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手有余香在
到底怎么去帮助陈师傅，李翔心里也没有多大把握。他只是一厢情愿的相信事在人为。 而刘云不相信的神情，更刺激了李翔的好胜心。 初春的江南水乡，总是笼罩在纷纷扬扬的细雨中，雾蒙蒙，雨蒙蒙。 没有烘干机，没有电烤箱，阴雨天就是加工部的节假日。 没事干，让李翔和陈师傅有更多的时间去聊天。 聊天能够增加对彼此的了解，同时也有足够的时间，让他们师徒去尽力人为。 过了两天，丁经理在晚上开了一个短会。会上，丁经理一上来就说，“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 他认为告诉大家的是好消息，事实上也是好消息，不过，大家无论是从他的脸上，还是语气里面，都不会找到这个消息好在哪里的。他是个有威严的领导。 他正式通知大家，百分之三十加工资的指标，公司正式下达了。 他让各部门回去好好讨论讨论，下次开会民主投票，决定加工资的具体人选。 会后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李翔问陈师傅：“师傅，上次投票，一票都没有的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深深吸了一口旱烟，陈师傅笑笑，“那倒不是我一个人，还有门市部的老顾和老杜。怎么了？” 李翔认真的看着陈师傅，“哎，师傅，问一下，你想不想加工资？” 陈师傅敲了敲烟枪，呵呵一笑，“还有谁不想呢，想不到的事情，就不去想吧。” “这次，你想不想？” “想的有用的话，我天天都想。” “要不要帮你想想办法？反正，借不到米，麻袋在，怎么样？”李翔煞有其事的说。 “想办法？这个事情还想的出来的？”陈师傅这一下不笑了，他满腹狐疑的看着李翔。 陈师傅不知道这个小伙子是不是开玩笑，他认为这怎么可能！ “师傅，同事里面有没有哪个跟你关系特别好的？”李翔郑重其事地问。 “没有。都差不多，只有老刘好一点，平时不会拿我开心，也就是马马虎虎吧。”陈师傅实话实说。 “那你有没有关系特别不好的？” “没有，没有。”陈师傅肯定地说。“我从来不跟别人争什么，领导叫干什么就干什么。像老顾他们，领导不喜欢，也不敢让他们来搞加工，他们会没完没了的吵吵闹闹。” “这样吧，师傅，你去找一下刘师傅，必须是他一个人的时候，过去跟他说，就说自己不指望加工资，也根本没有希望加工资，但是一票都没有实在太难为情了，其它的什么都不要说。”李翔说的啰嗦，担心师傅会烦呢。 “为何先找他？他可能理都不会理我。再说啦，就是他投我一票，有什么用？”陈师傅摇摇头。 “你先去说说，看看他怎么反应。你不要管他理不理你。现在就去，怎么样，敢不敢？”李翔一直最担心的就是陈师傅不敢去跟别人说。 没想到陈师傅收起烟枪，真的站起来慢吞吞笑眯眯的出去了。 大概半个小时后，陈师傅慢吞吞笑眯眯的回来了。 李翔马上问他，“说了吗？”陈师傅点点头，“说了。” “刘师傅怎么说了？”李翔觉得这是关键的关键。 陈师傅摇摇头，“老刘一年到头阴阳怪气的，他什么都没说，不过倒是难得地笑了笑。” 李翔马上来精神了，说，“你肯定他笑了笑？好，这一票你应该有七成把握了。” 摇头晃脑的陈师傅，看着浑身起劲的李翔，笑着说，“就算一票吧，我们这里十一个人，没有六七票肯定不行。” 李翔最担心最没有把握的是不知道刘师傅会怎么对陈师傅。 如果刘师傅那里一点希望都没有，李翔会放弃进一步努力的。知道刘师傅笑了，他有了七成把握。 接下来他觉得必须让师傅也有信心，于是耐心解释道，“我一票，你自己一票，不是有三票了吗？” 陈师傅吃了一惊，“可以投自己的票吗？” “领导又没有说不可以，再说了不记名的，别人也不知道呀。”年轻人的思想果然超前的很。 