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心有所钟
在听到“妻子”两个字时,晓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才她心里那一番起起落落,真像坐过山车一般,刺激得脱离了现实。 然而,当她的目光对上男子专注、幽深的眼眸,她不由得不信。哪怕是幻觉,那也是她掉进去就不愿醒来的一个梦。 “妻子”——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被他说出,竟是口齿含香,无限美好。 男子的话仍在继续,诚挚温柔,“如果,不合适,我愿意像大哥哥一样照顾你”…… 现在,那个男人已经有了自己的妻子,却不是她。他也没有像当初承诺的那样,像哥哥一样照顾她,给她安慰。 而是,形同陌路。 曾听闻,如果情侣分手后还能若无其事地做朋友,那说明之前不曾真正相爱;如果真心爱过,那么分手后,可能会互相憎恨,因为彼此伤害造成的心痛太过强烈;如果,爱得很深很深,那么,分手后,就会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最好永,不,相,见。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是不是,就像他们现在这样?彼此还认识,却不能再见面,不能再想念,也不能再珍惜。你的世界不再有我,我的世界也不再有你。你过得好,我不会去祝福;过得不好,我也不会去嘲笑。 因为我们,从此陌生。 是夜,颜晓湜辗转难眠。凌乱的影像在脑海里交叠重映,分不清是记忆的片段,还是破碎的梦境。 直到天光微蒙,她才抵不住昏沉的头脑,恍惚睡去。第一时间更新 周末早晨,其实已经是上午,床头橱上的手机突然不安分起来,震动着打转,咯哒咯哒的声音把它的主人从纷乱的梦境中吵醒。 晓湜闭着眼睛伸手去摸,下意识以为是男友的叫早电话,捞起来就模模糊糊地应了声:“康宁?” 而里面传来的,却是另一个男子的声音,带着些滇西口音,语速因热情而有些快,“阿湜,我冬子啊!你今天空了来我店里一趟吧!我新推出了两种口味,你快来尝尝!” 晓湜这才悠悠醒转,原来是韩冬。 这个喜欢创新的饼铺老板,本着极强的竞争意识,不定时推陈出新,认准晓湜当小白鼠,说什么她学中文的,能准确描述出味觉的体验——天知道,是不是这样。第一时间更新晓湜早就不记得都尝过什么口味的,只记得被他那五花八门的创意,搞得应接不暇。 晓湜诺诺应着。那边犹自沉浸在新发明的愉悦中,“我这回听你的意见,用的都是咱家乡货。哎,你啥时候来?” “嗯,大概……十一点吧。” “哦,啊?阿湜,你还没起床吧?”电话那边,从女孩给出的时间和带着鼻音的声调推测。 “……”默认。 “是我把你吵醒了吧?”韩冬有些不安起来。 “没有,是我今天睡过头了,早该起来了。” 晓湜确实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即便是周末,也一定在八点之前起床,并且梳洗完毕。 韩冬的语速明显慢下来,带了一丝关切,“那你再睡会儿,我这不急,反正我都在店里。”快要挂电话前,又加上一句:“叫小康一起吧。” 康宁?晓湜的心沉了一下。昨晚他发了那么大的脾气,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消气,而且就算气消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肯下台阶…… 挂上电话,晓湜睡意全无,于是披衣下地,推开窗子。 微凉潮湿的风倾泻而入,临街的树木新绿尽染。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她眯起眼睛,感受着被风扬起的发丝拂在脸上。 春风,该又染绿了楠溪江吧? 年年春回,而我们,却再也回不去开始的地方…… 上海这个春季,格外多雨。 又是个微阴欲雨的天气,天色灰蒙,空气潮湿,街景像是被加了水印效果。路人行色匆匆,并没有因周末而多出一分轻松的欢颜。 在这条小街上,是一遛咖啡馆,因天光晦暗,多半已经启用了人工照明。微微发黄的光线从那些别致的欧式窗格里透出来,在冷色调的天幕下,使人倍感温暖慈祥。 在这些咖啡馆之间,有一家小小的饼铺掩映其中——“冬阳饼铺”,下面另有一行小字“正宗云南手工馅饼”。不起眼的门脸,却被别出心裁地装修成小木屋的风格,与周边的咖啡馆挤在一起,也丝毫没有违和感。小店里灯光明亮,暖融融地烘着一枚枚精致的小圆饼。 