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八章 解语花
白玉京挑了挑眉,他与凌少认识这么久,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状况。【】 小皇帝在外面也是一怔,没想到听闻到太傅生病,自己与小黄公公前来瞧看,却瞧见凌少正在“调戏”太傅大人,姬钰也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 要知道太傅从来都没有断袖之癖,而且一向洁身自好,小皇帝跟着太傅就耳濡目染,自己也学了些寡淡的性子,二十几年,太傅也只在宫里与凌氏阿熙闹出一些绯闻,大约也是空xue来风罢了,众人也并没有特别在意,世人更是相信姬钰不会被任何美色所迷。 昨晚白泽公子居然会性情大变,带着前去颍川的众人绕道百里乡,彻底打破了祭祀的规矩,但没有人清楚里面究竟有什么道道,而且姬钰公子居然在百里乡发病,病情极重,那么发病就发病吧,但却留宿在彼岸之花当中,又与凌少暧昧不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好在旁侧还有个姬三正在烹茶,否则以为凌少要对太傅图谋不轨。 瞧见外面的来人,姬钰与凌熙都是好以整暇地坐好,姬钰还是病恹恹的模样,面色苍白,却依然无损他的美貌,屋中气氛就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凌熙看向小皇帝,初次近距离的瞧见对方,见他面上带着帷帽,真容并没有显露半分,有种梦里看花水中望月的朦胧,但不可否认,对方应该是个俊美的文弱少年,她拱手道:“臣凌少见过圣上。” 小皇帝咳了咳,扫了一眼这少年,发现这少年眉宇间流露出与众不同的气度,令人睹之难忘,绝色的风华居然一点也不逊色于白泽公子,莫名的在他心中闪过了一道影子,怎知还没有来得及捕抓到什么,姬三烹饪的茶已经摆放好了。 小皇帝回过神道:“免礼,对了,太傅大人身体如何了?” 姬钰浅淡地道:“如你所见,目前我的身体不是很好。” 小黄公公连忙捧来了灵芝,小心翼翼地道:“请赎奴才唐突一问,不知道太傅您还需要修养多久?” 姬三接过灵芝,没有好气的说道:“大约要三五日的时间。” “三五日是不是太久了?”小黄公公眉目中带着担忧,唇边嘶了一声。 “放肆,下去。”小皇帝训斥他道:“太傅乃是国之栋梁,这世上没有什么比太傅的健康更重要,不论多长时间,朕都等得的。” 小黄公公应了一声是,惭愧地退下。 小皇帝苍白的面容闪过一丝担忧之色,也低声说道:“既然如此,太傅还是多修养几日,我们就在这里停留下来,一切都以太傅的身体为重。” 姬钰温雅地说道:“都是在下无用,让陛下担忧。” 小皇帝摆了摆手,他知道姬钰究竟有多忙,这二十多年几乎脚步从来都没有停下,难得他留在这里,那就让他留下。 很快,小皇帝也告辞,只有白玉京留在这里。 虽然白玉京不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但是他的眼睛还是忍不住左右仔细的打量,这间屋子叫做休息室,就是专门用来休息的地方,并没有叫什么轩啊阁啊的雅致名字,而且里面居然无一处不享受,床也打造的很有弹性,据说里面用了很多叫弹簧的东西,是凌少平日最喜欢的地方。然而白泽公子这时候就躺在那张床上。 想到这里,白玉京心中有些妒忌。 姬钰无视他的目光,缓缓地道:“白公子难道不走么?”他一开口就是下了逐客令,俨然一副我身体不适,不想见客的样子。 凌熙看向白玉京,见他一动不动,知道若非没有大事他不会待着。 “玉京,有什么事?” 私下里,凌熙已经叫他为玉京,这个称呼听上去倒是拉近了二人的关系。 “凌少,是有一些重要的事情,昨晚在士兵当中出现了内jian,我一直在彼岸之花内,有些人一直研究着彼岸之花的建筑,而且还想要纵火,同时也有人为外面的人传递消息,在下观察了很久,终于他们动手,也落网了。”白玉京语气严肃,却看了姬钰一眼,似乎不想接着说下去。 “后来如何?”凌熙问道。 “既然白泽公子在此地,我怕打扰他休息,不如我们出去说。”白玉京横扫了一眼姬钰。 “嗯,也好。”凌熙扫了一眼床榻上慵懒的男人,觉着这里的气氛的确不像谈论公事的。 “凌少,我们也是合作的人,没什么可以隐瞒我的吧?”姬钰的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床面,忽然懒洋洋地说道。 “……”白玉京又看了他一眼。 