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伴郎和伴娘
习俗，顾名思义，就是风俗习惯。【】老百姓的习俗也是在不断地发展和变化的。 在赣东北地区，娶亲嫁女，红白喜事，都有早上吃麻芝的风俗。 九十年代以前，cao办喜事的人家，头一天晚上会根据客人的多少，先把糯米浸起来。 第二天，天没亮，主人就要蒸糯米了。 天刚蒙蒙亮，事先通知了的，年轻力壮的亲友，便开始打麻芝了。 打麻芝一般要五六个人以上，将蒸熟透了的糯米，倒进石臼里面，熟练的那个人负责牵麻芝、翻麻芝，也是一线的指挥员，另外几个人则两个人一组，轮流挥舞大木锤你一下我一下打起来。 有力气的男人打起麻芝来，那是“通，通”作响，一下一下打到了底；差劲一点的打在面上，打下去的声音是“啪、啪”的。 打麻芝是个力气活，吃了麻芝的人耐饿，能干力气活。 现在的年轻人不干了力气活，吃不吃麻芝无所谓了。 读大学的越来越多了，写写字的力气活很多人不愿意干了，让电脑干了。 以前说到读书离不开写字。时代不同了，现在写不写字无所谓了。 十个大学生中，几乎有九个八个，写的汉字，跟外国人差不多了。注意，这个外国人还不能是学汉语专业的。如果人家是学汉语专业的，你还不好意思跟人家比，因为你自己都会怕丢人。 八十年代打麻芝，吃麻芝，人们津津乐道；九十年代以后，去办喜事的人家吃早饭的，越来越少了，打麻芝的渐渐也少了。 到了二十一世纪以后，吃喜酒早上还有麻芝吃，不过你吃的麻芝，已经不是人工打的，是机器加工的，你基本上看不到打麻芝的了。 刘小平吃了麻芝，脑袋会更清醒，赶紧回家看书，老头子今天也放假。 李翔吃了麻芝，会跟自己较劲，会想一些别人都认为是稀奇古怪的和我们不相干的事情。 甘新建吃了麻芝，更有劲道了。他跟叶建华理论了，叫了吃麻芝的客人评理了，看见叶建华的爷爷过来了，他又想再说道说道。 老人明白甘新建的意思，趁着甘新建开口之前，他先同李翔打招呼了。“强崽，你比华仂要大一点，要劝劝华仂。” 老人的话还没有落地，甘新建抢过去了，“我比李翔还要大几天。” “那就好，你们一起说说，不要愁眉苦脸的，到了女方家里，别人会觉得他没礼貌、不懂事的。”老人看着李翔，“你平时也要多担待一点，从小没有人疼他，我就尽量惯着他，因此他总是觉得比别人可怜，不公平，他不知道别人的艰苦呀。” 看见老人白发苍苍，欲说还休，李翔的眼泪差一点夺眶而出：苦，有谁比老人更苦吗？丧妻失子，儿媳改嫁，爷孙两个相依为命，他是爷爷，从叶建华三岁开始，还要即当爹又当娘，个中酸苦谁能体会？ “我们也一样不懂事的。您放心，没事的。”李翔诚诚恳恳地说。 “等一下你去了，女方家里如果临时提一些要求，你要帮忙说说，不要搞得太晚过来，客人要等到你们来了才开席的。”老人交代道。 李翔点头答应了。李翔不到四十岁的时候，被单位领导誉为“叔公、伯公”协会主席，可想而知他参加了多少次迎亲的队伍。 当时他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参加婚礼，更是第一次成为男方迎亲的代表之一，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但是，他不能不答应老人的要求，尽力而为吧。 “你看见介绍人来了没有？”老人有点着急。 李翔忙安慰老人，“我来了之后，没看见她来。她昨天跟我说了，会早一点过来的，不要急。我到外面去看看。”李翔奇怪了，洪江兰为什么出尔反尔？ 到了十点半，洪江兰还没有来，李翔跟叶建华说，“你是不是去她家里看一看？” “不去。她不是看见我烦吗？不管她，我们准备动身吧。不要说她不来，就是黄彩莲不来，我也无所谓。”叶建华脸色还是阴沉沉的，不好看，不过基本上心平气和了。只是声音里面有点苦。 李翔心里暗暗着急，心里说，洪江兰哪洪江兰，你不至于那么绝情吧？一个八面玲珑面面俱到的女强人，不至于糊涂一时吧？ 李翔绝对相信叶建华说，黄彩莲来不来，他无所谓是真心话。