招棋走得过硬！

    “好，那……我再打电话给你。”

    不等他的话说完，车门已经被尹若曦关住了。她的背影那么决绝，消失在单元门口，让他的心跟着一起抽痛。

    他心中之门，将车子的油门顿时踩到了底，冲出了街道，惊得路人顿足，而他却扬长而去。

    做一个好人难，做一个坏人却容易的多啊！不管他从前对尹若曦多么好，多么为她着想，可他做了一件错事，一步错，便步步错。他们之间所有的过往，似乎就被这一件事毁于一旦了，而他冤就冤在，他连贼心都没起，就已经闹到了说不清楚的地步了。

    整整一个星期，韩以墨忍了一个星期没去打扰尹若曦，除了问安的短信以外，他不敢给她打电话，不敢去找她，不管他心里多想听到尹若曦的声音，他都在忍着。而她呢？一条短信都没有回过，就好像没有收到过他的信息一样。若不是听卓应辉说她经常会去医院陪林愿看护宋华阳，他大概真的没法这样安安静静地等她。

    宋华楠去美国后第三天回来的，那天，韩以墨接到了宋华楠的电话，忍着怒意应付着他。因为这个男人现在实在是——太狂妄了！

    “你的女人我帮你送回你父母那里了，你父母人看起来都不错，不愧是名声在外的笑面虎，比我亲爸亲妈对待我还要热情，看来若曦在你们家没少吃苦头吧？”

    如果说到这里，还不足以激怒韩以墨的话，那么接下来愈演愈烈的内容，一定是宋华楠故意的。

    “他们似乎知道我的身份，还向我问若曦的好。哦对了，你父母拖我给你带话，让你近期回去一趟，说想帮你和陈露之间把误会解开，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多好？你看……”

    “宋华楠！”韩以墨终于忍不住了，在电话里吼着他。

    “怎么？不高兴了？这可都是你父母拖我转达的，你们的关系似乎不太好吧？是因为若曦么？否则，他们怎么不直接给你打电话啊？拖我这个前夫给你带话，你父母的心真的挺大，两个老jian巨猾的老狐狸！”

    “够了！宋华楠，把你的嘴放干净点儿，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韩以墨的忍耐已经到了极点。

    “你也别怪我苛刻，我是没法看着我的前妻在你们家白白受委屈的，这事儿也是让我父母知道了，他们一定也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有多喜欢若曦，你应该清楚吧？”

    韩以墨快速地调节好了自己的情绪，唇边扬起一抹几不可见的笑意：“那又怎样？再喜欢，你这儿子不争气怪得了谁？你还是先把自己家的事儿管好再来cao心别人家的事儿吧，别忘了你弟弟正打着谁的主意。”

    “怎么？你要插手？”宋华楠的语气渐渐变得阴冷起来。

    “我觉得你最好盼着插手的是我，如果换成了苏言澈他们两口子你们宋氏集团……我觉得你还是自求多福的好。”

    两人唇枪舌战了许久，最终也是不相上下，韩以墨却没有因此而自乱阵脚，他耐心地等待着，寻一个机会跟尹若曦好好地谈，然而等来的却是宋华阳出院，林愿升职的喜讯。

    因为宋华阳帮林愿拿下了那个案子，她成功的被提拔成了副总，这也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升职这种喜事自然是要请客，犒劳宋华阳这个用生命为她换来升职的大功臣，但光他们两个人有些尴尬，自然要有尹若曦坐陪。

    “华阳才刚出院，吃饭就免了吧，我们到KTV唱唱歌，热闹热闹算了。”尹若曦接到邀请的时候，道。

    “行，那你准时到啊！”

    在电话里就听出了林愿愉悦的心情，尹若曦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调整，心情也好了很多。事情也算过去一段时间了，她本打算跟韩以墨好好谈一谈的，将来要不要在一起，要怎么在一起，这些都是需要商量的，继续闹下去只会让他们两个都不开心，没必要继续彼此折磨。

    不过既然林愿安排了节目，她也刚好去放松一下，他们三个老同学已经很久没有一起玩了，这次也算个小聚会。

    那天晚上，尹若曦穿了一件抹胸的淡黄色短裙，搭了一件小外套，化了一个淡妆出门，走进那间VIP包厢才发现，今晚似乎不是他们三个，还有一位他们的学长……宋华楠！

    尹若曦一走进来，让这对兄弟俩不由眼前一亮，怎么说也都是商场上的人，一瞬的惊艳之后，便很巧妙地掩饰了内心的惊艳，热情地跟尹若曦打招呼。

    这时，林愿凑到尹若曦耳畔低低地道：“我也没想到宋华阳把宋华楠一起带来了，你要是觉得不舒服一会儿随便找个理由早点儿撤。”

