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 牵手
即使没有了爱情，对左溢那种类似于家人的亲情，始终深深扎根在顾海瞳的内心。没有爸爸，没有姐妹，这世上，除了左叔叔以及左溢，似乎再没有关系更亲近一些的。 还有卫泽清—— 在这个时候还想起卫泽清，这让顾海瞳止不住心疼。 那个为了一个小小的解释，也可以大张旗鼓把自己带回景州的男孩，没有因为自己的阔气，就随心所欲潦草对人。 只是因为她没这个福气而已。 没福气，所以不奢望。对他好，对自己好，对人类之间应该存在的美好感情都好。 左溢为了掩饰心中不安，主动给顾海瞳盛了一碗西红柿蛋汤。 顾海瞳停止浮想联翩，端着碗，对他说：“元旦跟我回去吧。左叔叔一直说希望我们两个人一起回去。” 左溢还没完全明白她此番行动的寒意，辩解：“海瞳，其实我——” “还是想和海潮一起回去是吗？” 左溢“唉”了一声，没有回答。 顾海瞳并不让他有可以置疑的机会，出语干脆利落：“你都忘记过去的那些事情了吗？就算不考虑她这个人的人品，她和我们学校的刘辰枫谈恋爱，又那么大阵仗，诓了顾济中和江思媛两个人一起去刘辰枫家，这说明什么？她那么想做上等人那！这样的她，不会甘心屈就你我这种平民。” “我已经和她好好谈过，她不会……” “她会！” “海瞳——” “她会！”顾海瞳一口咬准，眼神坚定说，“她会的。现在没有机会而已，一旦机会来临，她必定会重蹈覆辙。”顿了顿，道：“刚来我家时，她不就是这样了吗？那时候的你，就相当于上学期的刘辰枫。时间在更替，人员永远在变化。不管她日后会属于谁，你对于她而言，就是可以抹过去的过去。” “海瞳，”左溢叹了口气，表情逐步不耐烦，因而阻挡住顾海瞳的喋喋不休，“海潮是做了错事，可是，那些不都是因为她小时候那些过去吗？她是孤儿，又在社会最底层挣扎生活，来到正常生活后，对生活有物质上的追求很符合逻辑。你为什么就不能宽容些，对待她？” 顾海瞳被说得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嗫嚅：“你、你、你这是什么意思？”瞪起圆溜溜的大眼睛，止不住生气道：“怎么会是要我宽容她呢？小时候活得不好，长大之后就可以心安理得算计他人，谋图利益？” 左溢掏出钱来，把今天的帐给结掉。顾海瞳追在他身后，来到外面的街道上。 “左溢、左溢！”在目标引领下的顾海瞳百折不挠挡在左溢面前，“元旦跟我回家！” “我可能要见导师！” “元旦，必须跟我回家！” “海瞳——” 油盐不进，好话全部听不下去，顾海瞳只好用上最强势那一招：“我已经决定了，从现在开始，我正式要成为你的女朋友，而你，没有选择，应该成为我的男朋友。” 此话一出，左溢巨震。 “什么？”他止不住失笑，“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事。” 顾海瞳的脸上丝毫也看不出荒唐的影子，她一本正经瞅着左溢，口齿清晰道：“左叔叔难道没有打电话给你吗？他不承认海潮以后要成为他的媳妇。”稍顿，接下去，“左溢你也已经不小，左叔叔一手把你拉扯长大，他有多不容易。你现在长大了，即将毕业工作，就不能做些实在的事情报答他吗？和海潮在一起，你有多少天只管消沉，不管他，甚至不接他电话？他那么重视你，心里该有多么难过，所以，会那么讨厌海潮，你知道不知道？” 爸爸的脸浮现在眼前，左溢终于低头不语。 他深深地哀伤，哀伤的表情，一点一滴，全部落在顾海瞳的眼里。 