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请
那么多年过去了，钟恒对于那些“老朋友”的长相已经有些淡忘，可他们的名字却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钟恒回头定睛一看，此人的外貌，和自己印象中那个模糊的人脸有很大差别。毕竟张乐这个名字太过普通，全国叫张乐不知道有多少万人，同名同姓很正常。 即使如此，钟恒也不愿就这么轻易放过他。现在整容业异常发达，改变容貌的方法非常多。就算钟恒本人，根本不需要整容，仅仅是这些年的经历就已经让他改变了许多。 现在的钟恒皮肤黑了，也瘦了很多。以前还会稍微留点头发，现在则是齐刷刷的短平头。在镜子前，钟恒对比着十年前自己的照片，都有些不太相信。当初那些熟人若是不细看，绝看不出面前的这个人就是十年前的钟桓。 这个名字的出现着实让钟恒愣了好几秒，内心翻腾不已，但也只是几秒，这几秒过后，他马上又恢复了平静。 只见钟恒对着那个自称叫张乐的人微微笑了笑，把保安留在了地上，自己却走到手提箱边，继续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张乐的那通电话就起了效果，五个黑衣大汉，不紧不慢地从花园内走了出来。 其中的两人把倒地的保安拖走，另外三人打开了大门，把张乐的跑车让了进去，然后走到钟恒面前，说道：“这位先生，刘管家已经去通报了，马上就有消息。” 钟恒看了看表，说道：“还有二十分钟，我不急。” 大汉一时半会儿没听懂，不过见钟恒很守规矩地没硬闯，他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五人就这么笔直地站在大门口，等待消息。 刘管家之前心情不好，也不去找田和问清楚是有他的原因的。 一来，晚上的名流晚宴开得有些仓促，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布置，实在太忙，无法抽身。二来，田和正在会见一个贵宾，是位来自埃及一个钢铁企业的老总。事关田氏的未来发展，刘管家没这个胆去打扰田和。 本来以为钟恒只是个烦人的苍蝇，老李能轻松应付，但现在事情的发展方向和他的预估有了些出入。要在平时，一个电话打给警察，这件事也就过去了。可现在离晚宴开始没多少时间了，东海的各路名流都会来田家聚会，这个时候过来一大批警察终究不太好。 最后，他派了五名保镖，也不是为了要把钟恒怎么样，只是为了拦住他而已。这人说得那么煞有其事，终究还是问清楚比较好。想到这里，他只得厚着脸皮，敲开了会客厅的大门。 “田先生。”打开书房门后，刘管家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口。 田和满头白发，穿着晚礼服，估摸着有七十多岁，虽然在商场纵横几十年，有些力不从心，可他仍然是田家绝对的顶梁柱。 在谈话时被人打断，老头总有些不悦。只见他脸上的皱纹顿时挤在了一起，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刘管家，问道：“什么事儿？” 刘管家快步走到田和身边，弯下腰附耳把钟恒的事情说了一遍。 “钟恒？还不请进来？他是我请来的贵宾！”老头原本有些无神的双眼，突然变得透亮，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也突然胡乱抖动了起来。 “是。”刘管家这才送了口气，庆幸自己只是让保镖稳住对方，没有把事情闹大。 一长串悦耳的铃声响起，为首的黑衣大汉接起了电话，终于松开了脸上紧锁的肌rou，露出了副难看的笑脸说道：“钟先生，里面请。” 几人很习惯地让到大门两侧，请钟恒进门。可钟恒仍然坐在原地，手提包也放在一边，丝毫没有想起身的意思。 “钟先生，你这是？” “我再重复一遍，是田和请我来的。是请，不是命令。什么是请？请就是求的意思。求我来，还要我一个人走进去？”钟恒特地强调了请字，看了看表，说道，“离说定的时间还有十分钟，十分钟后他不来见我，后果自负。” 为首的大汉一听觉得不对劲，这次遇到了个软硬不吃的铁板，马上汇报道：“刘管家，这个钟恒不进来，他要田老先生亲自来接他。” “什么？那么大谱？他以为自己是谁啊？”刘管家刚压下的火气腾地一下又烧了起来，左手狠狠地拍在楼梯的扶手上，吓得一旁擦灰扫地的佣人，手脚更勤快麻利了。 