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4章 无辜

    “万一枪走火呢？你不就无辜沦为炮灰了？”

    “大清早的，你说什么呢？哪有这样咒自己老公的。·我出意外，你不得当寡妇啊！”

    “懒得跟你斗嘴，前面有间超市，陪我下去买点东西。”

    伍莲再不情愿，也只得懒洋洋地起了身。这个世界上，敢把他当佣人使唤的，也就她沈暖心一个了。偏偏他就吃这一套，没办法啊！

    ……

    两人一起到了军部疗养院。

    伍震国已经坐在沙发上等他们，背嵴挺得笔直，面色威严，看不出情绪。顿时让沈暖心压力好大，伍莲拍拍她的背，让她不要紧张。

    “爷爷，这是我给您买的营养品。”

    小小礼物，自然不成敬意，也就是稍作表示。但他连看都不看一眼，还是让沈暖心有点失望。

    德叔忙化解尴尬，接了过去。

    “爷爷，您最近身体……”

    伍震国做了收声的动作，“我还没答应你们的婚事，先别急着叫爷爷！能不能叫，还是个未知数，免得以后自取其辱！”

    伍莲嬉皮笑脸，“爷爷，你不是已经答应了吗？”

    “我只说考虑，没说答应。”伍震国鼻子出气。他原本是考虑同意，但经莫羽儿一闹，才知道这个女人心机这么深沉，根本不配称为他们伍家的孙媳。他之所以见她，只想给她一个教训，让她知道他伍震国不是这么好骗的，早点知难而退。

    “爷爷……”

    “你闭嘴！”

    沈暖心按住伍莲的手，示意他别再激怒他。

    “对不起，伍司令，我知道了！”

    “你想嫁给伍莲，是看中他的家庭，他的钱吧？”

    “不是！我是被他的诚意打动了！我结过婚，还有过别人的孩子，我配不上他，所以一直拒绝。但这六年来，他对我一直很好，我被感动了，所以才鼓起勇气接受他！”

    伍震国冷哼，“说的比做的好听！”

    虚伪的女人！就是靠花言巧语骗过伍莲吗？

    他真是看不出，这个残花败柳究竟哪里好！值得伍莲为她闹得不可开交，甚至几次差点与伍家脱离关系。

    “你知道，我们伍家不可能轻易接受一个女人。你想和伍莲结婚，得先经过我的考核。”

    “考核？”

    “接下来半个月，你每天早上七点过来，一直到晚上才能走，我自有安排！”

    伍莲忙帮她说话，“可暖心有工作……”

    “如果她认为工作比你重要，这个婚，不结也罢。”

    “伍司令说得对，我明天会按时过来。”

    伍莲无奈。他知道律师这份职业对沈暖心意味着什么，他不想她为自己委曲求全。

    “我让林沫帮你接送小天。”

    “我没说过你能帮他！”伍震国态度绝决，“你先回去吧，我有事跟伍莲商量。”

    “嗯！”沈暖心对伍莲笑笑，起身离开了。他想追出去，却被伍震国叫住。

    “爷爷，你不是已经答应过我了吗？怎么能临时反悔？”

    “我伍震国说一是一，从不反悔。我不过要考验她，难道我连那个权力都没有？如果我不清楚她的人品，怎么放心让她进伍家。”

    “我已经认识她七年，我很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

    “你清楚，就不会鬼迷心窍，为了她和我作对！”

    “不管怎么说，我想要的，只有她·不管爷爷同意还是反对，这婚，我结定了。”

    丢下这句话，伍莲不顾伍震国的劝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气得他七窍生烟，龙头拐杖砸得“咣咣”作响。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这个孽障！”

    德叔刚忙安抚，“司令，您别生气了，少爷只是一时看不开……身体要紧。”这次，确实是少爷过分了。再怎么样，也不能不顾司令的身体啊！

    沈暖心正在拦车，身后传来伍莲的叫声。不免有些意外，“你怎么出来了？司令不是有事要和你谈吗？”。

    伍莲耸肩撒手，吊儿郎当，一脸无所谓。“说来说去都是那几句，听得耳朵都出茧子了，就出来了。还是跟你在一起比较开心。”

    “这样不太好吧，司令已经很不高兴了，别再激怒他，他身体不好。”

    “叫司令多陌生，我听着不爽，直接叫爷爷。”

    “你没听到他说，不能叫爷爷吗？我哪有那个资格。”

