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青獠
暮霭低垂，北风呼啸。举目凝望，是一望无垠的白。狂风呼啸而过，卷起一层又一层的雪浪，漫天飞舞。 密密麻麻的丛林，残根断枝，毫无生气。 这里绝不是生命的乐园，而是地狱的边缘，没有任何生命活动的迹象。 在这北国的冰雪荒原中，矗立着一座座高耸的、令人望而生畏的冷酷山峦，此刻全都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寒雪，让人瞧不清山峦的本来面貌。 两个黑点出现，突听一声枪响，一声不甘而又痛苦，令人头皮麻的狼嗥响起。 如果不是即将抵达营地，杰克是绝对不敢开枪的，因为现在是寒冬，到了这季节，北国该死的狼就一群群集结，分工合作，寻找，追踪，杀死。 这鬼东西夏季大多是以家庭为单位作业，亦或者就孤零零一只，只有到了严冬，松尾兔、麋兔等小型动物冬眠，只剩下麋鹿、羚羊等大型且群居动物，这种食物短缺的情况下，才会从四面起。 在寒冬季节，碰到一只这鬼东西也就意味着成群结队的狼。狼天性狡诈，知晓利害，非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轻易攻击人。通常情况下，狼不攻击人，人也绝对不会率先动攻击，身为万物生灵的佼佼者，人命可比狼命值钱得多。 现在并非通常情况。 荒年每过几年就会来一次，今年的冬季相比去年足足提前了两个月，无论是人，亦或是动物，全没准备好，此时都正接受大自然的严酷考验。 这也是杰克为何开枪的另一个原因，他们太需要rou食来补充能量了。 黑点越来越大，瞧，是一队拉着雪橇的狼犬，正沿着厚厚的冰雪疾驰而来，只是大雪将道路掩埋，雪橇队走得虽快，却极为吃力。 雪橇上有两个人，其中一人肩上挂着杆三英尺长的来复枪。他们的气息才出嘴巴就立即结成冰霜，从空中落在身上，又变成了白色的晶体，皮轭和皮带把他们紧紧拴在一部雪橇上，雪橇底部是用坚实的桦树皮做成，向上翻起，极具流线美，这能最大程度地减少雪橇与地面的摩擦，继而将摩擦力降低到最小，减少雪橇的对外做功，把每一分力量都用在钢刃上。雪橇上有几条毯子，一把斧子，一只咖啡壶，一只煎锅。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杰克，雪橇上不去！”北风会将声音吹散，就算面对面，索罗斯也只能通过嘶吼的方式保证自己被杰克听到。 “我当然知道。”杰克解开身上的皮带，跳下雪橇，吼道：“你待在这里，我过去看一下。” “快点！谁也不知道那些吃人的鬼玩意有多少。”索罗斯警惕地朝四下望了望，还是有些担心。 “知道。” 事实证明他们多想了，眼前的一切完全出乎了他们的预料，在北风起伏的山岩中，有一条长长的缝隙，山岩上躺着一具尸体，那是刚刚才被杰克打死的母狼。 “该死，这鬼东西竟然会哭？”瞧着雪狼眼角的泪光，杰克不寒而栗，嘀咕一声，扛起了瘦骨嶙峋的狼尸，正准备转身离开，却忽然听到一阵唧唧声。 “该死！索罗斯！”杰克瞪大了眼睛，冲着远处的索罗斯吼了一声。 杰克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索罗斯的回应传来，杰克没有再吼。在大雪覆盖的山谷里吼叫可不是什么好事，保不准就能迎来雪崩，那将是灭顶之灾。 杰克是育空河东岸最出类拔萃的猎手，深谙此理，他先前大吼完全是因为眼前这一幕委实太过惊奇，那山岩的缝隙里居然还有三只灰不溜秋的狼崽！ 要知道，狼从来都是在食物丰盛的夏季繁育，只有那样狼崽才有可能成活，母狼情也是在夏季三四月份，三只狼崽才四个月大，雌狼的孕期基本是两个月，这表明这群狼崽是在这个冬季出生的，这简直不可想象。 “你手里拿的什么？” “三只狼崽。” “什么？！”索罗斯惊奇尖叫道。 “奇怪对吧，谁说不是呢。” 杰克将三只狼崽朝雪橇前一扔，八只雪橇犬毛耸立，疯狂地嚎叫起来，长年累月的厮杀，让彼此结下了生死仇恨，不死不休。索罗斯打了好几鞭子，才制服这群了疯的雪橇犬。 三只狼崽，一只已经死了，只剩下另外两只还活着，才被扔到地上，立即做出警惕状，龇牙咧嘴，露出了育不全的獠牙，又惹得索罗斯一阵惊呼。 “见鬼！这狼的獠牙是青色的！” “谁说不是呢。以后就叫他青獠。” “杰克，快打死他们，这鬼东西你驯服不了！”索罗斯有些惊慌。 “那可未必，你瞧着吧，这鬼东西机灵着呢，以后说不准有大用。”杰克自信、轻松的道，跟着来到两只狼崽面前，伸手去摸，左边那只体格稍小的狼崽立即露出了狰狞本色，一口咬住了杰克的犀牛皮手套，他牙齿还没开锋，毫无攻击力。 索罗斯早有预料般，叫道：“别白费力了，你驯服不了他们的。” “那可未必。” 杰克还是那副轻松又自信的模样，猛地将狼崽甩在地上，凶狠一踩，就结果了狼崽的小命。剩下那只体格还要雄壮一些灰色狼崽，吓得不轻。 他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姿态仍然警戒，但凶狠已不复存在。 他不想死。 当杰克手再伸向他时，他竭力压抑住内心想要攻击的**，任由杰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上最柔软的位置，这等于完全将自己的命运交给了杰克。 是生是死，您看着办吧，狼崽瑟瑟抖地盯着杰克。 “见鬼！”索罗斯惊奇地大叫。 “早告诉你了，这小家伙机灵着呢，知道什么时候该服从。”杰克得意洋洋地摇晃着狼崽，狼崽惊惧地颤栗着，毛全都竖立起来，瘦小的身子缩成一团。 “说不准是个胆小鬼，不论是狼还是狗，都活不下去的。”索罗斯不肯就此承认失败，无力地反驳。 “养着看看吧，给这机灵鬼一个机会。” 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