忽然书房的大门被田和一把推开，他慌慌张张地拄着拐杖，走出了房间，问道：“钟先生还在门口？” “听说一直坐在门口等着，请他进来也不肯。” “糟了！”田和急得一拍大腿，又看了看表，说道，“他脾气不太好，先找人稳住他，我亲自去接，千万别让他走了。” 说完田和就拄着拐杖一步一歪地下了楼。 刘管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来田家三十年，从没见过田和亲自去大门口接过一个人，仿佛钟恒走了天就会塌下来一样。 不过不管怎么样，田和的命令在田家是绝对的。当即他就走上前，一边扶着田和，一边在电话里把命令传达了过去。 “你扶着我干嘛？快去把小璃叫来，好好陪着杰斯先生。”田和甩开被扶着的左手，连忙吩咐道。 “是是。” 十多分钟后，田和出现在了大门口。虽然他身体还算硬朗，可毕竟上了岁数。快步走了那么长时间，他的身体有些吃不消，正大口喘着粗气。 钟恒拎起手提箱，跨过身边几个瘫倒在地的壮实身躯，向田和缓缓走去。同时抬起手，做出想要握手的姿势，说道：“初次见面，我叫钟恒。” 田和马上反应过来，握手说道：“钟先生，你可算来了，我就是田和。” “他们挺不错的，为了不让我离开拼上了命，我特例一个人多等了一分钟。”钟恒回头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五人，说道，“田老先生也来得及时，再过一分二十秒你就见不到我了。” 田和不解地问道：“他们这是......？” 钟恒说道：“只是晕了过去而已，这个我也能治，不过一个人得收五万。” “呵呵，不用了，我找人带他们去医院就是了。”田和无奈地笑了笑，说道，“钟先生，这边请。” “田先生，价钱方面没有歧义吧？”钟恒再次确认这次出诊的诊金。 田和笑着说道：“没有没有，一切都依钟先生的要求。” 钟恒点了点头，好像这钱已经到了他口袋一样，表情非常平淡。同时他从手提箱里抽出一份合同，递了过去。 田和看得出钟恒非常有信心，接过合同，激动地说道：“只要你能看好我儿子的病，多少钱我都肯给！” “我只取我应得的。” 田和拿着合同看了一路，一开始他还看得下去，上面写的内容也很合理。可越看越不对劲，越看越离谱。看到最后，田和终于沉不住气，问道：“钟先生，这合同是不是太......” 钟恒马上停下脚步，说道：“你可以不同意，不过无论结果如何，出诊费五万，我是不会退的。” 田和吞了吞口水，说道：“我并不是不同意，那五万我也不在乎。我只是想知道，你真的没有医师执照？” “没有，怎么了？” 钟恒说得很随意，好似没有医师执照是很平常的一件事，甚至还有些理直气壮。田和感觉到在他的思维里，有执照才是不对的。 “没执照能行医吗？这不是犯法吗？” 钟恒指了指田和手里的那份文件，说道：“就因为要合法，所以才会有这份合同。再说，我一不开药，二不打针动刀，你哪里看出我是在行医了？” 钟恒的解释更像是狡辩，也是在钻空子，田和勉强地苦笑了一声，也就不再在这个方面深究。除去这个不谈，合同的其他要求也非常过分，简直就是一条霸王条款。 这份合同写明如果钟恒成功治愈病人，田和奉上诊治前定下的诊金。即使钟恒救治失败，田和也需奉上出诊费五万。但病情复发不算在救治失败中，若真的复发下次救治的诊金还是这么算。 钟恒简直就是个吸金鬼，要是自己的儿子隔几天就复发一次，他怎么受得了。田和想到这里，心里就不停地发怵，现在给他治也不是，不给他治也不是，实在是两难。 钟恒看出了田和身边新出现的湛蓝色气流，知道田和对他并不放心，说道：“田老先生，我会尽量帮你找到病因。一般事后，我的客户都会觉得钱花得物超所值。” 田和是从一个阿拉伯朋友的口中，了解到钟恒这个人的。起初他还不信，自己儿子病了那么久，吃了好几年的药，病情也只是得到了些控制而已，离治愈差得太远。医生也看过不止一个，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只能靠药物控制，治愈只是痴心妄想。 不过，在朋友不停地劝说下，田和决定尝试一次。这不仅是给他儿子一次机会，也是给田氏企业一次机会。毕竟这是他的长子，也是唯一一个儿子。 最终，他还是在合同上签了字。因为一旦成功，带来的诱惑实在太大。钟恒要求的赌注并不算多，这点钱，他还赌得起。并且作为一个白手起家的成功商人，他本身就是个好赌的赌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