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螳螂捕蝉时

    每个人在社会生活中，都会有几个小圈子。【】

    有家族之间的，有邻里之间的，有孩提时代总角之交的，还有同学之间的、战友之间的、同事之间的，以及臭味相投的、患难与共的。

    小圈子里面往往还有小圈子，比如，同学之间的小圈子里面，就有小学同学、中学同学、大学同学的不同。小圈子有时候和小圈子会交差，有些人只会出现在某个特定的小圈子，有些人就会出现在多个不同的小圈子里面。

    小圈子是相应稳定的社会细胞，也是不断变化的小群体。小圈子里面的成员会因为家庭变故，搬迁，升学，工作，升迁以及矛盾而出现壮大或萎缩、风光或消散。

    萧何，樊哙是刘邦小圈子里面的核心成员，当刘邦坐北朝南君临天下，他们也弹冠相庆鸡犬升天了。

    李翔隔壁班的同学范**，他们小圈子有六个人。有一天晚上五个人逛马路，路见两个少女。几个人突然胆向恶边生，将一对姐妹花糟蹋了。案发后，全部被拉到刑场公开枪毙了。唯一一个没有到现场的，有一个哥们事后告诉了他，他知情不报，犯包庇罪被判刑七年。一个小圈子转眼间烟消雾散。

    当然，这是两头冒尖的个例。大部分小圈子里面的人，大家都是互相帮扶和衷共济的。

    给李翔写信的，是他毕业前后才形成的小圈子里面的一个。这个小圈子的核心成员是李翔、叶建华，骨干是杨小平，马晓敏和王秀珍。杨小平是李翔的总角之交，马晓敏、王秀珍是叶建华青梅竹马的邻居家的女儿。目前比较稳定的成员是四男四女，八个人清一色的七九届的高中老同学。

    七九届的高中毕业生与之前毕业的历届有很大的不同。七九届的第一个特点是学生基数大，他们初中一年级开学有十个班，李翔就分在十班，而七八届只有两个班；第二个特点是退学人数多，七八届的到高中毕业还是两个班，而七九届的初中二年级裁减了两个班，到高一年级又裁减了两个班，高二的时候只剩下了一半：五个班；裁减合并重组的结果是，他们七九届每一个高中毕业的人，在中学阶段的同班同学都远远不止五六十个。

    李翔和叶建华是高二组建了文科班后才认识的。他们由陌生到同桌，从一开始的“文人”相轻到“书为媒”进而成为了好朋友。他门圈子里有两个女的与李翔是同年级不同班的。她们两个是马晓敏的闺蜜，一来二往成了小圈子的铁杆。

    其中的上官月英，就是凭借她的人格魅力，慢慢的从边缘成员取代马晓敏成为了核心成员。

    杨小平进入圈子的原动力，是追随李翔，继而暗恋马晓敏。

    他们的另外一个同伙李玉林，则是公开喜欢上官的闺蜜涂采芹。给李翔写信的，就是那个叫涂采芹的女生。

    前些日子，李翔回家相亲的那一次，在郊区的草地上聚会聊天的就是他们这八个人。

    当初，李翔和叶建华能够成为好朋友，不仅仅是同桌的缘故，他们还都是文学爱好者，有共同语言，因此，他们经常是今天到你家，明天到他家，在一起几乎是无话不谈。

    李翔每次去叶建华家，都会看到马晓敏。她有时候是和王秀珍一起来找叶建华，大多数时候是一个人来。问作业，借书，借笔，反正每次都有理由。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马晓敏喜欢叶建华，而且是很依赖的那种喜欢。

    李翔有一次就问叶建华，马晓敏是不是爱上了他。叶建华的回答是轻描淡写的：“马晓敏是个没心没肺的人，搞不清楚她，也不会去搞清楚。”李翔说，“马晓敏除了有点神经大条，各方面都不错呀，你为什么不喜欢她呢？”叶建华说可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太熟悉了，因此一点心动的感觉都没有。

    李翔记得特别清楚，马晓敏第一次带上官月英和涂采芹来的情景。当时和上官月英一起来的，还有她的外地来的表妹。

    马晓敏是很兴奋地介绍双方认识的，说叶建华是才子，李翔也是才子；说这个是好姐妹，那个也是好姐妹。

    局外人不会看出里面有什么玄机。不过，李翔心里可以肯定马晓敏的潜台词是，这个叶建华就是我喜欢的人，你们看怎么样？

    除了涂采芹没有搭什么腔，上官月英和她的表妹都跟叶建华没话找话问这问那的，尤其是上官的表妹表现的比较突出。表妹人很苗条，很活泼，虽然说不上比上官漂亮，但是看过去上官就像一个jiejie，稳重成熟的多。