    “怎么？生气了！老人家发发小脾气，别介意！我说你有资格，你就有资格。要娶你的人又不是我爷爷，而是我！”

    沈暖心露出一抹笑容。他总是有办法让她开心，上一秒情绪明明还很沮丧。因为他一句话，坏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今天天气这么好，不找点事情做浪费了。要不去接小天，我们一家三口去动物园，小天一直想去看熊猫。”

    她白他一眼，“都没结婚，谁跟你一家三口，少占我和小天便宜。”

    “见过家长还不算啊？”

    “家长不是没同意吗？”

    “同意是迟早的事，我说是一家三口，那就是一家三口。”伍莲一手揽她入怀，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乖！别做无意义的反抗了。”

    “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小天今天上课，去不了，你该干嘛干嘛去。”

    “嘿！那正好，我们二人世界。”他露出色狼一样邪恶的笑，“美妞儿，你今天逃不掉了，跟爷走吧！”

    摩拳擦掌地扑上去，沈暖心嬉笑着躲开，“好了，别闹了，痒啊……”

    两人嬉闹的画面刺痛着莫羽儿的眼睛。他们怎么还这么开心？难道伍震国那个老家伙真的同意了？

    不可能！昨天他明明那么生气！

    她必须沉住气，再等等。实在不行，再想其他办法！

    ……

    第二天不到六点，沈暖心就把沈天昊叫了起来，帮他穿衣服。

    沈天昊哈气连连，“麻麻，天都没亮，我们去哪？”

    “去找伍爷爷。”

    “这么早？”

    “嗯！陪伍爷爷晨练！接下来半个月可能都要这样，辛苦小天了。”

    “爷爷是不是不喜欢麻麻，故意为难麻麻？”

    “爷爷没有为难麻麻，是考验麻麻的决心。一会儿见到爷爷，不许乱说话知道吗？还有，叫他伍司令。”

    “哦！”沈天昊扁嘴。拔拔和麻麻的进展太快了，看来他不能由他们‘自由恋爱’，得添把火才行。不然，麻麻这个笨蛋，又要被司令爷爷欺负了！

    到疗养院刚好六点五十，沈暖心正要敲门，德叔出来了。

    “司令让你一个人进去，我带他去睡觉。”

    “不要！”沈天昊紧拉着沈暖心的手。他不在，麻麻会受欺负的，他要保护麻麻！

    “小天乖，跟伯伯去睡觉。等会麻麻过来接小天，送小天去幼儿园。”

    “可是……”

    “好了，麻麻要进去了，小天乖，听伯伯的话哦！”

    小天这才不情愿地跟德叔走了，沈暖心目送他消失在转角。深吸了口气，推开门。

    房间昏暗，伍震国站姿挺拔地站在窗边，紧盯着她。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怎么有种要进炼狱的恐惧感？

    “伍司令……”

    他冷哼，“把被子叠好。”

    沈暖心不明状况，但还是照做。

    但一拐杖突然砸在她手上，痛得她龇牙咧嘴。

    “谁让你这么叠，按照军队的叠法，像旁边这样。”

    她这才注意到一旁还放着一床像砖块一样正正方方的军被。

    以前刚上大学军训时教官演示过，可她们当时也就敷衍过去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叠。

    一般没有一整天的训练，哪能叠成那么整齐。小天还真说对了，司令在故意整她！

    但没办法啊，明知这样，还只得硬着头皮叠。可怎么叠都到不了那种程度，手上接连挨了几拐杖，手指都肿了起来，疼得一个劲颤抖，眼泪都快飙出来了。

    “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笨手笨脚！猪脑子吗？”

    “对不起……我继续……”

    “今天先叠到这，跟我出去晨练。”

    沈暖心一双手肿得像猪蹄一样，满心怨念地跟伍震国到了花园。他演示了一遍太极，但她还来不及欣赏，就听见他的新命令。

    “把我刚才的动作重新做一遍。”

    “可是……我没太看清楚……”

    “做！”

    她缩缩脖子，只得凭着记忆去做，可自然做得很不像话。腰上、背上接连挨了两拐杖，一下比一下重，差点没把她打趴下。她只用硬撑着，但背上突然又来了一记重击，彻底趴下了。

    “一点毅力都没有！”

    沈暖心眼中含泪。她很想说，自己不是军人，也不是男人，没有哪个体魄！可只有把委屈咽下去，吃力地爬起来。

    “去，跑十十个圈。”

