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谋划

    日怒之塔的尖顶上，梅菲斯特手执长杖，遥望着东方的日出，感受着温暖的阳光一点点洒在身上的感觉。真的很舒服，老法师伸出右手，掌心朝上，不知道是想感受日光，还是想托起什么。

    背后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精灵法师没有回头，因为自己今天来这里观赏日出的目的就是和他会面。不多时，一名头戴王冠，手执权杖的精灵踏上了塔顶，他是奎尔萨拉斯之王阿纳斯塔里安·逐日者。

    “梅菲斯特，你做的好事！”这位面相威压的王者显然心情不是很好，话里是满满的斥责语气，“我今天才收到来自萨拉斯小径的消息，大批的巨魔平民在塔奎林之战前安然无恙的离开了幽魂之地。”

    “没错，玛拉卡斯找我做了一个交易，阿纳斯塔里安，或者，你更希望我称你为太阳王？”面对国王的责问，老法师表现的一点也不在意，语调平和舒缓。

    “祖尔金用自己的生命和折损大量阿曼尼精锐的代价换取我对他们开放从萨拉斯小径南下的道路。”

    说到这里，梅菲斯特停顿了一下，看了眼精灵国王，“至于我，则要用塔奎林的牺牲来瓦解银月议会的阻挠，奎尔萨拉斯的防务体系必须改变。”

    老法师对国王身前渐渐汇聚的强大奥术能量视而不见，就像是在和老朋友讨论早餐吃什么一样，继续用温和的语气说道：“提瑞斯法议会已经销声匿迹一年了，在降临者的预言面前，我们不得不做些什么，但是有些事情在银月议会是永远不会通过的，我们必须使用非常手段。”

    “如果没有这次的袭击，你认为银月议会能通过搁置了几百年的防务法案？”

    “哪怕以上千名奎尔多雷的生命为代价？”国王只感觉眼前这位和自己共事了两千多年的老友，此时就好像一个陌生人一样。他愤怒地将这句话一个字一个字的挤了出来。

    “哪怕付出上千名奎尔多雷的生命，我也在所不惜”，老法师提高了语调，眼睛中重新闪现出了锐利的目光，“即使是我因此获罪，从此身败名裂，我也不会有丝毫后悔！”

    阿纳斯塔里安突然撤销了对奥术能量的控制，四散的能量带起冷冽的狂风，卷起了他的长发。他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不，应该是变回了本来面目，不在维持着国王的威势，而是成为了一个年老的普通精灵。

    “这次我不会让他们抓住你的把柄，但是我不希望有下次了，奎尔多雷再也经历不起流血了。”

    “都是因为你的软弱，人类能够占领提瑞斯法林地，东提瑞斯法林地和达隆米尔林地，而我们奎尔多雷只能困守幽魂之地；同时也是因为你这样的软弱，才会导致现在银月议会几乎将王国分裂的局面！”

    老法师看着露出頽像的国王，面上露出些许不忍，他摇了摇头：“永歌森林的奎尔多雷已经沦落成了依附于太阳之井的寄生虫，我会离开银月议会，前往幽魂之地，为奎尔多雷寻找新的出路。”

    他行了一个法师礼，向塔楼内走去，与苍老的国王擦肩而过，只在深秋的冷风中留下了一句话：“达尔坎已经被我派去达拉然帮助凯尔萨斯了，我们需要与人类王国建立更密切的联系，至于永歌森林的防御，我想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老迈的国王沐浴在清早的阳光之中，静静地呆立了十几分钟，终于叹了一口气，“奎尔多雷之间，永远不应该用铁和血来对话。”

    斯坦索姆的清晨。

    天还未亮，这座城市就已经从睡梦之中醒来，经营早餐铺的小商人常常是两三点钟就开始为一天的生意忙碌起来。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这些个体商贩就开始将东西搬运到靠近人流枢纽的街道旁，为自己和家人的生活正式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当然，除了这些靠双手辛勤的劳作养家糊口的平民之外，另外一些靠手上功夫吃饭的家伙也在这个时候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赛加德·布里斯博埃斯和往常一样早早的醒了过来。即使已经沦落为一名盗贼，他依然谨记着父亲生前的教诲——“自律是人类与动物之间最大的区别，布里斯博埃斯家的男人可以卑鄙，可以鲁莽，但是不能丧失自律”。

    可惜的是，他的父亲最后正是死在了自己的鲁莽之下，而他名下的领地则被自己那两个贪婪的远房亲戚占据。哪怕过了十多年，他依然能清楚地记得博文叔叔和康斯坦茨叔母的嘴脸。

    “炉灰庄园”，男人小声的嘀咕着，仔细的盯着匕首上的握柄上刻着的家徽，“说起来，我也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去看过老头子了吧。”

    年轻的盗贼露出一丝缅怀的神色，思绪回到了童年的时光，健壮的父亲带着还是孩子的他在提瑞斯法林地打猎，在静水湖钓鱼，教授他勇气和耐心；温婉的母亲总是在她睡不着的时候哄他入睡，在冬天来临之前亲手为他编织厚实的衣物。

    不过，他的意识很快就回到了现实之中，毕竟他现在已经不是男爵继承人赛加德·布里斯博埃斯，而是一名游荡在阴影里的刺客，他现在的名字叫做奇夫·拉蒂。

    哪怕是在仇恨的驱使之下，十多年的流浪时光依然让他疲惫不已。他依然记得盗贼训练中遭受的折磨和第一次杀人时的恶心，他渴望着解脱，而现在，会是最好的时机。

    为了抵抗有可能来自泰瑞纳斯的威胁，巴罗夫家攀上了阿隆索斯·法奥大主教的大腿；而为了安抚泰瑞纳斯，这位一向保持中立的大主教不得不公开圣骑士团队的组建，为洛丹伦造势。

    据说为了让伊露希亚·巴罗夫成为大主教的弟子，巴罗夫家族的现任族长阿历克斯直接宣布减半并且永远不再增加领地内所有平民的税赋。这一手不但收拢了人心，同时也讨好了主教大人。如果泰瑞纳斯真的对巴罗夫家族存有觊觎之心，下手之前恐怕也得好好思量一下对策了。

    真的要感谢降临者直接掀开了那帮贵族之间的遮羞布呢，男人的嘴角挂上了微笑。巴罗夫和泰瑞纳斯，如果历史真的能演变成那样该有多好？我会静静地等着你们相互纠缠不休，在阴影里为你们的谢幕默默的送上一捧黄土。

    靠坐在床头，借着熹微的晨光，奇夫轻轻地擦拭着自己的家传匕首，最后一次在刀刃上均匀地涂抹上麻痹毒药。

    今天，会是盗贼奇夫·拉蒂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天。今天过后，来自银松森林的奇夫·拉蒂将永远的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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