    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大家的预料。上官的表妹临走的时候，悄悄地递给了叶建华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自己的名字和联系地址。回去的路上还大大方方地告诉她表姐和马晓敏，她很喜欢叶建华，希望几个jiejie一定要她的忙。

    上官也觉得意外和突然，但不至于难过，只是觉得对不住闺蜜。

    马晓敏哭的心都有，她后悔带她们来看叶建华，更后悔为什么跟闺蜜说了自己的心思，却忽视了来做客的小表妹。

    关键是叶建华也一见钟情迅速坠入了爱河。他把小纸条给李翔看，开心异常。李翔奇怪地问，这个妹仂什么时候写的，我怎么没有发现。叶建华得意地说，我看见她出去了几分钟，估计是那个时候写的。李翔认真地问他：“你真的喜欢她？”

    叶建华好比刚刚从梦境里醒来的人，“真的，我跟她对视了一眼，心跳就加快了，我现在真正相信你说的，那种感觉就是惊心动魄。”

    李翔知道叶建华这个人没救了。后来，叶建华写了几封都是四五页纸、情深意长的信交给上官，委托她以自己的名义帮忙寄给她的表妹。后来很长时间没有那个表妹的音信，李翔到小镇去上班以后就不知道下文了。

    直到春节后在草地上的一次聚会上（杨小平半身麻木的第二天），李翔意外的发现，大家坐的位置有了微妙的变化。而这种变化肯定意味着什么。以前他们八个人围坐在一起，男的顺序是，叶建华，李翔，杨小平，李玉林；女的顺序是，马晓敏，上官，王秀珍，涂采芹。这样坐马晓敏就可以挨着叶建华，李玉林也可以如愿以偿靠近涂采芹。

    而那天他们坐的顺序两边都有了变化，男的依次是，叶建华，杨小平，李翔，李玉林，女的是上官，马晓敏，王秀珍，涂采芹。

    坐下来聊了一会儿天，李翔终于渐渐搞清楚了。

    李玉林跟涂采芹的关系还是不温不火。

    叶建华和上官月英却成了半公开的一对，让李翔想不通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会有如此戏剧性的变化。

    杨小平另外有了心上人，他主动靠近叶建华坐，是因为他特别佩服叶建华跟女孩子打交道的本事，他的样子就像一个勤学好问的好学生，李翔一点都不奇怪。

    反正每次聚会，李翔都很少跟她们四个人说话，他觉得自己说多了，会喧宾夺主，更何况他并不了解她们。

    在李翔眼里，马晓敏像一个运动员，健硕且活跃，给他的印象跟叶建华介绍的差不多，他觉得这个女孩子的优点正是她的简单，简单的人好相处。

    上官月英跟夏文英一样，什么时候都注重仪容仪表，也是一个有点自恋，对自己充满信心又很通情达理的人，不同的是前者做人含蓄，后者为人直率。

    王秀珍寡言少语，开口就一针见血，是她们里面最有主见最自负的。

    涂采芹是不是多愁他不知道，可以肯定她是四个人当中最敏感最善感的。

    来信只写了一张信纸，刘云看信的时候，李翔凑过去第一眼便是看落款。什么样人写的，李翔就大概知道写了什么东西。李翔刚看到涂采芹三个字，没想到刘云看完了信，马上就走人了。等李翔反应过来，追出去，刘云已经跑远了。

    李翔只好回到房间，凑到煤油灯前看起信来。他想还是搞清楚信里面写了什么东西，这样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李翔自信没有什么不可以告诉刘云的，一看内容也确实如此。涂采芹来信就是告诉李翔，她前两天顶替她父亲可以带一个子女上班的指标也到乡镇去工作了，去的也是到国药店。

    原来她父母也是医药公司的职工。李翔对她家庭一点都不了解，对小镇以外的医药公司的人也不熟悉，他是顶替叔叔病退的指标参加工作的。

    她说她那里条件很艰苦，不知道李翔这里的情况怎么样，不知道李翔在乡镇工作是不是习惯，今后有什么打算，理想是什么。这是李翔收到的第一封女同学的信，内容和圈子里的男同学写的没有好大的不同，更没有什么说不清楚的字句。李翔相信刘云能够理解，不至于误会。

    他吹熄了煤油灯，去找刘云。来到百货店，门已经关上了，李翔先是拍拍门，里面没有人答应，没办法，他只好压低了嗓门，“刘云，刘云，刘云”。

    里面还是没有人答应，李翔一下子没辙了，进退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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