但是，李翔清楚，你洪江兰不来，叶建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看见快十一点了，叶建华的爷爷发话了，“动身吧，去晚了我们就失礼了，落下话柄给女方了。早去早回。” 介绍人没来，去新娘子家的有四个人，叶建华，叶建华的叔叔——叔公，叶建华的娘舅——舅公，李翔。 叶建华的姑父借了一辆小货车，很旧，停在巷口。 李翔他们正要上车，洪江兰来了。她坐了一辆吉普车来。李翔问叶建华，“这是不是他老公的车？” 李翔其实是问，是不是那个司机？是那个司机的话，洪江兰就太过分了，恬不知耻了。 “不是，他老公的车比较旧。”叶建华的声音里面有点咸。 “来晚了，让大家久等了，我去借了一辆车接新嫂，走，李翔我们跟新郎官坐这个车。让他们坐后面的车。”洪江兰冲着叔公和舅公说，“叔公、舅公你们辛苦一下了。莫见怪。” 看见介绍人赶来了，还带来了婚车，谁会见怪呢，高兴还来不及哪。 洪江兰一定要叶建华坐前面副驾驶的位置，叶建华不想，她说，你是新郎官，不能缩头缩脑的。我跟李翔坐后面。快点。 叶建华嘀咕了一句，“坐车前面后面不是一样的，又不多什么。” 李翔听的出来，叶建华的话里面有些酸。不多什么，不错，可是，肯定少了一些什么。少了什么呢？不对，还是多了，多了一点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叶建华家的婚礼筹办的，确确实实是简简单单的，加上叶建华的阴晴不定，显得相当冷清，黄彩莲家却是相当的热闹。 据说，黄彩莲的哥哥将叶建华叔叔的意思提出后，开始没有什么人反对。 临到了要嫁女儿了，做娘的坚决不同意随随便便了，她说，女人出嫁是一辈子的大事情，冷冷清清的不要说男方看不起，左邻右舍的也会说闲话。女儿是我身上掉下来的rou，你们不心痛，我心痛。男方不出钱，我们自己出钱。 车子刚刚停下，李翔他们还没有下车，热情洋溢的鞭炮便噼里啪啦的响起了。 鞭炮声一停，烟雾还在弥漫，欢声笑语就扑面而来。 发香烟的，敬茶的，上点心的，邻居端点心来的，接连不断。用一个成语来形容，就是“应接不暇”。 抽烟，喝茶，吃点心，接着是开席吃饭喝酒划拳，也是接二连三的。 只要你嘴巴一停下来，马上会有人劝说你，“来来来，吃吃吃。” 李翔不饿，可是架不住对方的盛情，他只好慢慢吃，筷子不放手，嘴巴慢慢咀嚼，眼睛四处寻找。他希望能够看见那个自称“雪胎梅骨”的女子。 李翔的希望与企图无关，也无关风月，平常人的平常心而已。尽管，电影院的葵花籽还在，还历历在目。 李翔的希望真正来说，跟他的闲得无聊有关。他总不能傻头傻脑不停的吃东西吧，总不能傻了吧唧的看着碗里的吧。 “众里寻她千百度”？没有。李翔是漫不经心的瞧瞧而已。不过，人真的是个奇怪的高级动物。你越是没看见，呵呵，你还越是有想看见的**。 阅历是什么？阅历是一个人亲身的经历，通过这些经历，而产生的对人、事、物的理解，以及从中收获的知识。 李翔年轻，不知道这个时候，新娘子的闺蜜，她的主要任务是陪同新娘子，一如他陪同新郎官一样。 伴娘和伴郎的作用，基本上相同。 伴郎，李翔没想到自己莫名其妙的做了一回。呵呵，据说伴郎的条件，必须是年龄差不多的，为人慷慨大方，有一副古道热肠，肯为新郎官两肋插刀，即要能经得起“酒精”的考验，做好贴身保镖，还要顶得住客人的软硬兼施和恩威并用，拼命守护死党当年的糗事和风流韵事。 那些条件哪，要求呀，都是后来慢慢完善的。八十年代，伴郎的一个重要任务之一，是代表新郎官跟女方家里讨价还价。现在的年轻人，想不到吧。有些话，新郎官说不出口；有些话，叔公、舅公说出口，会让人家觉得没有诚意。 呵呵，当时的李翔没想过那么多，也想不到那么多。只是觉得挺好玩的，做这样的客人很爽，受到别人热情款待的滋味，很舒服。 他不知道很多人不喜欢，或者说不愿意成为这样的客人。 让李翔后来怪自己不开窍的是，他到了新娘子黄彩莲家里，唯一想见到的人，他甚至不知道她的任务是伴娘，跟自己差不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