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有没有搞错
都说谷雨前后，种瓜点豆。【】 下班之前，陈师傅还说了，“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你平时要跟领导套套近乎，不要学我，我老了，没关系。那样对你今后的发展也有好处，至少不会给你穿小鞋。” 李翔能够与师傅情同父子，与领导却始终保持距离，他怕别人看不起，说闲话。性格决定命运，某种意义上确实如此。 “谷雨前后，种瓜点豆，你倒好，真的想一个人跑到山里去种瓜点豆。”刘云说的时候，李翔的幽默被激发了。 李翔觉得龙潭药场是个可以放飞思绪、展开想象的翅膀尽情翱翔的地方，苦一点，累一点，对于他这样的农民的孩子来说，那都不是事。 山清水秀，鸟语花香，正是给诗情画意种瓜点豆的绝妙所在。 从门市部调到加工部，李翔不知道好不好，反正是无所谓。从加工部去龙潭药场，他至少知道有种瓜点豆的好处，因此，嘴巴上无所谓，心里的小兴奋藏不住。 走到刘云面前，李翔看到了刘云一脸的谷雨时节的阴天有雨，他不敢先开口，双手插在裤袋里，等待刘大人刘领导发话，小心地把小兴奋也放进了口袋里。 刘云说你们领导欺负人，李翔不以为然。刘云说你太老实了，李翔不置与否。刘云说种瓜点豆，李翔深以为然，他想到了叶建华要结婚了，想到了班长的发小的孩子。 趁着没有顾客，李翔举起右手，食指和中指交替，指指刘云，点点自己，放飞了小兴奋，“你是说我们种瓜点豆？” 刘云没有心情跟李翔嬉皮笑脸开玩笑，她烦得很，“你说，你走了，我怎么办？三个月，不是一天两天。” 同刘领导保持一致，李翔懂的，他认真地回答：“三个月，很快的，有空我就回来看你。” “不是时间长短的事情，你们领导这样做，明显是欺负我们。”刘云认为欺负李翔也是欺负她。 “确确实实我去最合适，别人要么走不开，要么去过了，有些人去过几次了。”李翔认同陈师傅的分析。 “江小平跟你的情况不是一样吗？为什么他不可以去？” 李翔笑了，“你当领导，你也不会考虑他。江小平没事，他不难说话，他娘谁惹得起？”呵呵，他娘其它的事情可以通融通融，江小平是他娘的眼珠子，碰不得。 “还不是欺软怕恶。”刘云一针见血。 “人家考虑安定团结是对的。”他不会跟女孩子一般见识。头发长见识短，谁说的？李翔敢想不敢说。 刘云不是不懂道理，不是不讲道理，她是不服气，咽不下这口气，干部子女或多或少有点小脾气。“三个月不见面，你说怎么办？你总不能天天让爱真来陪我吧？” 刘云这句话说到了点子上，戳到了李翔的痛处。李翔冷静下来了，他仿佛看到了在刘云身边徘徊的幽灵，看到了慢慢尘封了的“宝剑”。 爱江山更爱美人，说的应该是李翔这个年龄段的人。 “要不要我去找你们经理说说，他跟我爸爸关系不错。”刘云想不出来李翔会有更好的办法。 “不要！”李翔毫不犹豫地回答，回答的斩钉截铁。这触及了他的底线，他的自尊，男人的自尊。他是男人，再苦再累他得自己来扛。让女人出面，那叫什么事？这点小事，他抗不过去，将来他怎么扛一个家？怎么扛自己的梦想！ 年轻人能够这样想，没有错，不值得非议，“男儿当自强”。 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是八十年代前后的口头禅。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是二千壹零年以后新的诠释。 作者的观点是，波澜壮阔的阅历，精彩纷呈的人生。 有些事情看起来简单，处理起来却很难。说说容易，想想更容易，做起来却是“难于上青天”。 看花容易绣花难。老百姓口口相传的往往也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谷雨天，下雨天。下雨天，留客天，喝酒天。汪大哥在房间里面喝酒，听见李翔来了，他出来叫李翔一块喝口酒。 李翔不喝酒，不喜欢喝酒，也没有心情喝酒，他客客气气的谢绝了汪大哥的美意。 心情有点糟的李翔跟刘云说了一句，“我先回去一下，等一下过来。”然后走进了外面的风雨中，没有等候领导的批复。 刘云喊，“带伞去。” 李翔摆摆手，不用。他一辈子不喜欢把雨伞，喜欢雨打风吹的味道。 说实话，李翔没想好究竟怎么办，他唯一能够商量的人是师傅，见了陈师傅再说，先到师傅家去。 师傅不在家，三个小师弟看见李翔来了，乱哄哄的围过来，有孙悟空到了花果山的感觉。 李翔问老大，“你爸爸去哪了？” 老大想了想，说，“他说出去一下，没说去做么仂。” 老二举起手来，说，“不知道。” 老三直接跳起来，抢着说，“不知道。” 好在陈师傅很快回来了。 “李翔来了，坐吧。你们走开，去写字做作业，我们说说话。”陈师傅将雨伞放在门口，从怀里抽出烟枪，笑笑，坐下来了。 李翔拉过一张凳子坐到师傅身边，看师傅抽烟，等师傅开口。 “我刚才去了丁经理家里，他不在家，到公司开会还没有回来。”陈师傅是笑着说的，笑的内容有点干巴巴的。 “为我的事情？”李翔不敢相信。 “我是想去试试看吧。我们说了，他同意不同意没关系，不说，他可以说，不知道。万一呢，是不是？”陈师傅叹了一口气。 