但见白玉京眯着眼睛盯了一会儿姬钰,心知这个男人很强大,强大到给自己一种说不出的压力。 那日在宫里传出姬钰与凌氏阿熙走的很近的传言,但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他与凌少也一样走的很近。 尤其是看到对方和凌少在一起,而且躺在凌少的榻上,白玉京心头居然有一种很复杂的感觉,他指尖一动,等等,自己这是魔症了吗? 为何自己要有这种感觉?分明自己喜欢的是凌氏阿熙。 思及此,白玉京眸子一眯,有些沉默了。 凌熙坐在距离姬钰不远的旁侧,谢谢靠在软垫上,一副很放松的模样,“事无不可对人言,我与白泽公子关系匪浅,你便在此地说吧。” 白玉京没想到二人的关系果然很近,心中不爽的感觉更浓。 他面无表情地道:“昨晚弟兄们守备的非常小心,诸多贵族到达此次,但依然还是有人闹出了点事情,好在内鬼出现被我发现了,他们最终却伤了我们的人,我们的兄弟中死了三个人,伤了十几个人,我们擒获了一个人,其余的都服毒而亡,看来这些日子有些人的确是准备出手了。” 不远处传来了几个女人的哭声,哭声凄凄,白玉京道:“凌少,我已经通知了死者的家眷。” “把那探子带进来。”凌熙目光一沉。 “好小子,居然是细作,枉费我们待你那么好。”小林子挽起袖子朝他走过来,探子被踹了一脚,摔倒在地,脑袋磕到了门上,姬三上前关了房门,小林子又将探子给绑起来。 探子叫嚷,“凌少何故抓我……我是冤枉的。” 话未落音,脸上已经被狠狠打了一巴掌。是小林子狠狠打的。 “叫什么?害怕旁人不知道么?让外面的人都知道彼岸之花出了大事,影响了生意,你的目的就达到了。”小林子双拳握起,指节捏的嘎嘎做响,“凌少早就知道有人会混进来趁机作乱,让我们平日里都盯着点,果然发现你们这些人穿戴着自己人的衣服,却做的是不要脸的事情,我差点被你们给骗了。” 此刻,凌熙的面容依然沉稳,拿出一个匣子,取出了里面的扳指,轻轻戴在拇指上,好整以暇地道:“说,谁指使的?” 探子喘着粗气,哑声道:“没有人指使,我和他们不是一路的人,我是冤枉的……” “哦?是被冤枉的?”面对凌熙灼灼的眼睛,探子觉着额头冷汗涔涔。 “我是袁家的人,奉袁公之命,监视凌少”他咬了咬牙。 凌熙嘴唇一弯,袁家来的?监视自己? 白玉京在旁侧微微皱眉,却听见姬钰直起身子笑道:“袁公什么时候用得着担心凌少这个外面的人物了,是你们太不了此人,怕是袁公的心思还在洛阳,皇帝刚刚离开宫内,袁公的心都是洛阳城的安危。” 白玉京目光一转,看向对方,见姬钰的唇畔带着笑意,嘴角含笑,面容清俊贵气,却意态慵懒,愈发的有一股说不出的迷人风情。 姬钰缓缓道:“袁公身旁虽然人手不缺,但是他还没有这么龌龊拙劣的手腕,来对付凌少这个洛阳城外的五品官员,若是不信,要不要我把你带去袁府中,看看袁府中有没有人认得你?就凭你这样子冒充袁家的人,实在是愚昧至极。” 那探子瞠目结舌地看着床榻上侧坐的男子,没想到居然会碰到赫赫有名的白泽公子,且分明看到他眸底隐藏的杀意,心中一寒,身子也莫名一颤,万万没想到计划之外,白泽公子居然也在此地,而且他发现白泽公子也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温雅和善。 凌熙戴上扳指之后,拿出了手中的火铳,那扳指正好护住了她的手指,接着说道:“好一个嫁祸于人,虽然你们把矛头对准了袁家,不过却可惜用错了方法,想必你们混入我的地方不是一日两日,不如让我猜一猜吧,你们先前应都是右统领的人,有心人在我这里安插十几个人不算多,这些可都是龙家蹩脚的招数,你们在外面用了鬼蜮伎俩根本无用,从内部开始做文章,却太小看了我,不如真的把你带去袁家看一看,看看袁家怎么说。” 探子开始瑟瑟发抖,如果真把他送到袁家,他便真没了活路。 不,是他的家人也没有了活路。 龙家人,做事情便是很懂得如何辖制其他人,他们不是心甘情愿,而是逼不得已。 虽然不清楚为何龙家与袁家有了矛盾,但是自己的结果不会很好。 眼见着白玉京捏了捏拳头,凌少的唇边带着讥讽的妩媚笑意,手中火铳似在他身上瞄准了几个部位,笑意却令人不寒而栗,仿佛昭示着死亡来临的笑容,那探子忙弯下腰,不顾自己被捆绑着双手,不停地磕头,惊叫一声,“我招了我的确并不是袁家的人,我是龙家的下人,是上面让我刻意栽赃给袁家,目的是让袁家与你关系不和,我们龙家则可以置身事外,但是……但是……” “既然如此,你也不是冤枉的,白玉京,把他关起来。”凌熙漫不经心方向火铳,拿起茶盏,转动着手上的白玉茶盏,正是方才姬钰让姬三烹饪好的茶水,在她红唇轻轻的吹拂下,已经散去了热气。 