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守株待兔
夏澄逃亡的时候，徐长青正在通往幌札的高速公路上，一路飞驰。 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来，按下接听键，竟然是上杉达哉。 “我找到入侵你电脑的那个人了！”上杉话里满满都是成就感，“其实也不难，他是扶桑电信的大客户，拉了条光缆单独入户。虽然他入侵时通过多重跳板，还抹掉不少记录，但毕竟没擦干净。我已经弄到他在接入商那里登记的所有资料，包括名字，住址和信用卡号……” 眼看上杉有滔滔不绝的意思，徐长青赶紧截住。“等等，先发到我手机邮箱，”他对上杉说，“现在有点急事，回头联系。” 然而上杉太激动了，说话刹不住车：“发到邮箱？但是我监控了他在4ch的发帖，我觉得，他似乎有个计划——” 咔嚓，徐长青挂了电话。 救夏澄是急事？徐长青心里那个长着黑色尖角尾巴，拿一把叉子的家伙撇撇嘴：你才认识她两个星期而已好吧。别忘了你到虾夷来的目的。现在雾妖的行踪就在眼前，你反而撇开不管，去救一个萍水相逢的妹子？ 徐长青的良心蹦出来，摘下头上的天使光环，运足气力抡得溜圆，砸了拿叉子的一个狗啃地。边砸还边拿脚踹：见死不救，你忍心吗！忍心吗！心吗！吗！ 天使光环咣咣地砸，拿叉子的大败，脑袋被砸到地里去了，尾巴无力地一摆一摆。 徐长青自认不是一个冷漠无情的人。或许他很现实，但也有热血。想起夏澄，就想起门朝大海的那间小酒馆，想起她喝得醉颜如酡的样子，想起她提到mama时眼中的泪，想起老唱机里悠悠哼唱的那首歌—— 长夜冷漠，闭上眼的时刻 流星沉默，谁伴你的寂寞 让我的心留在这里，这夜晚，只为守着你 今天不去，雾妖不见得会跑，但夏澄却一定会死。他说服自己，有些事情，错过也许就无法挽回。 紫色恋人公园附近的十字路口，加油站的对面，夏澄提到的红房子静静矗立。 路上行人不多，车也少。加油站没顾客，店员都窝在办公室里发呆。徐长青开着车徐徐驶入加油站，降下车窗，叫醒窗口附近正打盹的店员：“喂，加满。” “啊？欢迎光临！” 店员像屁股被戳到一样跳起来，赶紧跑出办公室，去拿油枪。 加油的同时，徐长青打量着那间红房子。很常见的木造二层小楼，自带小花园，周围竖着一圈万年青篱笆。有篱笆墙？这倒是比较奢侈。占地没个三百平米以上，绝对玩不起篱笆墙这么高大上的概念。 然而高达两米的篱笆墙却挡住了视线。坐在车里，完全看不到红房子里面什么情况。 “对面那房子，”徐长青拐弯抹角地问那店员，“卖不卖？我挺喜欢那造型的。最近有人开车来看房吗？比如今天？” 店员回忆了一下：“今天？好像有一个吧，是开车来的。那车型很酷，应该是……阿尔法罗密欧，对，大红色的。” 大红的阿尔法罗密欧，徐长青知道，夏澄最近常开的就是这一款。 “那辆阿尔法……”徐长青仔细斟酌着用词，不但要问出关键，还得避免店员的警觉。“你确定是来看房的？或许是住在这里的呢？” 店员笑了：“客人，您要是真想买那房子，您算运气来了。那房子绝对是空置，我天天在这上班，从来没见过有人进出。至于今天那辆阿尔法罗密欧嘛——”他故意拖长声音。 徐长青塞给他一张五千日元的钞票：“别嫌少，拿去喝茶。” 店员笑得更灿烂：“那辆阿尔法罗密欧，车主绝对是来看房的。我对名车的记忆一向非常好，从来不记得有这么一辆车来过。您想，从来没出现过的豪车忽然进去了，不是看房买房，还能是什么鬼？” 看来夏澄的确是平安到达了，眼下正在红房子里等待。徐长青松了一口气。 红房子的小院非常安静，篱笆墙隔开了公路上的喧嚣。慢慢走进去，徐长青看见一树洋红的花，迎着阳光茁壮盛放。一只黑猫盘在树下，看见徐长青走进来也不逃，懒洋洋地甩着尾巴打量他。 平和、安详、一切都显得很正常，可是有点……正常得过分的感觉。 也许是直觉吧，徐长青心底隐隐升起一丝不安。如果夏澄是逃到这里避难，情况应该是怎样？至少她没时间从容地停车，也许还会蹭到那棵挡在车库门前的树。想到这里，他俯身半跪，仔细检查草地上的车辙。草皮上均匀地铺着六角形空心石砖，车辙很不明显，但他还是看出一些端倪。从轮胎抓地磨出的痕迹看，阿尔法罗密欧进来时，甩尾应该很粗暴。 不安的情绪更加浓烈。睁大你的眼睛，仔细看！古山龙师傅的不二箴言，时刻在他心头回响。 他走到树前，摸摸树皮，却沾到少许棕色颜料。仔细观察，果然这棵树被蹭到过。树皮先被刮掉，又有高手很仔细地涂抹上完全相同的颜色。不仔细看，绝对发现不了。枝头那些洋红的花，他抬头搜索，也发现好些花瓣飘落后只剩蕊柱的残花。被震落的花瓣哪里去了？地上可是干净得像雨过天青，什么都没有。 有人不惜工本，刻意营造了一个安全的假象，难道是守株待兔？ 继续往二层小楼里走，徐长青的脚步已经变得非常谨慎。 正门虚掩，廊下雪白的摇椅沐浴着阳光，一切都很宁静。徐长青的脚步声很有规律，一步步走向门口。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说时迟那时快，门内突然跳出两条肌rou结实的大汉，手中有刀！两把雪亮的武士刀，一刀拦腰直刺，一刀迎头怒斩！徐长青就是三头六臂，也防不住两路同时突袭。 然而两把刀却同时砍了个空。正门前根本就没有人。埋伏的杀手一脸诧异：人呢？刚才明明听见目标的脚步声—— 杀手们正觉得诧异，突然一阵疼痛从脑后爆发，顿时意识一片空白。他们的思维到此为止。顶端有银骷髅装饰的甩棍“咻咻”带风，准确地抽在两人耳后要害上。两名杀手一声没吭，倒地昏死。 刚才那脚步声不过是假象。徐长青用幻音术模拟自己走到门口，又用法师之手推门，果然就有事先埋伏的傻鸟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