    一圈起码有两百米，那就是两千米，还是在她全身是伤的情况下！

    老爷子会不会太狠了一些？

    但没办法啊，反抗不了，只能跑。两圈下来，就累得全身散架，扶着膝盖喘粗气。

    伍震国一直监视着她，一看她停下，又作势要上去用使用‘拐棍暴力’。

    沈暖心被打怕了，只能一圈一圈地跑，大汗淋漓，汗流浃背。跑道显得那么长，看不到尽头。

    有种预感，今天自己怕是会死在这里了！。

    沈暖心不停奔跑，跑了一圈又一圈，视线模煳，看不清前方的路，身体摇摇晃晃，耳旁是自己粗重的喘息。

    这时候恨不得突然天降大雨，借着雨势晕过去。

    可惜，天气很晴朗，也干燥，热得她快冒烟。

    可是，一看到不远处监督她的伍震国，沈暖心咬紧牙关，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下去，绝不能让他看轻。如果连这点考验都经受不住，她确实不配和伍莲在一起。

    七圈……

    八圈……

    九圈……

    十圈……

    停下脚步的那一刻，沈暖心累得跪趴在伍震国面前，喉咙冒烟，几乎要口吐白沫，全身都在抽搐。

    见她喘着粗气想说些什么，伍震国以为她要向自己求饶，或者说后悔了，却只听见沈暖心断断续续的声音。

    “麻烦您……请人……送小天到学校……我不想……他看到……我现在……这副样子……”

    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她心里首先想到的是孩子。

    伍震国有一丝动容，但不过只维持了短短一秒钟，心又变得无比坚硬，也许这只是她打动他的手段，他绝不能上当。

    但他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人，冷‘哼’了声，还是答应了。

    “去吃早饭吧！”

    沈暖心近乎以爬的方式跟上去，到了食堂，面对一碗清淡的小米粥，胃里直泛酸，迟迟没动筷子。

    “怎么？跟着伍莲吃惯了山珍海味，这些清粥小食难以下咽？”

    “不是，我只是有点想……”话还没说完，胸膛里涌上一股酸涩，忙捂住嘴冲到洗手间，弯腰狂吐，好像要把整个胃都吐出来。

    伍震国无奈地摇头。现在的孩子，真是在蜜罐里泡大的，半点苦都吃不了，身子骨也弱成这样！要换在他们那个年代，养都养不活。

    一通狂吐后，沈暖心总算舒服一点了，勉强吃了些东西，跟着伍震国回房，给他念。听上去很轻松，但在不能喝水、不能停顿的情况下念整整两个小时，也是很折磨人的一件事。

    好不容易等到他发话，说不用念了。口干舌燥的她还没来得及喝口水，伍震国又有新提议，让她陪打乒乓球。

    这项运动，沈暖心只玩过两三次，略懂皮毛。但对方是八十六岁的老人，还是不免担心太激烈，他身体吃不消。

    结果轻视军人的后果是自己遭殃，伍震国一个劲往她身上发球，也不知是打球，还是打她，动作又快又狠，左一球又一球，到处都被他打肿了，青一块紫一块。

    等伍震国宣布今天的折磨结束，明天继续时，沈暖心已经遍体鳞伤。身上的伤能藏在衣服里倒还好，手指上的肿块却怎么也掩盖不了。

    实在没办法，只能打电话让林沫照顾沈天昊几天。并再三强调，这是她作为朋友的私人请求，绝不能向伍莲透露半点。林沫保证了，方才安心。

    刚挂电话，伍莲又来电。“刚才跟谁打电话呢？这么久？”

    她知道他担心是莫景，介意又不好意思明说，道：“公司同事，有一些决策咨询我。”

    “哦……挺有大律师派头啊！”

    “还行吧。”她一笑，全身都疼，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牵一发而动全身’。疼疼疼！

    “本来亲自过来接你的，公司临时出了点事，看来没12点是回不去了。”

    “怎么了？严重吗？”

    “还行，有我在，当然没问题！”

    “那就好！”

    “你接小天了吗？”

    她只得撒谎，“正在去的路上。”

    “爷爷今天都怎么考验你了？”

    “没什么，就让我陪他练太极吃早餐，念。”

    “就这样？”他不太相信，“我爷爷当年当军官时可是出了名的严格，魔鬼教官，会对你这么仁慈？”

    “那是军队，更何况，他现在年纪大了，可能只是孤单，需要人陪又不好意思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