师傅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李翔心里清楚。李翔明白了，什么叫尽力而为。 李翔没想让师傅出面说情，他还不知道去不去，去好？还是不去好？哪个更好。他自己想去，刘云不希望他去，他怎么解决这个矛盾，师傅会怎么处理。确定了去，不需要找领导。确定了不去，再考虑怎么办。 现在师傅已经有了动作，李翔就不能再让他帮忙选择了，否则会否定了师傅的一番好意。李翔只能顺着师傅的步调走，“师傅，在丁经理面前说话管用的有哪几个？” 陈师傅晓得李翔的意思，“主办会计小胡，是班子成员，老丁会尊重他的意见。他年轻气盛，不会帮你的忙的。另外一个是老谢，老谢是他的心腹，几乎是言听计从的。可是你跟他没交情，他眼睛亮得很，也不会帮你。老刘有可能，他一般不会开口，开口了，老丁会慎重考虑。” “师傅，不去，那必须要有一个充分的理由呀？我怎么开口？”名不正言不顺，对吧，李翔完完全全没有底气。 “嘿嘿，嘿嘿。”陈师傅笑的很开心，小伙子到底缺乏社会经验，“你可以说家里什么人生病了，也可以说自己花粉过敏、水土不服，怎么说都行，关键是领导同意。” 陈师傅把烟枪收起来，神神秘秘的凑近李翔说，“领导想让你去，每一条理由都是充分的，他不想让你去，你想不想理由都一样，他的理由比我们的还充分。呵呵。” 呵呵，李翔大感意外，看来平时老实巴交的陈师傅，其实一点都不糊涂，是生活是三个孩子让他“俯首甘为孺子牛”。智慧在民间。 第二天上班了，陈师傅在李翔去找人之前，特意交代他，“老谢那里，你不要先开口，你走到他面前，他就明白的，他想帮忙会主动开口的。老刘你不说不行，他从来不会主动的。”看来陈师傅晚上没有睡好，他真心实意在帮忙想办法。这就是实实在在的人。 师傅的话提醒了李翔，李翔认真分析了一下，就去走动走动了。只是他选择了与师傅完全相反的路子。他认为老谢跟自己肯定会揣着明白装糊涂，刘师傅不会。刘师傅不想说，你说也白说。 老谢在楼下有一间单独的办公室，李翔直接进去了。老谢正在看报纸，“谢师傅，有件事想请您帮个忙。”说一半吧。 放下报纸，老谢不慌不忙地说，“不用说了，我知道，知道，我会帮忙说一下的，成不成不知道，成了更好，没有成，也不要见怪。” 李翔微微鞠身一躬，“谢谢！”转身退出了。 磨磨蹭蹭在门市部呆了半个多小时，跟江小平、老张他们几个，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转来转去的，李翔总是会转到刘师傅的面前去，就是没有跟刘师傅说一句话。 李翔偶尔会到门市部去转一转，不过从来不会停留三分钟以上。 刘师傅心里明镜似的，他看着好笑，问了一句，“谁告诉你的？”他没有说什么事。他们都知道说的是什么事。 李翔没有开口，他看了看老张。 “别听他乱嚼，开了会再说。”刘师傅走了，出去了。意思是不用说了。李翔不明白的是，开了会再说，那不是太晚了吗？ 回到加工部，李翔将情况跟师傅反馈了一下。陈师傅说，“老刘虽然不是班子成员，他开口了，说明他心里有底，他说等，我们就等吧。丁经理也奇怪，从昨天到现在，没有看见他的人影。” 李翔感激地看了看师傅，明白他的意思了。如果看到了领导，师傅还会去说的，有用没用不管它，他会说。师傅能够有这份心意，李翔真的很满足。他自己已经决定了，去就去，没关系，去之前解决好那个流氓主任问题就是了。龙潭药场离这里才十几里路，大不了借一辆自行车晚上多跑一趟，辛苦一点。 下午下班之前，主办会计小胡通知各部门晚上七点开会，丁经理回来后，马上要传达公司会议精神。 晚上七点不到，丁经理就坐到了会议室的主席台上，他埋头在看红头文件。 李翔注意到，丁经理是七点准时抬起头来的。他看大家是一脸严肃的，看见迟到的人才会微微一笑。 人到齐了，丁经理宣布，“今天晚上召集大家开个会，主要是传达公司会议精神，学习公司文件，开会之前，我们党小组碰了碰头，等一下再宣布一些人事安排。不会占用多少时间的，大家静一静，认真听一下。” 丁经理读了两份文件，用了将近半个小时。 最后，他总结了一下，“公司整个形势是一片大好，五月份我们全公司就可以完成上半年上级的销售指标，需要加强工作力度的是生产以及收购。下面的人事安排是经过组织研究决定的，希望大家服从组织分配，任何一个人不要跟组织上讨价还价。” 丁经理清了清嗓子，“经组织研究决定，自明天开始，李翔同志调生产收购部工作，加工部的老陈有空就配合指导李翔的工作，门市部的老刘暂时兼管生产收购部，负责质量把关，原生产收购部的老谢，他有丰富的生产经验，他去支援龙潭药场的生产三个月，这三个月是很辛苦的，回来后接替老陈的工作，到加工部好好休息一下，老陈到生产收购部配合李翔工作。对了，五月三日的礼拜天改在五月二日，与五一劳动节连休。好了，散会，大家早点休息。” 丁经理走了，大家站起来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 老谢坐在那里一动没动。 李翔大惊失色，他慢慢站起来，环顾四周：有没有搞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