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4 夜袭
山腰的冰雪开始消融，河中的水冰凉刺骨，静静地流淌着，经过出云国与华胥国，最终汇入圣河，朝着东海奔腾而去。 已是深夜，不远处一对男女坐在百丈高的树梢上。 “见鬼，我们的作战计划泄露了吗？”苏荷有些愤怒。她仰着头，像是在蔑视满天星光，又像是在感知千里之外的云都——那里是出云国皇室所在之处。 “目川神将布置的穹顶之阵，七境之下无人能破，这可不好办啊！”回话的是梅兰，语气里不无担忧。 “见机行事吧。”苏荷郁闷道。 寂静的夜里，偶尔传来几句简短的对话，不会惊起树上的鸟儿，也不会吓走河里的鱼儿。他们似乎很享受这个过程，即便心中有千言万语，却只说着与心里所想的毫不相干的话语。 “开始了。” …… …… 猛地睁开眼，赵吉浅浅地吸了一口气。四周的气味并未出现异样，但给人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右手触地，将魂元运转至五指指尖感应地面的震动。魂元对武器有加持作用，对五感灵敏度的增强也会随境界提升。 倘若来者藏匿气息，单靠神识感知无法察觉。只有用这种最原始最直接的方法，才能注意到最细微的变化。 身周的其余三人皆在酣睡中，呼吸很缓慢。赵吉闭上双眼，集中精神进行感知。如此安静的夜，实在是安静得可怕，以至于显得有些不自然。夜空中偶尔有鸟雀飞起，打破黑夜的沉寂。转瞬之后，一切又复归平静。 “一里之外，是淙淙流水。” “流水的彼岸，无法具体感知，但水面有细微的横向波动。” “脚步凌乱，不像是正规军队。” “行进的脚步停了？” 再次睁开眼时，小河彼岸的人群已经停止行动。不过他很确定，那些人就在五里之内。他展开神识，仍旧察觉不出半点气息，甚至连小股的星元流动都没有。 ——出云国子民普遍信仰东君，依循《中古东君示》修星空妙法。 不对！就在他决定放松警惕时，骤然发现大量星元流向此处，河对岸的那群人发动了远程攻击。 “戒备！紧急戒备！” 警觉声从赵吉的唇间迸出，在凌乱的风中扩散。睡梦中的人被他惊醒，还未等发现异常，就已经有数十颗大火球“呼呼”地坠落在整齐排列的帐篷里，肆意地吐着火舌。 首当其冲的几个帐篷已经燃起熊熊大火，甚至有人被严重烧伤。吉字号和墨字号的三个帐篷，在入夜之前就已经布置好魂阵，轻松抵御住火球的攻击。然而场间几百顶帐篷中，布置魂阵进行防御的却少之又少。 “哔哔啵啵”的火苗，向慌乱无措的学员们宣布：演武试正式开始。 场间一片混乱，惊慌的人群奔涌至附近的古木森林躲避。河对面是出云国苍云道院的学员，演武试中他们的任务是夺取若水道院学员的卷轴。同样，若水道院的学员也要从他们手中抢夺卷轴。 卷轴分七种：金、木、水、火、土、纯、无字。前六种分别对应六种魂元或星元，卷轴内有相应属性的术法或阵法可供修炼。而最后一种，也是最多的一种，卷轴内一片空白。 各小组手持的卷轴被开启，即代表小组任务失败，演武试成绩记为不合格。各小组在出发之前就领到了一份卷轴，唯有卷轴开启才能知道它属于七种的哪一种。苍云道院的每个小组，对于若水道院的学员来说都是敌人。 最先集齐七种卷轴并达到指定地点的小组，将会获得演武试首名。其它名次按先后顺序排列，名次不同，得到的奖励也不同。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里，若水道院大部分学员就已经散布在森林及草原各处。森林里大多是高达百丈的古木，有青藤盘绕在树干上。地面多荆棘与灌木，鸟兽虫蛇也有不少。百余年来的演武试都选此处为战斗场所之一，在厚厚的枯叶之下，隐约可见打斗的痕迹。 从河对岸蜂拥而至的出云国学员有近千人，赵吉想等所有人员分散之后再逐个击破。幽林深处时有鸟雀飞起，已经战斗的声响。 “冷字号，淘汰！冷字号，淘汰！” 卷轴被开启后，会在第一时间将战报传达给所有人。而被淘汰的学员，必须尽快离开演武场。若水道院的小组命名方式是组长名尾字加“字号”，苍云道院的小组命名方式则是在组长姓氏后加序号。 听到这道声音后，似乎所有人都为之一惊。演武试开始不过片刻，就已经有小组被淘汰，这让他们不得不进入从片刻前昏沉的睡梦状态进入紧张的备战状态。 “去高处躲避！”赵吉一声令下，朝着一棵十几人合抱的巨树奔去。借着柔美的星光，可以看到巨树的上端约八十丈处有个大树洞。众人像猴子一般，“突突”地爬了上去。 树洞方圆五丈，容纳七个人并不算挤。栖居此处的巨型猫头鹰比人还大，见来者气势汹汹，“嘎嘎”地扑通扇着翅膀飞向夜穹。 “居高临下，易守难攻。在树洞周围布下攻击魂阵，如同撒网一样，只要有小组从中经过，就趁机截获他们的卷轴。” 这是赵吉的初步打算，不过此举不是长久之计。守株待兔的事情固然省心省力，但终究不会有大收获。 “倘若这时贸然前去抢夺别人的卷轴，少不了会被别的小组围攻。混战中，往往不会得到好处，而且会加速小组被淘汰。虽说淘汰的小组越多，造成的威胁就越少，但若水道院整体人数处于劣势的话，演武试首名就很可能会落入出云国手中。” 数百年来，演武试的首名十之六七是若水道院的小组——其它道院不算在内——夺得首名成了所有小组的共同目标，是他们心目中的至高荣誉。首名的小组将会获得丰厚的奖品，对修炼有很大的帮助。 “记住，我们的目标是演武试首名！”赵吉警醒众人时刻感知身周的动静，说道。 玉奴布置好魂阵以后，轮流值夜，其他人继续睡觉补充体力。赵吉值第一班，每隔半个时辰换一个人。幽深的丛林里，密叶遮天蔽日，在八十丈高的树上才勉强可以见到漏下的星光。刚开战的这段时间还比较混乱，短短的半个时辰内，就已经有数十个小组被淘汰。 赵吉按着腰间的锈剑，扫视四周。来到小河口的路上，他将谷神秘法里玄阶中级以下的魂术学了个遍，即便现在还只是初觉巅峰，但神识范围已经进一步增大，神识精度也进一步提高。 粗壮的树枝上偶有人影闪过，大多都是稍纵即逝。然而没过多久，赵吉就意识到，夜色深处隐约有七人向此处奔来。 “敌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