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巾帼让须眉
头也有点晕，心也有点急，李翔一骑上破旧的自行车，埋着头嘁哩喀嚓嘁哩喀嚓一个劲往回赶。刚参加工作的年轻人，怕失信于师傅，也怕师傅为难。 乡村的机耕道在开春的时候，视线不错，路边的树木才刚刚抽芽。 李翔骑了差不多一半的路程，有点尿急了。他酒没有喝几口，白开水却喝的不少。他不用抬头，眼睛的余光就看见了不远处荒郊野岭上的亭子。 上世纪八十年代以前，江南水乡一些县城还有青石板铺就的老街，乡村到处可以看到小路上的青石板，一些乡村的路边还可以看到开始慢慢衰败的亭子。 江南春杜牧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烟雨江南自古以来楼台多，亭阁更多，最多的还是多姿多彩的亭子。古人依依惜别，往往有送了一亭又一亭之说。亭子是庭院的风景，更多的还是供商旅行人耕田种地的遮阳避雨小歇的场所。亭与亭之间的距离有长有短，一般在一千米左右。唐代诗人白居易有“尘路行多绿袍故，风亭立久白须寒。”的句子。所谓“风亭”，就是说，亭能避雨，亭不挡风。 对于读了一点书的年轻人来说，在路边方便多少有点不雅观。李翔到了亭子跟前，急急忙忙下车支起站脚，边走边开始掏家伙，打算到亭子后面轻松一下。 “嗨——”从柱子后面突然跳出来一个人，大喝一声，声音是又高又尖又细又长，把个李翔吓得魂飞魄散，这地方据说从前有过拦路打劫的。更要命的是扑过来的还是一个女的，一个“呢呐货”！ 李翔脸吓白了，人吓呆了，酒也吓醒了。谢天谢地，好就好在他只是捏到了家伙，人没有站稳，东西还没有掏出来！ “强崽，不认识我啦？我是金花，你怎么这么胆小？”金花嬉皮笑脸地看着他。 李翔赶紧一转身，一松手，拉上拉链，再回身双手搓了搓麻木了的脸，清醒了一下，哭笑不得地说：“哎，金花，你都要嫁人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疯疯癫癫。” “谁跟你说我疯疯癫癫？是不是金崽？”金花虽然没有张牙舞爪，但是李翔分明看到了她在金崽面前张牙舞爪的样子。让李翔更不好意思的是，金花后面竟然还有一个漂漂亮亮的“呢呐货”。 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李翔觉得表现在戴金崽和王金花身上最明显。金崽天不怕地不怕，从小到现在就服两个人，一个是老子老戴，打不过他，也犟不过他；一个是小女子金花，说不过她，也打不过她。金崽说不过金花，牛脾气来了就不理她。看见金崽犟起来了，金花从来不去好言相劝，动不动就冲过去劈头盖脸打他。金崽就毫无办法了，只有招架之力。 以前李翔到舅舅家来玩，跟李翔上山的人里面，金崽是不可或缺的主角，配角有时候是银崽，有时候是金花。金花去的时候，身后总是会跟着一个叫银枝的小姑娘。上山没有金花的时候，走在前面开路的都是金崽。金花来了，开路先锋就非她莫属。 金崽比李翔矮一点，皮肤黑一点，但是虎背熊腰结结实实的。金花呢，除了跟金崽掰手腕屡战屡败外，其它的跟金崽比，几乎毫不逊色。也是虎背熊腰，海拔比金崽高，皮肤比他还健康，比他还调皮，比他更能捣蛋。小时候，李翔看见金花也是很头疼的，只是金崽喜欢，他也爱屋及乌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金崽爸爸没有回来，金崽就向李翔吐苦水。 金崽喜欢金花，金花也喜欢金崽，公开扬言非他不嫁。可是老戴不喜欢金花。 老戴熊腰虎背好勇斗狠，杨家大村庄的人都让着他三分。儿子金崽青出于蓝胜于蓝，老戴骄傲呀，可是看着小戴从小就受金花的欺负，心里哪个憋屈，真的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来。 他老戴能够压着小戴，那是因为自己是老子，有时候可以不讲理，如果把这个呢呐货娶进门，他老戴的话还有人听吗？所以他也很早就放话，金花太洽价（qiajia,方言，有能力）了，我家里的庙太小了，放不下这么地的菩萨。 老戴嘴巴上说，脚步也行动起来了。他让媒婆给金崽介绍了一个姑娘，细皮嫩rou苗苗条条的，关键是轻声细语的让老戴很满意。 可是人家金崽小戴不满意呀。金崽喝了两口酒怎么说？他说那个呢呐货，奶太小了，捏过去一点味道都没有！我就是喜欢金花这样的，捏哪里哪里都是紧巴巴的，有味道。呵呵，真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犟不过老子，又喜欢金花，还拿金花无可奈何，金崽留李翔下来吃饭，也是想让李翔帮忙想想办法。 李翔喝了两口酒，打起了包票，他自信这个问题绝对不是问题，“你什么时候带金花到街上来玩，我传授锦囊妙计给你们。” 