虽然算起来有了三票，陈师傅想了想说，“三票也不行哪。” “师傅，等一下，你分别去找老顾和老杜，跟他们说你投他一票，让他也投你一票，理由就是省得到时候大家还是一票都没有，难为情，不要说加工资的事，也不要让别人看见。” 这一下大概陈师傅也看到了一线希望，他一边笑一边点点头，“不要紧，反正我有的是时间。”一边弯着腰驼着背，慢吞吞笑眯眯的出去了，看得出来他的脚有劲多了。 快下班了，陈师傅也回来了，他笑的有点诡异地问，“我投票的时候，是不是不要投老顾老杜的票？” “要，一定要，而且必须投他们的票。一来不能欺骗他们，你不投的话，他们肯定知道的，因为别人还是不会投他们票的。关键是投他们的票根本不会影响你，如果投别人的票，别人可能会超过你。”李翔马上发现这个问题很重要。 下班前，李翔又跟陈师傅说，“从现在开始，晚上你一个一个去找其他的几个人，包括丁经理，装的可怜一点，把跟刘师傅说的话都说一下，不要去管他们说什么，你说了就走，关键是说的时候不能有其他的同事在场。” 李翔这几天认真想了想，分析了一下，他的判断是，势在必得的人已经在前面两轮加工资中脱颖而出了，剩下来的人竞争力会大大打折扣，何况他们之间肯定也会矛盾重重，而这时候陈师傅的弱势可能就是他的优势，同情弱者是人类的本能，因此，同情和可怜陈师傅的人或许大有人在。 这些当然只是李翔的一厢情愿，在投票结果出来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数。尽力人为了，再听天由命，李翔就是这样想的。 投票的那天晚上，李翔发现陈师傅早早的坐在小会议室的第一排，他马上过去碰了碰陈师傅，示意他出去一下。 陈师傅一声不吭笑眯眯地跟着李翔来到外面，笑眯眯地看着李翔，不知道这个小伙子在这个时候还有什么鬼点子。 李翔靠近陈师傅说，“你过去一定要坐在老顾的旁边，你先写他的名字，再看着他写你的名字，我会坐在杜师傅的旁边。” 陈师傅不解地说，“那老刘呢？你不是说他最关键吗？” “不要管他，走吧。”李翔知道，如果刘师傅这种人，他不想投你的票，你就是拿着他的手都没有用。 丁经理亲自负责收票，仓库保管员负责唱票，主办会计负责在黑板上写，已经最后的统计。 投票的结果，两个得五票的人并列第二名，陈师傅以七票高居榜首，让现场的所有的人都顿感意外，大跌眼镜。 老实巴交的，几乎也是低三下四的陈师傅，出人意料的得到了高票，加到了工资。 公布投票结果的时候，全店所有的人都一齐看着老陈，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可能？ 陈师傅自己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是得票最多还是让他目瞪口呆。 初出茅庐的李翔，根本没有想过出风头，他是因为陈师傅的率真和善良于心不忍才小试牛刀的。 平心而论，李翔也没指望一定会达到目的的，更没想到大获全胜。 看到一连几天乐得合不拢嘴的陈师傅，李翔心里第一次享受到了成功的喜悦，以及助人为乐的幸福感。 予人玫瑰手有余香，感情说得真正是入木三分。 事后，刘师傅瞧见陈师傅一个人的时候，他专门去问了老陈，“老陈，你是怎么想到要我帮忙的。” 刘师傅何许人也，他觉得这里面肯定大有文章。 陈师傅老老实实告诉他，“嘿嘿嘿，是小李这个后生呢，他建议我去找你的。他说，只要你愿意帮忙，我就有希望。” 我一个人帮忙有多少用，刘师傅当然清楚这个问题。 精明的刘师傅问老陈，“说实话，你一共找了几个人？” 这一下，陈师傅支支吾吾，不好意思说出来。是呀，你让他怎么开口说，所有的人我都找了呢。 刘师傅估计也心知肚明，没等老陈回答，接着问，“前前后后，是不是李翔出的点子？” 陈师傅倒很爽快地点点头默认了。 “呵呵，你这个家伙。”刘师傅看了老陈一眼，临走留下一句话，两个字，“造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