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 不快
顾海瞳瞪大的眼睛装满不可思议，张大的嘴巴足够塞进一整个鸡蛋。 卫泽清问她：“还有什么要做的吗？” 顾海瞳瞠目结舌，移过来芹菜香干、莴笋rou片以及西红柿加鸡蛋。卫泽清三下五除二，两个灶眼一起开工，一个汤两道菜，陆续完工。 收拾了厨房，卫泽清把围裙还给顾海瞳。 顾海瞳努力眨巴那双因为太大所以很费力的圆眼睛，嗫嚅着嘴唇说不出一句话。 卫泽清拍拍手，问：“还有什么要做的吗？” 顾海瞳“嗯嗯”了两声，才诌出来：“没、没有了。” 卫泽清在这里，从容得就好像在自己的家。他往客厅走，顾海瞳反而像个访客似的，跟在他身后。在款式一般、质地也一般的沙发上坐下来。顾海瞳看他那条看起来已经什么毛病也没有的左臂，贴心问：“骨折的这里，都已经好了吗？” 卫泽清随意弯曲两下，笑起来道：“是啊。两个月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呢。” “最新的科技，骨质速生因子治疗，最快六十天便可以痊愈。” “哦。”顾海瞳像个小傻瓜似的点头。 关于卫泽清厨艺居然这么好的疑惑，顾海瞳那是藏也藏不足。卫泽清并不隐瞒，直言：“我有经过训练啊。不管是厨艺，还是洗洗刷刷，包括武术——”正想多说一些，被顾海瞳不屑地连连嘘声拦腰打断。 顾海瞳嗤笑他：“别告诉我你还是武林高手。” 卫泽清从沙发上一跃而起，认真说：“我跟你说真的呢。” 顾海瞳撇撇嘴巴，表示根本不相信，还说：“明明就老被刘辰枫学长修理那么惨。” 卫泽清要争辩，顾海瞳闪目一瞧，顾济中的车已经到大门口，连忙举手打断他的话，然后自己奔到门前。 不像家里的女儿，反而像受气小媳妇似的顾海瞳，两只手叠在一起站在屋子门口，看着傲然从门外走进来的顾济中夫妇，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并恭恭敬敬说：“爸爸，阿姨，你们回来啦？” 顾济中的态度还行，不仅“嗯”了，还笑了一下。江思媛就没这好脸。仿佛这世上再没什么能比顾海瞳还让她讨厌，那眼神落在海瞳身上，恨不得变成强射线，一下子粉碎溶解了这个眼中钉才好。 越是这样，顾海瞳反而越是巴结着江思媛。崔阿姨带着顾承继回来，江思媛刚刚露出欢喜的表情，正在布菜的顾海瞳立刻奔到门口，抱过顾承继，主动送到江思媛手里。江思媛抱住顾承继，顾海瞳又替江思媛把筷子在手边放好。 “阿姨，可以吃饭了。” 江思媛的脸变得有多快？一秒钟之前还阳光满面，瞬间乌云遮脸。冷冷瞥了顾海瞳一样，江思媛将顾承继放在宝宝椅上，这才把饭端起来。 顾济中说：“瞳瞳，你也吃吧。” 江思媛筷子一丢，斥道：“吃什么吃？她放假在家的，这个时候不早该吃过了？”眼睛里好像能飞出箭一样，无论如何都改不了恶狠狠对顾海瞳说：“又不是手脚断了，除了做做家务，就不能出去找点活儿干？”饭碗顿得“啪啪”响，一边吃着菜，一边教训不停：“人海潮就知道自食其力。20岁大姑娘，早就成年该**自主。自己租个房子，假期找工作打打工，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不全挣到了吗？”吃口饭，继续嘀咕：“又不是这个家的什么人，拖油瓶似的甩也甩不掉。还要伸手要钱，上辈子就欠你的了？” 顾济中听不下去，训斥：“够了！” 江思媛剜了他一眼，一日三训这才勉强停止。 卫泽清呆在屋子里，全程仿佛透明人。也不知道顾济中、江思媛看到没看到。顾海瞳委屈得简直要落泪，卫泽清气了个半死，走上来，拉住顾海瞳的手说：“我带你出去走走吧？” 顾海瞳当然想，可是，这样做，不等于顶撞了江思媛，不给江思媛面子吗？ 卫泽清便对江思媛说：“这位阿姨，我是顾海瞳的大学同学，我叫卫泽清。因为暑假路过景州，过来看看海瞳。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想约海瞳出去吃饭。” 江思媛这才看见他似的，放下筷子站起来：“瞳瞳的大学同学哦。你堂而皇之出现在我家，有没有经过这个家长辈的同意？你是谁家的孩子，你爸爸mama就这么没家教吗？” 真是泼辣又不讲理！卫泽清再好脾气，也止不住生气。 顾海瞳唯恐卫泽清也被骂，同时，也不想得罪江思媛，先是拉住卫泽清不让卫泽清说话，然后对江思媛求饶：“阿姨，我知道了，我随便带同学回家是我不对。