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冬天里的一把火
一九八七年一月二十八日，从江市统计局大院，几个孩子在外面打闹着放鞭炮，不时为谁的鞭炮威力更大些而争论着。 一个穿着大红棉衣的女孩在边上看着，她大约有七岁，长的是粉雕玉琢的，一张小脸被寒风吹得微红，可她却在寒风中拍着小手喊着。 “二哥，把大哥给的那个大炮仗拿出来，把他们都给轰趴下了！” “好！让你们看看我的厉害！”一个和女孩子长相相似的男孩咬牙切齿的说着，他从兜里摸出一个大红炮，小心的放在雪堆上，然后用手里的线香凑上去点燃。 “快跑啊！大炮来了！”一点完大炮仗男孩就撒腿向后跑，还善意的提醒着周围的小伙伴们。 “嘭！”震耳欲聋的爆响，几个孩子都被声音给吓住了，呆立在原地不动。 “谁家孩子啊？这么缺德，还看不看晚会了？”被炮竹声吵到的人家在屋里叫喊着，声音这么大还怎么看春晚？ “吱…”后面的一个院子打开了大门，一个勉强算得上青年的小伙走出来，他身高有一米七，在雪光的反衬下，一张脸白皙瘦削，挺直的鼻梁，一双黑黝黝的眼睛中带着笑意。 “林睿，蕾蕾，回家了！”来人正是林默，已经十六岁的他身材看着和成年人没什么区别，只是长相却看着小了实际年龄几岁。 “哦！大哥，现在晚会演什么啊？” “大哥，二哥笨死了！都比不过别人。”林蕾一头扎进了林默的怀里，两个孩子从小就是马秀来和林默照顾着长大的，所以也非常依赖着自己的大哥。 “好了，明天大哥带你们去放大炮好不好？”林默宠溺的抚摸着meimei的头顶，至于林睿… “下次meimei在的时候你再敢放大炮仗，小心你的屁股！”林默只准州官放火的训斥着林睿，他和父亲林得忠都希望林睿能够稳重些，不能做败家子，于是在教育上就难免严苛了些。 林默一手牵着一个进了院子，回身把大门关好，已经七岁的大狗一郎迎了上来，它在两个小主人的脚边嗅了几下，然后一起进了客厅。 “如果是这样，你不要悲哀，共和国的旗帜上有我们血染的风采…” 电视里王红推着轮椅，和徐亮唱着‘血染的风采’，这时的徐亮看着英俊年轻，不像后世那般的发福。 马秀来现在已经办了提前病退，每天在家无聊之余就和院子里的女人们聊天打麻将，人也变得多愁善感起来，听着听着的，泪水就滑了下来。 “哭什么！”林得忠现在是统计局的副局长，整个人都变得沉凝不少，他皱眉看着马秀来：“这安南鬼子就是欠揍，咱们国家支援了他们多少东西啊！可这些畜生就用着这些东西来打我们的战士，大米做掩体，枪炮越境轰，就该狠狠的打，打到他以后怕了才好！” 马秀来用手抹掉眼泪，也不理林得忠，回身把林蕾抱在怀里，细细的问着。 “二哥放大炮仗蕾蕾怕不怕？ “不怕，二哥的胆子可小了，要是我的话，早就把大炮仗拿出来放了，哪会让他们这么嚣张！”林蕾靠在母亲的怀里，大眼睛骨溜溜的转着，说的话却把林睿给憋着了。 “你个小丫头知道什么！我那是保存实力，不然一开始就把他们打败了，那有什么意思啊？”林睿振振有词的把自己的战略谋划说了出来，仿佛是指挥着千军万马的大将军。 “哼！”林蕾说不过自己的二哥，她扭头不再理他，安心的看着87年的春晚。 林默坐在侧面的单人沙发上，手里拿着双木电器和邻里快餐的报表，这个报表是前天才送过来的，由于过年期间林默需要帮家里做饭，采购什么的，所以一直到现在才有时间看。 邻里快餐在86年还是悄然扩张，增加了四十二家门店，总运营190家门店，年利润八千万。 而双木电器还是要差些，门店数量只有120家，利润只有六千三百万。 “购买力还是没有释放出来啊！”林默喟叹，明年，等到明年市场就会有不小的涨幅。 因为林默坚持购买而不是租赁门店房，所以这几年扩张的速度不快，这也是林默给两家公司定的调子，低调、再低调。 林默把几份报表塞进文件袋，然后拿过一封国际信函，取出里面的打印纸。 “嘶！”看到纸上的内容，以林默的定力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拥有微软、甲骨文和富兰克林公司的1.5%到3%的股票不出奇，但是…众森居然战略投资思科！怎么做到的？ 12%的思科股份，现在看着还不算大，可等到几年后，额滴神啊！林默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发出一声脆响，把一家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他嘿嘿的干笑两声，指着电视机，示意节目不错。 “这孩子什么时候喜欢美声唱法了？”马秀来嘀咕着，现在是蒋大为在唱‘三峡人家’，林默以前可是不喜欢这些美声的。 “大哥就喜欢这些没意思的东西！”林蕾瘪了瘪嘴，打了个小哈欠。 林默专注的看着报表细节，那些不多的股份在他的眼里就代表着巨额的美钞，现在自己可以算是土豪了吧？林默傻傻的想着。 83年西门子公司和林默取得联系，最终用价值1600万美元的IBM股票换取了林默手中的上百个电源专利，可他们也不亏，这些专利将助推西门子在电源市场上横扫对手，获取的利益将是1600万美元的十倍、百倍，乃至千倍，要知道电源市场可是正在发力的时候。 然后通过在美国的堂外公，林默在84年让表姐李兰和曾经的水货客姚乐军转道香港，在香港的专业公司帮助下，先开办了一家投资公司‘双木投资’，然后在开曼群岛开设了离岸公司‘众森资源’，双木投资林默拥有90%的股份，李兰占有5%，其它的5%作为以后的股权激励。 而离岸公司‘众森资源’则是林默100%拥有，他就是通过众森资源间接持有双木投资的90%的股份，这也是他用来遮人耳目的手段，不高明，但也足够了。 身家马上就要有几十亿美元的林默同学正在丫丫着以后的美好日子，连电视里的歌声都没有打扰到他。 “爸，妈，你们看大哥。”林蕾眼尖，发现了林默的异状，于是招呼大家来看林默的丑态。 “咦…林默，你看看你自己什么样！” 林默被马秀来的声音惊醒，他急忙伸手一摸，我靠！口水都流出来了，真是丢脸啊！ “林蕾！”林默大吼一声，上前抱住meimei，双手挠着她的咯吱窝。 “咯咯…我错了，咯咯…大哥，我错了…妈，救命…”林蕾用力的挣扎着，笑得喘不过气来。 “下次还敢看大哥的笑话…哼哼！”林默放过了meimei，顺便坐在母亲的身边，抱着林蕾看晚会。 林得忠看着林睿羡慕的神色，眉头一皱，哼了一声之后还是把他抱在膝上。 “哼！”林睿用挑衅的目光看着林蕾，你有大哥抱，我也有爸爸抱，了不起吗？ “下面我们请出来自宝岛湾湾的歌手…费祥…”随着主持人的介绍，高大英俊的混血歌手费祥出场了。 “天边飘过故乡的云…” “归来吧，归来哟，浪迹天涯的游子…” 林默想着自己前世在江浙省打拼的岁月，08年在股市亏得裤子都当了，然后就是三年没有回家，无颜见父老乡亲啊！那几年每到过年的时候他就喝得伶仃大醉，用酒精把自己麻醉，忘却故乡和亲人。 “大哥！”林蕾的叫声让林默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刚才自己把meimei给勒痛了，他急忙放松手，然后和着电视里一起哼唱着。 “我已是满怀疲惫，眼里是酸楚的泪…” “我曾经豪情万丈，归来却是空空的行囊…” 林得忠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林默，今天大儿子有些情绪异常，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是看着林默又和林蕾逗笑起来，林得忠就放开了此事，专心的看晚会。 八、九十年代的春晚地位可不是一般的高，每次的春晚都是万人空巷，一旦是搞砸了？嘿嘿，铺天盖地的批评信件就会把央视淹没。而后世的春晚已经是沦为习惯性的产品，大家打打麻将，闲时就看一眼，但是没有它的话，大家还是觉的没有年味。 “喔…”马秀来低声惊呼，原来是费祥随着节奏在舞台上开始了扭动，在这个年代对人们来说这就很新潮了。 “你就像那冬天里的一把火，熊熊火焰温暖了我的心窝…” 台下的观众们都开始跟着节奏拍手，演播大厅里的气氛到了最高潮。 “你的大眼睛，明亮又闪烁，仿佛天上星星最亮的一颗…” “哦…”当看到费祥的手指从眼前划过的时候，林默听到外面传来欢呼声，大家都觉得这个动作太帅、太酷了。 “冬天里的一把火？”林默摇头苦笑，马上就会变成春天里的一把火了，五月兴安岭的一场大火，不单是让林业部的正副部长离职，而且还催生了一个谣言：兴安岭的火就是费祥点的，不然他怎么会唱这首冬天里的一把火？他就是湾湾的特务分子，谣言传的是活灵活现的，当然，到了后面大家都当成了笑话来听，并不当真。 随着几个节目的结束，终于到了零点倒计时，林默急忙提着鞭炮出去，这是他的活，按照林得忠的说法：林默，你现在可是当家立户的长子了，很多事情都要交给你来做，交给你来决定。而林睿和林蕾被父母紧紧的搂在怀里，不让他们出去。 “…五、四、三、二、一。”林睿和林蕾跟着电视一起喊着，最后化为一声欢呼，鞭炮开始燃放。 林默看着眼前炸响的鞭炮，还有四周的人家，以及整个从江市，乃至于全国，大江南北都在燃放炮竹辞旧迎新，希望炮竹能够驱散去年的不如意，来年万事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