在饭桌上李翔和金崽他们说曹cao曹cao没到，谁想到在荒郊野岭的亭子里碰见了，冤家路窄呀。 两边都是回家，在路上相遇是肯定的，必然的。在亭子里碰见则是金花预谋的，或者说是中了金花她们的埋伏。李翔离开亭子还有一段路的时候，银枝就看见了他。她跟金花说，“前面来的你看看是不是强崽？”金花仔细一看，“像。” 金花奇怪地问，“银枝你怎么一眼就认出来了？”银枝说，“我不是跟你说了，上次上街我到药店去过吗，我一眼就认出了他，强崽不认识了我。我就没有打招呼。” 金花马上反应过来了，她打趣银枝，“心上人是不会忘记的。”金花也不管银枝是不是难为情，她猛然心生一计，拉着银枝，“我们躲起来，吓吓强崽。” 李翔知道了原委，心想，金崽老弟怎么就摊上了这个呢呐货（姑娘）！调皮就调皮吧，干嘛还要捣蛋呢！ “强崽。”金花作古正经起来了，她指着身后的女孩，“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你说人家银枝到你店里去找你，你怎么装作不认识，不理人家呢？” 李翔认真打量了金花身边的姑娘，不相信地问，“这是银枝？以前那个跟你跟上跟下的小妹子？” 李翔是真的不敢相信。有道是，女大十八变，金花怎么除了变大了，什么都没变。而这个当年黄皮刮瘦的小丫头，除了眼神还能找到一丝丝当年的神情，其它的都变了，变得风姿绰约楚楚动人了。 “金花，你不说，她就是站在我面前我也不敢认了。比以前漂亮多了。” “强崽，我跟你说，我这个妹子，从小就喜欢你，现在到她家里提亲的，门槛都要踢破了，她可是谁都不答应，就在等你呢，你说，什么时候，把她带回家去给你娘老子（父母）看看。” 金花是说媒吗？怎么和喝冷稀粥一样。李翔看到银枝羞答答站在那里不自然，马上说：“你不要总是欺负她老实人，我有女朋友了。要带回家，就把你带回家吧。”李翔开起了玩笑来。 “哼哼，你带我回家，你看看金崽会不会跟你打生死架。”对这一点，金花十分自信。 “不见得吧？”李翔偷换了一下概念，故意逗金花，“如果我们两个人掉到水里，你说金崽是救你还是救我？” “他当然、肯定是救我，他不怕我打他吗？” “哈哈哈。”“嘻嘻嘻。”李翔和银枝都被金花逗乐了。 “这样吧，过几天你和金崽一起到我那里去玩，你保证回去不跟金崽打招呼，到时候我当面鼓对面锣问他，看他怎么说，好不好？” “好。” “你要保证。” “我保证，打了招呼是小狗。” “好，银枝你到时候一起来玩，帮我作证。” 金花看过去风风火火，一副傻大姐的样子，其实她很精明，是个不会吃亏的主。她说，“如果我赢了，你是不是把银枝带回家？” “你说什么呢？人家有女朋友了。”银枝推了金花一下，神情有点黯然。 “你不要听强崽乱说，他舅舅前几天还在我们面前说了，强崽谈女朋友不如金崽一半，没开窍。” 李翔立即点点头，“对对对，金崽掰手劲不如我，他抓别的东西都比我强。”他同时做了个鬼脸。 金花本来没想什么其它的，看见李翔做鬼脸，觉得不对劲，“金崽跟你说什么了？好哇，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他。” “好好好，我输了，就不带你回去好了。”------ 李翔跟金花她们随随便便开了几句玩笑，就急急忙忙同她们分手了。他心里急着回去交差，更是急着要方便方便。 过了几天，金崽打好了匕首，带来了，也将这两个呢呐货带来一起玩了。 吃饭的时候，金花没有忘记和李翔的打赌，她问金崽，“如果我和强崽掉到水里，你救他还是救我？” 金崽边喝酒边说，“强崽比我水性好，他救我吧，哈哈哈。” 金花伸手过去就要拧金崽的耳朵，金崽赶紧躲开了。金花手没有收回去，她招招手，“过来过来。”她捏着金崽的耳朵，再问，“我是说，假如强崽不会水呢，你救谁？”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原因，金崽按住金花的手，一改平时在金花面前的百依百顺，口出豪言壮语，“那我肯定救兄弟呀。” 大家都以为金花会使劲去拧金崽的耳朵的，没想到，金花放开了手，问金崽，“为什么？兄弟比老婆还重要吗？” 金崽摸摸并没有拧痛的耳朵，“兄弟没了就没了，老婆可以再娶呀，是不是？” 金花突然在金崽毫不防备的的大腿上使劲拧了一把，“你还想娶两个老婆，不怕我打死你吗？” 通的一下站起来的金崽双手摸着大腿，“我不救你，你还到哪里去打我。强崽，你看看，你弟妹，狠不狠。” 强崽才不会去管他们呢，他问金花，“何样？你输了吧？” 金花很爽快，输了就输了，“我让你赢了，不过，银枝妹子我还是要交给你的。你看看什么时候带回去。方圆十几里，谁有她熨贴（漂亮）？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一家店，听到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