顾海瞳不想看他这样，可是，如果好像从前，放任他离去，那么，一切都会回归到从前。 所以，她努力硬起心肠，对左溢说：“和海潮分手，和我在一起，我会履行我该尽的义务，照顾你，以后我们一起照顾左叔叔。” 这样的人生，不就该是最好的人生？ 顾海瞳站在左溢面前，漂亮又不失可爱的脸蛋显露出健康的光泽。她这样体贴，又是这样善良。对于左溢而言，牵起她的手，何尝不是好选择？ 望着江水奔流的那个方向，左溢止不住抬手揉揉自己脑后的头发。 顾海瞳笑起来，拉住他抬起来的那只手：“就这样说定了，好吗？” “元旦一起回去看我爸……” “不仅仅这样哦。” “还有什么？” “那个啊！” “什么？” “嗯——”顾海瞳撅起了嘴巴，假装生气。 左溢明白，却不点破。露齿一笑，浅浅应付。 走在回学校的路上，左溢问顾海瞳：“不和迪肯斯集团里那个大老板的儿子交往了吗？他叫什么来着？” “你都已经忘记了。”顾海瞳笑着打哈哈。 左溢说：“就在南澄湖见过一次，后来……”后面的话，没有说。 顾海瞳心知肚明，很聪慧，不在这时候提那一件叫人不开心的事。 说起来，那也不关左溢的事。左溢又是被沈海潮叫来，当作拉拢顾海瞳的媒介。在那个酒吧，那个自称“孔爷”的流里流气的青年，硬是诬赖卫泽清偷自己的钻石项链。 项链那时候确实从卫泽清身上搜出来，但是后来，卫泽清的爸爸——那位大老板，用专业仪器检验，项链上有各种指纹，而那些指纹里面，偏偏没有卫泽清的。 从而，卫泽清被洗清了小偷嫌疑。 再说，就算卫先生不替卫泽清洗刷冤屈，当大伙儿知道卫泽清真实家庭背景时，卫泽清偷人东西的嫌疑已经不存在。 吼吼，百亿财团大老板的公子，会在酒吧里偷一个流氓的项链吗？就算污蔑他有变态嗜好，法庭上法官也不会相信。 就顾海瞳，以及只见过卫泽清数面的左溢，他们都感受得到：卫泽清，好像他的名字一样，清纯甘冽好像深山里的清泉。从来不像刘辰枫那样，爱摆自己的阔气，更别提会在酒吧这种闹哄哄的场合偷他人的东西。 顾海瞳说：“我见过他家的阵仗。” 左溢笑着接口：“爸爸有一整队的奔驰汽车嘛。” “你也知道啊？”顾海瞳笑得没心没肺。 左溢观察她，看不出她有半点犹豫以及不舍。 两个人并肩一直走，走到理工大前面、江大对面的开阔处。 “海瞳。”左溢轻轻叫。顾海瞳答应一声，他才继续说：“如果单纯就是为了我，不用这样。为了我爸爸对你的要求，放弃那样一个好男生，太可惜了。我不希望你这么做。卫泽清——”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下来。琢磨了片刻，接，“我想，他会真心爱你，而不会做得和曾经的刘辰枫一个样。” 这一番话，成功引起顾海瞳眼中的水雾。 这难过的心情，差不多憋了一路。顾海瞳努力不想，用笑容顽强遮盖而已。 可是，即使这样，她还是坚决飞快一抹脸颊，然后对左溢说：“你不用担心我。我的事，我自己会考虑。”扬起轻松的笑，“不管怎么说，不要忘记你和我的约定哦。” “知道了。” “我会准时打电话给你，让你陪我逛街、和我一起吃饭。” 左溢非常感激她的深情厚谊，不忍拒绝，点头说：“了解。” “那我进去了。”顾海瞳说着，举起手，向他挥了挥。 左溢也挥手，目送她进理工大，又走出好远，他才转身。刚转过身，便看到路边上，不知什么时候起就站在那儿的沈海潮。 沈海潮背着双肩包，双臂环抱，瞅着他这边，一脸戏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