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 功利

    还是这个周末，中午，连早饭都没兴致吃的左溢，在师大附近一个新开盘不久的小区外不住来回。【】他在等待什么，几次想进去，最终又还是驻足。问了许多学生才找到这里的顾海瞳一路狂奔，奔到离他不远了，才叫：“左溢、左溢！”奔到他身后，停下来喘气。

    喘匀气后，顾海瞳皱着眉问左溢：“上次你答应过我什么，为什么又不打电话回家了呢？”打量左溢眼神黯淡，神情很是凄然，顾海瞳声音不自觉放得柔和：“又和海潮闹别扭了是不是？”

    左溢看了看这个叫“金华园”的小区，回头看着海瞳，欲言又止，片刻，才笑了一下，轻轻说：“先回学校去吧。”

    在回江大的路上，顾海瞳问他：“上次你们吵架之后，海潮真的就和你分手了吗？”

    左溢没有回答。

    顾海瞳又问：“那么，这段时间，你一定非常不好受，是不是？”

    还是没有回应。

    他们就停在离师大校门口不远处的路边，顾海瞳说得颇有些痛心疾首：“为什么一定这样？让自己沉沦在另一个人对你毫无情意的世界里？这么悲惨，除了你自己难过，左叔叔担心，还能换来什么？”

    左溢不敢正视她的眼睛，低头只瞧旁边。

    顾海瞳情绪很激动，对他说：“海潮那个人，即使我不说，你也该了解。她的心会有多硬？我mama抚养她八年，也没捂热，她要和你分手，那一定就是要和你分手。你无论把自己摧残成什么样子，她也是不会回心转意。”

    停顿许久，叹口气，还是顾海瞳开口问他：“那个男生是谁？”

    左溢总算有了反应，目光调转过来。

    看他即使跌落地狱最底层，还是不忘和沈海潮有点滴关系的事，顾海瞳心好疼。

    虽然心很疼，顾海瞳还是让自己表现得冷静又坚强：“吸引海潮抛弃你的那个男生，是谁？你知道吗？”

    左溢低下头，想了想，抬起头来，又摇摇头。

    对他，顾海瞳简直愤慨：“怎么连这个也搞不清楚呢？”恨铁不成钢叹息了片刻，恢复正常态度，对左溢说：“不管怎么说，要照顾好自己。今天，我先送你回宿舍。明天是周日，我去江大找你。我们一起吃早餐，再吃午餐，然后，我们去逛街，听到了吗？”

    左溢这会儿总算开了口：“你不用这么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

    顾海瞳看着他那脸颊凹陷、胡茬子长出一厘米还多的脸，痛心道：“我怎么能不担心你？”顿了顿，口气坚定不容他再反驳：“明天就这么安排了，你哪儿也不要去，就等我来找你，知道了吗？”

    左溢只好点头，说“好”。

    两个人开始继续往江大走。走路的途中，顾海瞳给左溢讲了左高栋代理一桩大案，法庭辩护非常成功的事情。顾海瞳说着说着便笑容满面：“你都不知道，我听左叔叔告诉我这样事情时，我心里多高兴。除了左叔叔，现在还有谁能这么好，讲自己生活中发生的这些大事情？我特别喜欢左叔叔，所以，我一定要代替左叔叔照顾好你。”她把左溢一直送到宿舍，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好好休息，明天等我来哦。别忘了给左叔叔打电话，也问问左叔叔最近的境况。左叔叔会很开心的。”

    左溢脸现感动，一边点头，一边和顺地冲她挥手。

    从江大出来，顾海瞳没有回理工大。她先发了短讯，问沈海潮：“在学校吗？”

    这会儿，沈海潮正放完了风筝，和刘辰枫并肩而行准备出森林公园。接到顾海瞳的短讯，沈海潮眼珠转了转，反问了语气摁了一句话：“你呢？你在理工大吗？”

    顾海瞳的讯息片刻之后过来：“我在你师大的宿舍门口，有话想跟你说。”

    沈海潮看着手机，忽然抬起头来，露出悻悻的神情对刘辰枫说：“怎么办？海瞳找来了呢。”

    刘辰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他立刻离开沈海潮一尺远，并且左顾右盼。俨然一副被正牌女友抓到的猫偷腥的表现，沈海潮止不住恨得牙根痒痒。

    沈海潮很生气，表露在脸上，就变成了幽怨的神情。这一招对付左溢百试百灵，对付刘辰枫却不够火候。刘辰枫是谁？三岁时候起就有人和他结娃娃亲，情书从小收到大。

    他此生最不爱做的一件事，大概就是被女人掌控。

    不知不觉，他和沈海潮之间，又保持了来之前的距离。那等陌生的感觉，真叫沈海潮气恨不已。

    上车之后，沈海潮倒没很生硬，非让刘辰枫把她一直送到师大宿舍。还照之前约定的，两个人在影城入口外面便分手。分手之后的沈海潮，看着亮起尾灯然后绝尘而去的卡宴，咬牙切齿发誓：“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落入我的手心。”

