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重返故居（上）
当听到女孩的提醒，我顿感惭愧，在服刑期间我经常会关注新闻，但是报道最多的却是房价如何像洪水一般，一发而不可收。 当我得知现今买一套房子需要七位数的时候，我甚至想过要不要出去？ 咱们祖国的发展真是与日俱增，老百姓们住的好了，穿的也时髦了，就连公交车也变得高大上了。 以前那种又长又笨的连体铁皮，现在都换成短小精干的空调车了，这两块钱坐一趟，值！ 我尴尬的看向这位好心人，随后又掏出一元钱硬币拿在手上。 女孩丝毫没有取笑我的意思，相反一脸同情之色。 心里估计在想：这家伙是从哪里穿越过来的？ 当588路公交车到站后，我踱步向车上走去，这时那个女孩就在我的身边。 我猜想到她可能是准备回家，心里多了一丝窃喜。 一群人在公交车前粗鲁的举动，让我感到诧异，看来时过多年，挤公交这个风气依然不减。 我看着她的背影，上身穿了一件白色T恤衫，下身是蓝色的紧身秀臀牛仔裤，勾勒出了一条标准的S型。 我此时很想上前询问她的芳名，因为她让我想到了一个小伙伴，一个和她同样纯朴的老同学。 公交车拥挤的人群渐渐稀少了，我和女孩缓步向前走去，这时眼前的一幕让我顿生警惕。 人群里有两个大汉大声囔囔：“挤什么？”顺势将手伸进别人的挎包，手法之快令人佩服。 显而易见，这是小偷，而且是专门在公交车站布点的团伙。 另外一名已经上车的大汉，似乎在和司机争吵着，堵住了人群，忽然大汉气急败坏的准备下车，下车的过程中他将自己罪恶的手伸向了一名戴眼镜的中年。 中年人穿着一件白色衬衣，胸口的荷包里放着一部手机，大汉轻而易举的摸走了中年的手机，继续装作很生气的样子想要下车。 这时大家都只顾着争抢座位，哪里还会注意自己的财产安全？ 在下面大叫的两人似乎也得手了，三人鬼鬼祟祟的向我这边走来。 我没有说话，只是盯着眼前的小偷，对他们的行为表示不满。 在号子里蹲久了，这种手法从狱友那里我也略知一二。 我故意撞向其中一名大汉，大汉似乎有些紧张，没有理会我扭头就走。 当他们三人走了不远后，我的手上已经多了一部手机。 女孩见这三人行踪诡异，似乎有些察觉，正准备说话。 我轻轻拍了她一下，摇着脑袋，示意她不要多嘴。 她表情有些不满，我大概也猜出了一二，可能是责怪我没有见义勇为吧。 这时，我递给女孩一部手机，正是中年人丢的那部，轻轻在她耳边说道：“你等下把手机还给那个戴眼镜的。”随后将手指向已经坐在窗边的中年人，从他的表情我感觉到他此时十分得意。 女孩不解的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惊讶，我是什么时候被我摸过来的？ 我担心她误会我，笑道：“见义勇为，有很多种办法的。” 女孩听闻这句话后，抚嘴而笑。 我总算登上了公交车，女孩依照我的吩咐，将手机还给了那个戴眼镜的中年人，随后整个车内的群众，都纷纷看向自己的荷包，有人则大叫一声：“师傅，我的钱包丢了，我要下车。” 司机见到这种情形往往都是摇摇头，打开车门，不过心里却很明白，看来是追不回了。 我也有自己的顾虑，虽然我的长相并非猥琐，但是这一身劳改造型，如果把手机还给失主，也许会被别人误会我是小偷，现在做好事也要讲究头脑。 不同的是，女孩给人足够的信任感，我何不借花献佛呢？ 中年人一个劲的赞扬着她，连连表示感谢，女孩这时有些不好意思，扭过头看向我这里。 我看着她，心知她想告诉中年人事情的原委，可是我立刻摇头，暗示她不要多嘴。 当女孩明白我的意思后，无奈的接受着车内喜欢凑热闹的大妈们，还有当事人的赞扬。 她羞涩的同时，还不忘看向我这边，我感觉到对方的眼神里满是好奇。 我找了一个单座坐下，公交车行驶在马路上，此时窗外的一切已是今非昔比，一栋栋高楼大厦矗立在我的眼前，让我感叹万分。 一晃就是十年有余，如今的变化让我万分好奇，车水马龙的街道朝气蓬勃。 一路驶来，我都很少看见九十年代末相当流行的交通工具，二八自行车。 而且满街的大小青年都没有穿着喇叭裤，发型也都是正儿八经的寸子头，或者刘海搭在眉毛上方的娃娃头等。 我看了看自己身上，我还穿着一件老气的紧身短袖，下身竟然还是那种宽松的大脚裤，顿时想起夜里保安的一句话：“土包子！” 我立刻萌生出了一个想法，是不是应该去购置一套符合现在流行趋势的衣服？我可不想到哪都被别人当作怪物来看。 一路上我没有合眼，虽然一夜未眠，看到眼前崭新的一切，我丝毫没有困意。 ‘长江丽都到了，请下车的乘客携带好自己的随身物品，依次下车...’公交车报站了，我的心跳急促起来，我马上可以见到许久未见的故居了。 我缓缓站起身子，将手插在荷包里，踱步向车外走去。 “你好，请问你刚才？”女孩拍打着我的肩膀，一双大眼好奇的看着我。 她似乎一直都想问我当时的情形，可是在车上我的座位和她隔得很远，才打消了她搭讪的念头吧？ 当她见到我下车后，立刻凑到我的身前，询问起来。 我隐约闻到了她身上散发的淡淡轻香，我被这种纯天然的香味所吸引，没有回话。 她见我许久没有说话，而且一副悠然自若的样子，嘟囔着香唇继续问道：“你没有听到我的话吗？真没礼貌。” 我立刻清醒过来，看着眼前的美人儿，倍感羞涩。 我感觉到自己的脸颊有些红晕，不好意思的说道：“刚才我见那几个大汉手法十分专业，便知道他们是一群老鸟，不过我才出来不久，不想惹是非，所以趁着大汉不注意，顺势将手机偷了过来。” 我怎么会对一个陌生人讲这么多？当我说完之后，我自己都感觉到很奇怪。 女孩听完我的话后，神色有些惧意，但是他似乎没有听懂我说‘才出来’这三个字的意思，小心意意的问道：“你也是小偷？” 我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这丫头的表情甚是可爱，给我一种心情愉悦的感觉。 虽然我不是小偷，但是我的身手也算敏捷，偷过来一部手机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我不屑于做那样的事情。 “你觉得我像小偷吗？”我反问道，依然散发着阳光的气息。 女孩听闻这句话，一边打量着我，一边摸着下颚思索起来。 没过多时，她轻轻的摇着脑袋，说道：“除了穿的比较土，其他都还好，而且在这里买的起房的，也不会差到哪去。” 我将女孩打量我的神情看在眼里，从她的眼神里，我可以肯定，她并非很讨厌我，而且对我还比较感兴趣。 我不是一个自恋的人，而是我在号子里经常会阅读一些关于心理学的书，所以我将这小妮子的表情变化一览在目。 “我不屑于和他们这样的人为伍，不过我比他们更可怕，更厉害。”我随即换做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打趣着眼前的美人儿。 我似乎很喜欢看她阴晴不定的神情，哪怕是那么一会儿。 女孩果然露出一副害怕的神情，没有说话，看来是被我吓到了。 我可不想失去这次搭讪的机会，随即换做一本正经的样子，坦然说道：“放心，我再坏也不会对你这样的美女下手的。” 女孩见我有心戏弄她，立刻羞涩起来，不过她并没有表露出厌恶的神情，而是加快了脚步离我而去。 这段小插曲让我的心情瞬间舒适起来，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有些不舍，可是做为一个吃过牢饭，蹲过号子的人来说，有资格去询问她的姓名吗？ 希望以后的日子里，能够在和这个女孩相遇吧... 我看着眼前的小区，相当陌生，这里还是我以前生活的地方吗？还是程家巷吗？ 一座高大的钟楼摆在小区前方，路口处修葺了一块正方形的水池，楼宇之间的距离似乎十分标准，外观和张爷爷的那座小区大同小异，唯一不同的是颜色。 我深吸一口气，回想起昨晚张爷爷告诉我的地址，向保安亭走去。 又是保安？想到那个嚣张跋扈的保安，我甚是不爽。 “师傅您好，请问一下十三栋一单元往哪走？”我虽然很不愿意和保安搭讪，但是表情依旧诚恳。 在我眼前这位保安，大约五十出头的样子，听见我的询问后，立刻回答道：“请问你是来探亲的吗？” 当他开口说话时，我心里倍感欣慰，看来遇到了一位明事理，懂礼貌的安保工作者了。 我绽放着灿烂的笑容，从裤子的荷包里拿出一串钥匙，说道：“我住在这里的，今天过来看看。” 随后，我从怀里掏出一包红河牌香烟，想要递给保安大叔。 大叔摆着手，没有接过我的香烟，可能见我打扮怪异，而且又是生面孔，怕我在香烟里下了什么东西吧？像这种阅历丰富的人，不轻易接受别人香烟，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面露不满，似乎在想你小子住在这里，怎么还不知道家往哪走？是不是闲的无聊调侃大爷呢？ 保安果然面露异色的询问道：“你确定你住在这里？” 我用火柴点燃一根香烟，深吸一口，幽声说道：“我很久没有来过了，这是我外婆留给我的房子。” 保安似乎明白了我的言下之意，耐心的告诉我具体位置。 我答谢之后，向门口走去，可是我又遇到了一个难题，这个门竟然推不开？ 保安大叔摇着脑袋，就差冒出一句：“哎呀我的妈也。” 指着我手上的一串钥匙，手舞足蹈大声说道：“小伙子，用你那个蓝色的小圆牌，对，就那个牌子。对着那个地方刷一下，毕的一声之后，门就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