    尹若曦点了点头，笑容得体地坐在了沙发上：“演唱会开始，林副总先来献唱一曲暖场吧！”

    林愿也不扭捏，说唱就唱。

    宋华楠随便开了一瓶酒径自喝着，饶有兴致地观赏着自己弟弟的眼光，偶尔还会跟宋华阳低语两句。

    尹若曦的手机在包里响了一遍又一遍，可音乐太吵了，她没有听到。上学的时候，她和林愿还有秦桑三个人都在艺术队，每年都会一起出个节目，要么唱歌，要么跳舞，偶尔会是乐器。毕业之后，这种机会就再没有过了，算算，她们有近三年的时间没有听过对方唱歌了。

    林愿一曲唱完，两位男士使劲儿鼓掌。之后，林愿故意给宋华楠出难题，让他当众献唱一曲，宋华楠连忙拒绝：“我五音不全，就不献丑了。”

    “怎么可能？堂堂宋总，居然五音不全，说出去谁信呢？”林愿继续起哄，嫌他不给面子。

    “你还别说，我长这么大真没听过我哥唱歌，今天算是找到答案了。”宋华阳笑得肆意。从小宋华阳就视宋华楠为偶像，在他的字典里，仿佛没有“不行”这两个字，原来也有，唱歌他就不行。

    “真的假的？若曦，宋华楠五音不全？”林愿眨了眨眼睛，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尹若曦的身上一样。

    尹若曦无奈地点了点头：“确实是！”

    这下，林愿便笑得合不拢嘴了：“你也太会掩饰自己的缺点了，当初在学校应该没几个人知道吧？不然哪里还会有那么多女孩子追？”

    宋华楠喝了一口酒，无所谓地道：“像那种唱歌哄女孩子开心的事，都太低级。”

    “哦，对，可是你想用点儿低级的也没那本事啊！”林愿到是跟宋华楠呛起来了。

    “我哥还用哄女孩子开心吗？如果我没有记错都是女孩子主动哄我哥的吧？别忘了，我哥可是学生会主席，又是莘远的校草，倒追女孩子这种事儿怎么可能在我哥身上发生呢？你以为是我啊？”役双边亡。

    宋华阳这么一说，林愿立刻跟他瞪了眼，宋华阳坏坏一笑，便不说话了。

    宋华楠淡淡一笑：“什么校草，我到是知道，我们学校有个校花。”说着，目光落在了尹若曦的身上。

    她先是一愣，然后朝林愿眨了眨眼睛，示意她才是笑话，谁知宋华楠摇了摇头：“虽然那时候我跟岳小颖谈恋爱，但我知道，比我们小两界有个小学妹，长得清丽脱俗，绝非池中物。”

    听到岳小颖的名字，林愿立刻捂着嘴笑了起来，怪不得宋华楠现在那么痛恨岳小颖，如果不是因为她，宋华楠恐怕早十年就已经拥有尹若曦这样的校花做女朋友了，那在当时一定是会被学校传为一段佳话，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听宋华楠将当年的事讲得如此坦然，尹若曦到也觉得释怀了很多，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不提也罢。

    宋华阳最终还是忍不住偷偷喝了几口酒，被林愿狠狠骂了一顿，似乎是准备给他留点儿面子，宋华楠叫尹若曦出去了，他们一起到休息区坐着要了杯咖啡。

    “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我本想找时间请你吃饭的，都没敢打搅你，知道你这几天一定很忙。”尹若曦略带抱歉地道。

    “因为听说你会来，就死皮赖脸的来了，你不会介意吧？”宋华楠半开玩笑地说着，将两袋糖全都放进了咖啡里，搅拌均匀，摆在尹若曦的面前。

    尹若曦知道他在说笑，笑而不语，她看清了宋华楠刚刚的动作，忍不住想起了韩以墨，一直不都是只有他了解她的喜好的么？宋华楠什么时候也变细心了？

    “吃饭的事儿随时都可以，不论一三五还是二四六，我随时恭候。”

    “好，那你想吃什么，我来安排。”尹若曦低头喝了一口咖啡，想着该怎么跟宋华楠开口询问陈露的事。

    “我听说有一家没有名字的餐厅，餐品和服务都很一流，但通常都是约不到座位的，我对那里很有兴趣。”宋华楠认真地道。

    没有名字的餐厅，那不就是从前她和韩以墨经常去的地方吗？

    “据我所知，那里似乎没什么客人，怎么会那么抢手？”尹若曦不解地道。

    “那是因为，你去的时候，那里都被包场了。”宋华楠的表情内容变得丰富起来。

    尹若曦心中一动，所以从前她和韩以墨去的时候，都是被韩以墨包下来的？怪不得她总觉得哪里不对，明明是品质和服务都一流的地方，生意却总是很惨淡，总觉得说不通。

    “你似乎还不知道，最近那里易主了。”宋华楠神秘地道。

    “哦？如果生意很火，店铺的主人为什么要拱手让人？”尹若曦十分不明白。

    “居心叵测吧！其实我也是无意中发现的，所以就查了一下。”说着，宋华楠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了尹若曦，那上面拍摄的是那家店营业执照一部分，在经营者姓名那一栏写着“尹若曦”三个字。