    回到宿舍，顾海瞳果然还在那儿等。

    “真好像让人讨厌的口香糖！”沈海潮恼恨地想。

    明明看到顾海瞳，居然假装没看见。顾海瞳开口叫她：“海潮，沈海潮！”沈海潮走了过去，驻足，这才又转过身来。

    盯着顾海瞳红苹果一样的脸，沈海潮很想举起手掌，用力抽上许多下。不过就是二流姿色而已，竟然可以和她来争抢男生。

    嘴角挑起冷漠的笑，温柔和顺的沈海潮摇身变成高冷女子。面对顾海瞳，她冷冷说：“干什么，顾海瞳，大周末的不找你的情哥哥去恋爱，赖到我身边来，我这儿会有你想要的什么好东西吗？”

    顾海瞳假装看不到她充满敌意的脸。

    为了左溢，顾海瞳的态度非常友善：“海潮，我们好好谈谈，就一会儿，好不好？”甚至还带上了哀求的语气，“我到底等了你这么长时间。”

    这让沈海潮确实没法生硬拒绝。

    沈海潮想了想，脸色缓和一些，说：“就十分钟。”

    顾海瞳如同获得了绝大的恩赐，目露感激，连连点头。

    选了一个安静的地方，顾海瞳郑重其事对沈海潮说：“海潮，恢复和左溢的交往吧？我不会再对你有任何意见，我们还和亲姐妹一样相处，和左溢一起，你们过着你们甜美的生活，我在旁边默默祝福你。这样很好，你难道不觉得？”

    沈海潮没接茬。

    顾海瞳只好自己说下去：“左溢眼下还在上学，但是，凭他的实力，考上江大的研究生并不难。三年之后找工作，也不会很差劲。再说，左叔叔的律师楼有声有色，左叔叔在地方上也算是名流。他们家的情况会很好。”

    沈海潮听得皱起眉头。

    顾海瞳说完了，沈海潮冷硬道：“顾海瞳，你这是在做什么？做媒婆拉红线啊？左溢家好不好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意思？你觉得好你去嫁啊。天生你那么喜欢左溢，他现在没有女朋友，恢复单身一个人，不正是你想要的，你去做他的女朋友该多好？”

    顾海瞳终于遏制不住气愤，大声叫起来：“沈海潮——”

    沈海潮截口将她的话打断：“顾海瞳，你就不要这么纯情得想装圣母了。你不就是想拿左溢来牵绊我的脚，然后你可以专心致志去追你的幸福？告诉你，不可能，这你绝对办不到。”

    顾海瞳说：“当初那么卑鄙，把左溢抢走，现在却嫌他碍事，你的爱情就这么功利？”

    “没有什么不可以。看到好的就会喜欢，原来觉得好的，长大了会不以为然。说起来这是自然规律，你不能接受，要么说明你幼稚，要么你就是装纯情有心计。”

    “沈海潮，你这个——”

    “怎么样？”

    顾海瞳紧咬下嘴唇，因为气愤，几乎说不下去。

    反倒是沈海潮坦然。当着顾海瞳的面，她展露出一个从容不迫的笑容：“顾海瞳，不要以为有点点好运气罩着你，你就又可以在我面前摆威风。在我有生之年，我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我永远都不要再屈居你之下，听你的主意瞧你脸色。”抬了抬下巴，傲然道：“十分钟到了，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我这就要回宿舍。”走了两步，扭头一笑，补充：“顺便告诉你，今天接到你信息时，我和我新男朋友在一起。不劳烦你一个个去问，很快，你和左溢都会知道他是谁。”

    最后这句话，显然在讥讽顾海瞳曾经私底下刺探她**的事。

    顾海瞳既奈何不了她的无耻，更没能力左右她的决定，只好眼睁睁看她离去。从师大宿舍区往外走的顾海瞳，甚至没有注意沈海潮言辞里微妙的暗示。此时此刻，她最担心的，莫过于还是左溢的以后。

    该怎么办？

    坠入感情的漩涡本就是一件可怕的事，而更可怕的，左溢似乎进去容易，出来很难。一见面就倾心于沈海潮，这么多年来，他只怕早就根深蒂固认为自己会和沈海潮携手共度一辈子。现在却要被生生撕开痴迷于爱情的心，那种痛，那种难受，顾海瞳尝试过，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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