他也只是路过景州而已，他现在其实已经要离开，我去送送他。”不由分说，拉着卫泽清往外走。 卫泽清低声说：“你怎么能让她这么欺负你？” “你就别再罗嗦啦。”顾海瞳确实很怕江思媛，努力用口型表达。 顾济中坐在桌边，叹着气对江思媛说：“做什么要说成这样？瞳瞳的大学同学来而已——” “你要站在你那个拖油瓶女儿那边针对我是不是？”江思媛截口打断。 顾承继在旁边“咿咿呀呀”说着还有些含糊的婴儿语言，崔阿姨从厨房端着猪肝泥走过来。顾海瞳离开后的临湖湾安宁依旧。顾济中当然不想失去这样的生活。 看了一眼顾海瞳消失的门口，顾济中内心充满内疚。表面上，他故作冷漠，“唉”了一声，然后便转话题：“吃饭吧？” 江思媛冷冷一笑，得意地把饭碗又端起来。 卫泽清被顾海瞳拉着不住脚地往外跑。一直跑到小区的中心广场，日头挺毒的，可是，再毒的阳光也比不过江思媛刚刚的恶口。卫泽清痛心疾首对顾海瞳说：“为什么要怕她？你就很凶地告诉她：我爱怎么着就怎么着，你管得着吗？她能怎么办？” 顾海瞳跺着脚对他嚷：“你就别说了！” “不行！” “你要干嘛？” “我要去找那个女人理论！”卫泽清气得还是没法平静，“她是那个家的女主人，也不能排挤得你连立锥之地都没有吧？领养一个女儿也要当自己亲生的孩子对待，何况你都做了姓顾的叔叔十八年的亲生女儿？” 顾海瞳不让他去，两个人用力拉扯，差点打起来。 最后，顾海瞳跑到卫泽清面前，用尽力气把卫泽清狠狠一推。喔，这小妮子力气还真不小，卫泽清那么健壮的人被推得趔趄。卫泽清腿部用力，脚稳稳站定。顾海瞳站在对面，“扑哧”乐起来。 “咯咯咯咯——”少女动听的笑声飞扬入天空。 天好蓝啊，白云在阳光的照射下几乎发亮。 顾海瞳背着双手仰望天空，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用力吐出来。她弯起了那双可爱的大眼睛，笑眯眯对卫泽清说：“我真的好开心。是谁说的？只要在这个世上，还有一个关心我、真心爱我的人，所有的一切，都会是非常美好的。”走到卫泽清身边，发乎真诚说：“我不觉得阿姨那么说我，我就必须要和她计较。我想用上我所有的力气，去回报一个真正爱我的人。” 卫泽清心疼无比，对她说：“就是你这么傻，所以那些人才都对你这样。” 既然都已经出来，卫泽清对顾海瞳说：“我们去玩吧。景州有什么娱乐的场所，游乐场，电影院，我带你去散心。”一把拉起顾海瞳的手，不容她反驳，“不要跟我说这些都会浪费钱这样的话，我不在乎钱，只要你开心。” 他的决心一旦兴起，也是谁也改变不了。顾海瞳回头想想，反正都把江思媛给得罪，现在回去和晚点儿回去，结果都差不多。左不过被劈头盖脸说一通，也无非“私生女”“拖油瓶”地侮辱一番。听得多，原本也无所谓。 好啊，那就去好好享受一番吧。 去游乐城，云霄飞车坐起来！缓慢攀升之后惊心动魄的俯冲、转弯、转圈……刺激起满身的肾上腺激素，使得脑海里除了兴奋还是兴奋。顾海瞳的身体素质非常好，决定了她对类似的这些极限娱乐项目都非常喜欢。最新引进的观音坐莲，从十几层楼高的位置直降而下，降到一半又突然停住，上升片刻忽然又再降下。旁边一个男生已经吐了，顾海瞳还只是觉得刺激，大喊：“太爽了、太爽了！” 因为这样，游乐场里富有挑战的项目，卫泽清带着她统统感受一遍。直到下午三点半，顾海瞳才说：“还是赶快回去吧，我还得回家准备晚餐。” 在临湖湾的小区里，卫泽清提起要带顾海瞳去庐山。 顾海瞳方才知道，原来他到景州，并不是顺道路过，而是吴丹她们不知道抽什么风，找到他的电话，让他前来说服自己。 顾海瞳告诉卫泽清：“不是我实在拿不出路费，而是眼下的我，不想给自己身边的人增加任何麻烦。含鄱口也好，庐山也好，日后毕业，有了机会，我可以想去就去。唯独现在还不行。” 不行的原因，自然是江思媛肯定不同意。 而既然江思媛不同意，她何必硬要惹起江思媛和顾济中争吵？不过还剩这几年而已，熬过去，不就好了吗？ 卫泽清很想提供些什么，可是，海瞳的性格那么要强，他怕自己一旦说多了，反而引起不和。陪海瞳走到家，卫泽清说：“有事打我电话。” 顾海瞳抱了他一下，点头道：“好。”走去后，又对他说：“回去小心噢。” 卫泽清点头，最后补充：“什么时候改变主意了，我什么时候都能过来。” 顾海瞳莞尔，挥手同他告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