饼铺的老板是个地道的云南小伙,圆圆脸盘,五官周正,总是挂着憨厚的笑容,让人看了无端的心情愉悦。 此刻,他正头戴白帽,腰系围裙,和一个面点师傅一起在后厨忙活——和面,拌陷,捏饼,成型,烤饼,忙得不亦乐乎。 他的额上已沁出点点汗水,双颊也微微发红,但眼里却流溢着快乐的光芒。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这是他的事业,他要靠自己勤劳的双手,在这个大都市里打拼出一片灿烂的天地。 一个女孩出现在饼铺门口,宽松的长卫衣直垂到膝盖上面,罩住了大半个身子。她属于那种小骨架,这样缩在宽大的衣服里,更显得娇小清瘦。 女孩一手拎着肩包,一手拎着一把和她很不相称的大伞,伞尖已经拖在地面上。 她看上去有些疲惫,眼睛下面印着两瓣浅浅的青蓝色,嘴唇被阴冷的空气浸得微微发紫,让人看了不由心生怜惜。 女孩朝店内张望了一圈,没有看到要找的人,最后,目光落在了结帐台后面、此刻也正望着自己的女店员身上。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那姑娘叫郭雪妹,年纪比她还小两岁,齐肩的头发却偏要吊起个很高的马尾,散落下不少碎发,皮肤有些黑,透着几分俊俏,一双圆眼睛骨碌碌地转着,两片嘴唇很薄,透出股机灵劲儿。 在看清进门的客人后,郭雪妹的一张俏脸沉了下去,垂着眼皮说:“你找冬子哥吧,他在后面忙着呢,你等会儿吧。”她边说,边自顾自地玩起了手机,既不去通报有客人来,也不上前招待。 女孩并不介意,径自走到临窗的长桌前,坐在一把高圆凳上,顺手把雨伞挂在桌沿。 这时有顾客进门,小店员马上从柜台后绕出来,凑上前去,笑容可亲,声音清脆,“您喜欢什么口味的?……哦,给老人吃是吧,那我们这边养生系列的特别好……” 她一番介绍推荐,好不热情,与刚才的态度判若两人。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坐在窗边的女孩暗自看着,也见怪不怪了。 按说,这个郭雪妹还是她的半个老乡,云南丽江人。当初小姑娘一个人来上海打工,在饭店里当服务员,牙尖齿利,被一起干活的姐妹挤兑。有一次韩冬到那个饭店吃饭,刚好碰到她以一敌三在打嘴仗,反应之快,口齿之利,把韩冬佩服得一愣一愣的。后来听说也是云南人,就想帮衬老乡一把,正好饼铺的生意忙不过来,就让她跟着自己干了。 不过,这些事发生的时候,晓湜正在北京读研。第一时间更新反正她刚一回上海,这丫头就在这儿了,一口一个“冬子哥”,对她的态度也始终如一的爱搭不理。 晓湜心里暗自有数,这个女店员十有**是暗恋男老板,把她当成情敌了。但她又不好辩解什么,以免弄得大家都尴尬。 在后厨忙活的老板听到前面有说话声,便探身出来。他一眼就看到了视线最远处坐在圆凳上的女孩,笑意瞬间绽放在眼角眉梢,连声音都透着nongnong的喜悦,“阿湜,你来啦!” 韩冬说着,便要上前打招呼,却忽然想起什么,又退了进去。 不一会儿他再出来时,已经换下了沾满油渍的厨子行头。下身卡其裤,上身枣红毛衣,露出衬衫的领子,看上去干净而温暖,很有糕点店主的样子。 他手中托着个托盘,上面摆了几枚新烤好的小饼,满面春风地走到晓湜身旁,兴致勃勃问了句:“小康呢?” “他没一起过来。” “怎么,有事吗?” “嗯。”晓湜的声音几不可闻。 韩冬笑道:“真是难得,我还以为,对他来说,啥事都没陪你重要呢!” 晓湜也想配合地笑一笑,奈何嘴角很不自然,便微微低下了头,对着地面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韩冬这才注意到,她的表现很不自然,那低头垂眸的样子,明显不是在害羞,而像是在掩饰着什么。 就算再迟钝的感官也会因熟稔而敏感,他认识她20多年,更何况,他的迟钝似乎只对着别人,从不会对着她。 此时,韩冬再看向她的脸色,才发觉那种憔悴的苍白是多么触目惊心。他收敛了玩笑的语气,压低声音问:“你,没和小康闹别扭吧?” 晓湜心里一顿,抬起眼眸,淡淡笑说:“没有。” 韩冬的一双眼睛逡巡在她脸上,想说什么,但终于没有说,只把饼盘推到她面前,“尝尝吧,馅料都是从云南进的货,正宗的家乡风味。” 他说着,也随手拉过一把圆凳,在晓湜身边坐下来。 晓湜看着托盘里的酥饼,一个个精致小巧,通体焦黄,隐隐透出内陷的颜色,很是诱人。她拿起一只,轻轻咬下去,认真品了品说:“有些偏甜了。” 话音未落,却听郭雪妹在一边小声嘟囔道:“口味还真高。” 韩冬对店员这种不礼貌的态度十分不满,斜了她一眼,板着脸说:“干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