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4 暮里赌鱼

    “四位看官留步，可有请柬？”暮里音坊的一位管事嚷嚷道。

    “请柬？”赵吉问道。宫城里也有音坊，但还从没听说过进音坊需要请柬。

    管事穿着古朴的素色锦衣，双手拢成圆圈，打量着四位年轻人，说道：“外地来的吧？”

    赵吉老实地点了点头，说道：“鄙人从关山郡来此处采购药材，顺便来暮里音坊排遣一下旅途的困倦。不知贵坊请了哪位大人物，鄙人来得匆忙，没有收到请柬，还请多多海涵！”

    关山郡在南山国北疆的高原地区，与开明隔了六千多里。这位管事不像是修士，即便去过关山郡也不大可能一眼识破赵吉的身份。太一西绫连忙从袖中掏出两根珍稀药材，黄袍管事狐疑地看了两眼之后，说道：“阁下可知道深海人鱼？”

    “当然知道，去年在星海国行商时见过一次，妖娆的身姿勾走了在场所有男人的心。”赵吉说着，向黄袍管事抖了抖眉毛，递过去两块条形晶石。

    虽然赵吉表面上装得很淡定，但心里还是很惊讶的。天启大陆上分东方和西方，一般情况下提到天启大陆，人们只会默认为天启大陆东方人族领域。而西方，则是魔族与妖族的领域，较东方大了十倍不止。

    远古时期，人、妖、魔三族共存，混战不休，生灵涂炭。圣祖飞升神域之前，将魔妖两族驱赶至如今的古漠国以西，并设下空间晶壁，终止了大混乱。之后，大陆才出现上第一个国家圣域，纪念圣祖的无上伟绩。

    近万年来，人族各国战乱不止，但规模远不及三族混战时期。残留在东方的妖族和魔族惨遭修士屠杀，但妖族中人鱼一族仍有小部分潜入深海之中。如今，东方几乎见不到妖魔两族的身影，人们甚至忘了那些可怕生物的存在。

    人鱼一族因为天生攻击力薄弱，与常人无异，近千年来陆续从深海上岸，在人族的城内谋生。人们一方面垂涎人鱼的妖娆身段与美貌，一方面又唾弃人鱼的低贱血脉。

    赵吉从古籍中了解过魔妖两族，自然清楚人鱼一族在人族疆土内的身份地位。不过，他还从未亲眼见过美人鱼，不由得升起好奇之心。

    黄袍管事见赵吉有点生意人的模样，嫌他给的小费太少了，闷哼一声说道：“今晚的赌鱼大会，我坊邀请了开明城内近千家富商，入场费一百晶条，不收黄金。阁下若有兴趣，还请……”

    一百晶条！一根晶条相当于十两黄金！由于晶条对修行有很大辅助功效，很多武馆及道院缴纳费用时都只收晶条。要知道，赵吉在雪域高原生活了十年，总共花销不到十两黄金。一百晶条对他来说无疑是天文数字。

    宰客也宰得太狠了吧！赵吉倒吸一口凉气时，深知人鱼极其稀少，能有幸目睹的都是万金富贾。正准备转身离开时，文雨墨一把拉住他，从袖中掏出一样物事，对黄袍管事说道：“这是文家商事通用的黑晶卡，管事大人可否放行？”

    看着身前娇小可爱的姑娘，黄袍管事的神情变得谦恭了许多，说道：“文家商事的人有幸光顾鄙坊，是鄙坊的荣幸，招待不周还请包涵，请、请进！”

    “在哪儿缴纳入场费？”文雨墨笑道。

    “自然是不敢收您的了。”管事鞠躬致歉，亲自领着四人去往包厢。

    暮里音坊是开明帝都最顶级的娱乐场所，汇聚有南山国各处的乐师，以及各大青楼的舞女、花魁。从正门进去，就可以看到高达十丈的山鬼画像。画中的山鬼头戴花环，身披薜荔，赤-身骑着猛虎。山鬼是天启大陆上最近一位飞升神域的神灵，在南方三国拥有众多信徒。

    音坊内部设有数百个包厢，所用器具几乎全用晶石制成，散发着冰蓝色的光芒。赵吉长吁一口气，心想，若在此处修炼，定能得到数倍的成效，怪不得入场费那么贵！

    “赌鱼大会戌时开始，届时会有红袖招的花魁南怀音前来助兴。会场共有十二处席位，鄙人为您准备了最佳席位。司仪转动大轮盘，指针随机指向某个席位，贵宾可以选择抬价，给出的晶石将作为音坊的运作费用，而该轮其它席位上的贵宾则无权抬价。当然，也可以选择不抬价，择时出手。十二轮竞价之后，出价最高者即可享用人鱼一晚。”管事耐心解释道，不使用手绢拭去额上的冷汗，嘴角却浮现一丝jian笑。

    “什么？才一晚上？”赵吉小声惊叫道。不过，话刚说出口就有些后悔，估计短时间内无法忘却文雨墨和太一西绫那种怨愤鄙夷的眼神。

    “是的……因为人鱼天生体弱病娇，平均只有半甲子寿元，所以……”黄袍管事将双手缩在袖中，说道。

    “明白了，管事大人先去忙吧！”文雨墨挥手示意他离开，就与赵吉去了六号席位。

    十二个席位分布在会场十二个方向，中央是一张冰床，床上躺着一尾人鱼，以缺月状弓着身子。为了保持神秘感，人鱼被蓝色薄纱盖着，只能隐约看到深蓝色鱼尾。冰床旁边有一个十丈方圆的舞台，红袖招的花魁南怀音将会在此处献舞。

    赵吉将红灵石逸散出的红色气体注入空明镜中，很快就确定了那一抹龙珠气息的来源，正是冰床上的人鱼。

    “难道龙珠被那尾人鱼吞食了？”

    赵吉嘀咕了一声，仔细地打量着人鱼。由于担心其它国家也在寻找龙珠，吉字号成员藏匿了气息，不能展开神识感知人鱼，单凭目力又无法识破。看来需要近身接触人鱼才知道，或者买下人鱼。这么想着，赵吉看着文雨墨红扑扑的脸蛋，说道：“你的黑晶卡里有多少晶条？”

    “买下这间音坊应该不成问题。”文雨墨说道。

    “诶！你怎么脸红了？”赵吉捏了捏她的脸蛋，能明显感到发烫。

    文雨墨一把推开他的手，细声说道：“你没发现那尾人鱼是男的吗？还挺帅的！”

    “所以呢？”赵吉方才在探知龙珠，这才透过蓝色薄纱分辨出人鱼的性别。

    “买啊！”文雨墨邪笑道。

    赵吉无语地瞥了他一眼，与数千看客一样，将视线落在登场的花魁身上。花魁穿着金黄色的裙子，用红色丝带系在肚脐以下两寸处。她上身只穿着金边米黄色肚兜，手上挽着黄纱假袖，身周有橙黄色丝带缠绕，脖子上挂着的金色晶石吊坠闪耀着光芒，秀美的发鬓上斜插着八根玉簪。

    花魁惹火的身材引得在座的男人们一阵尖叫，最引人注目的，是她手上握着的六弦骨琴，以及那双没有穿鞋的玉足。在众人的欢呼声中，花魁踏着曼妙的舞步登上舞台。

    文雨墨霎时间脸色铁青，失声道：“怎么是那个山鬼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