    尹若曦连忙捂嘴，有点儿不可思议，是同名同姓还是……

    “若曦，如果我调查的没错，早在我们还没有离婚的时候，韩以墨经常会带你去那家餐厅吧？”宋华楠没有继续说后面想说的话，可他的意思已经昭然若揭。

    韩以墨从那时就已经对尹若曦存了心思，让他很不爽。

    尹若曦自然听出了他的意思，只是无奈地耸了耸肩：“这件事我确实一无所知，我会找以墨问清楚的。”

    “嗯，问清楚一点儿比较好，否则，好像你无形中欠了他什么，万一有点儿什么事显得你很没有底气。”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咖啡也喝完了，准备回去包厢的时候，宋华楠突然叫住了尹若曦：“若曦，如果韩以墨的家人对你不好，别太委屈自己。”

    尹若曦脚步一顿，回头挑眉问他：“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奇怪，就按照正常人的思维揣测了一下，韩以墨的父母认了他前女友为干女儿，连同孩子都养在身边，态度还不够明显么？”宋华楠单手扶着走廊的墙，笑容看起来很轻松。

    “所以我并不准备因为他们不喜欢我而讨好他们。对于不喜欢我的人，我就算掏出心来，他们也不会稀罕。”尹若曦笑得无所谓。

    “你能这么想是好事，如果韩以墨能做得了父母的主，那这就不会成为你们的阻碍，不过你还是要堤防陈露，我一直都不太喜欢那个女人，她的功利心很强，又很聪明，明明是她想做的事，却不明着说，很容易就把别人当成了刀……这样的女人很危险。”

    宋华楠说出这番话让尹若曦突然很想哭，她也不想，可她偏偏就摊上这么一件事。

    想来她确实该跟韩以墨好好谈一谈了，这样下去……

    突然，宋华楠握住了她的胳膊，把她拉到了他的面前：“若曦，不论发生什么事，记住我对你说过的话，十年，我一直都在。”

    尹若曦愣愣地盯着宋华楠认真的眸子，有那么半刻的晃神，从前，韩以墨也是这般倔强地对她说过类似的话，那么执意地等她，就连她在通往死亡的道路上都没有放弃过她，难道她全都可以忽略吗？

    尹若曦突然笑了，对眼前的男人真诚地说了声“谢谢”，然而，却不是因为他说会等她，而是让她想起了很多关于韩以墨的好。

    人都是如此，优点习以为常，缺点却无限被扩大化，可是，真的那么严重吗？谁不会犯错呢？谁没有自己的执着和坚持呢？

    她忽然觉得豁然开朗，她已经做了决定，明天就把韩以墨约到公寓里，好好地跟他谈一谈，只要不是实质性和原则性的问题，有什么是无法原谅的呢？

    “若曦，我要的不是听你对我道谢，我要的，是你快乐，幸福，哪怕不是因为我。”宋华楠扶在墙上的手握紧，他在暗自责骂自己该死的竟然可以说出这样的鬼话。

    “华楠，我说过，你没有欠我什么，而且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你没有必要因为我十年都不结婚，感情的事是要看缘分的，你……”

    宋华楠突然制止了她下面的话，他的指尖触着尹若曦的唇，那种软软的触感让他竟然不想把手收回来。

    “你别再劝我，我已经决定了。况且，以韩以墨现在的表现，我觉得我确实还蛮有机会的。”说着，宋华楠轻松地笑了起来，不着痕迹地把赖在尹若曦唇上的手收了回来。

    尹若曦被他的话都笑了，气氛才得意变得轻松了一切。

    这时，一行人渐渐朝他们走近，为首的一人紧紧盯着眼前一对站在KTV楼道里说笑的男女，目光渐冷，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

    宋华楠先转过脸望了过去，刚好对上韩以墨冷厉的眼神，唇角微微上扬：“韩总，幸会！”

    尹若曦一怔，连忙转头，此刻，韩以墨已经带着一行人走到了距离她两三米的位置，他脸上所有的情绪足以让她尽收眼底，那怒意阵阵袭来，让明明没有做任何亏心事的尹若曦，喉咙竟然不自觉地发紧。

    她收回了目光，说了句“你们聊”转身欲走，身后随之而来的是一道清亮而温柔的男声，明明那么熟悉，却好像久违了一样。

    “若曦，你别走，等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