白玉京抬掌,猛击探子后颈,他立刻昏倒。 事情至此,一切都已经很明显。 那龙家一次又一次地挑战着凌少的耐性,而且龙家出手的事情做的都是卑鄙无耻的,倘若对方明目张胆,凌熙也会对付的明目张胆,但是对方用的是小人伎俩,不痛不痒,凌熙很鄙夷这种手腕,她对付小人就是最讨厌无法斩草不除根。 周家与龙家简直就像的草场,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你砍去一个枝节,还会有其他的枝节横生。 不论任何朝代,与世家的斗争就是如此,是一个把庞大对手连根拔起的争斗。 快则要用三年五载,慢则十年几十年,但是凌熙觉着自己已经忍了好几个月了,筹备的也就够了。 她凌氏阿熙很忙,很多事情都要一一处理,让自己的势力一步一步强大起来,如今对方居然依然要找死,那么她完全具备与对方抗衡的势力,当然不会轻饶。 看着探子被小林子等人带走,凌熙悠悠抬眸,“玉京,此事你认为我们怎么办?” 白玉京很喜欢对方说的我们二字,低声道:“在下以为,龙家是洛阳的一个大家族,很难对付。” 凌熙目光淡淡,白玉京瞧着她,不知道她下一步又要如何打算。 他沉吟之后,加了一句,“我想凌少大概有自己的办法。” 办法?凌熙笑了笑。 办法虽然很多,但是付诸行动也是需要契机的。就像想要寻衅,也必须找到一桩事情,师出有因。 姬钰忽然打破了屋中的气氛道:“凌少,在下有些口干,可有水?” 凌熙扫他一眼,慢悠悠道:“阁下不是有茶?” 姬钰似乎有一些嫌弃,“太烫。”他的眸子接着看向凌熙手中的茶盏,意有所指。 凌熙把自己的茶水递了过去,姬钰也伸出手去,却轻轻地碰触了对方的柔荑,接着修长指尖在她柔软的手上轻轻摩挲,感觉对方的手臂一僵,却是没有打碎手中的茶盏。 姬钰依然侧卧,眼角眉间渐渐泛起淡淡的柔和,迷人的下颔显露出绝世清俊的风姿。 方才此举是个试探,看来她不是一味的在拒绝自己啊 这个姑娘,唯独在情之一字上,有些太不易对付了。 姬三低眉顺眼,已把这个小动作瞧在眼里,摇了摇头,公子这是想一个时辰都不写字了么? 白玉京觉着隐隐有些不自在,他接着说了几句话后,起身告辞。 凌熙轻轻嗯了一声,她站在窗前,轻轻推开窗棂,面容被黄昏的霞光映照得妖娆万分,风姿尤甚。 白玉京站在外面,身形修长,挺拔的剑眉有一股飞扬的气势,一举手,一投足间与当年的贵公子又有几分不同的气势,宛若绝世明珠绽放出璀璨的光亮,渐崭展露出头角,要知道此人在史书当中也是号令天下的大将军王,是将军中的将军,身份贵不可言,此刻已经能初见端倪。 姬钰转眸瞧看着她,发现“少年”眉眼柔和,少了平日的冷冽。 这个才十六岁的少女,美则美矣,却很少会流露出邻家少女的表情。 有时候他真的很想看到她穿戴女装,是个无忧无虑的大家闺秀,少一些算计与烦恼,或许那是她真正想要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处处都需要算计,不过但凡是她想要的,他都会帮她一把。 于是,姬钰温文尔雅地缓缓开口:“龙家这么做,看似是不知道皇帝在此地?不过昨夜偏偏在下带着皇帝来了,他们这是准备造反啊” 一句话充满了深意,凌熙正愁着师出无因,怎知道姬钰的一句话,让她灵光一闪,顿时,一面造反的大旗插到了龙家的头上,却是能给龙家带来了灭顶之灾。凌熙的眉头一挑,带着妩媚风流之意,看向姬钰的目光也饱含了风情,她早就准备要灭了这个龙家,只是担忧自己师出无名而已。 姬钰这个男人看似温文尔雅,说出的话语却是要人命的。这个男人骨子里面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此刻,凌熙笑道:“白泽公子,你真是我的解语花。” 姬钰揉了揉额头,解语花,这是形容女子的吧? 姬三却愁眉苦脸,暗道大小姐,你就是来克我家公子的。 本来是准备对付龙家,然而,当晚姬钰就发起了低烧,而且断断续续地发烧三天三夜,凌熙自是需要在他身边照顾。 凌熙拿着帕子在他额头上擦了擦,指法小心翼翼,不去碰触他的肌肤,看着外面的马车说道:“白泽公子,那二百辆马车怎么处理?只怕会影响我的生意。” 姬钰迷迷糊糊地道:“该怎样就怎样。” “我要收停车费。” “好,随你。” “如果在百里乡的百花楼用膳,我一文钱都不会优惠的,至于皇帝就在彼岸之花内用膳好了。” “随意,记得分给我三成利润。”姬钰就是在发烧的时候也不忘记算计。 ------题外话------ 大家节日快乐,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