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 燕少,您的玻璃心可好?
我也知道我是个迟钝的人,并且以此为荣。【】 不过小少貌似被我的这个优点气得不轻,为了安抚一下他,我就照搬他的话,问燕少:“你看到谁了啊?” 燕少抄着手站在窗台边,听我这般问,只看我一眼,又把目光投向了窗外。 小少被气得吐血。 小少哇哇怪叫:“哥,这么重要的事,关系你关系我关系小莹,咱能不能把事情敞开了说。说真的,你不该什么都瞒着小莹,她有知情权。” 我听小少这般说,虽然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事,但觉得道理是绝对没错的。 于是我就跟着点个不停的头。 见到我和燕平青如此的狼狈为歼,燕少显得很无言。 他嫌弃地看了我们两眼,声音到冷不热:“知道了又怎么样,她能改变什么?” 小少要蹦起来:“你这是歧视妇女,你这是大男子主义,你这是公然藐视人性藐视人类的进步文明……” 我忙拉住小少。 燕平青什么都好,就是扯起来就无边无际,我就跟他说,燕少不说,他告诉我行不行? 小少鼓了半天气,往旁边一坐:“还是让他告诉你吧!” 我…… 我讨厌这对傲娇的兄弟! 燕少放下了手,他回眼,看了我一下。 我觉得他的目光里,有些许犹豫,但更多是坚定。 他舒口气,朝我走了过来,然后坐到了阿青的身旁,他看着我,阿青斜睨着他。 然后燕少说:“林小莹,那天我跟你翻你爸年轻时候的照片,发现,他长得很像我小时候见过的一个人。” 我惊讶:“你小时候见过我爸?” 燕少说,声音是很平静地:“不,我只见过磅空大师。” 我“哦”了一声:“你的意思是我爸长得像磅空么?” 我这句话问完之后,整个房间里顿时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安静之中。 两秒钟之后,我醒悟了过来。 我一下子跳起来:“什么!我爸长得像磅空!你没搞错!” 燕少和小少……都为我的反射弧而无言了一下。 我还想咋呼呼地说些什么,燕少又打断我:“你也别激动。我也就见过磅空一次而已,其实也不大记得清他的模样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晚上反倒你爸那张年轻时的证件照,一下子就将我记忆里的那个形象,给激活了……” 他做着手势,仿佛很难表达自己想要说的话,“就是,我之前也在其他相册里看到你和他的合影,我看到你们的全家福,我也没觉得他像谁谁。就是那张证件照,一下子就……你懂?” 我摇头,然后又点头。 我不太懂,但是又好像懂了一点。 我说:“可是我爸不像什么大师啊,他、他和我mama一起出了车祸。” 我爸和我妈的车祸,说起来也很让人心塞。 那时候我大学要毕业了,正在准备论文。我爸好不容易批准了一次年假,便和我妈商量,要全家出国旅游一次,提前庆祝我大学毕业。 本来我们是要举家而行的,结果我那时候突然找到一个实习工作,机会难得,临时取消了行程。 结果,我爸和我妈,就在去机场的路上出的车祸。 连同出租司机,三个人一起死在了路上。 我见到过他和我妈的遗容,是画过妆的,据说现场惨不忍睹,画妆之后稍微能看了…… 那段时间,我又要准备毕业论文,又要准备葬礼。 好不容易忙完,发现自己有家不能归了,房间被奶奶出租了出去,小阳台也不能窝了。 这之后,找工作频频被拒,蜗居在橘子大叔的出租屋里,不知道自己的明天究竟在哪里。 人生最灰暗的时期,莫过于此。 所以,我才会在刘宇直主动搭讪我的时候,那么没有底线的同意和他交往。 实在是因为,我那半年,人生真是看不到一丝的希望…… 而后,唯一以为可以依靠的刘宇直学长又用他那龌蹉的行为,给了我一个重重的耳光。 我遇到了燕少…… 生活开始变得不同了,人才慢慢开始鲜活起来,也开始懂得什么是爱,什么是依恋。 而今天,燕少突然告诉我,我的父亲,长得很像一位传说中的超级大师。 我长得不像我爸爸,这事情谁都知道,所以燕少没有通过我的容貌,猜测出我与磅空的“联系”,这是很正常的人。 就算是燕少,也是猛然间看到一张我爸的照片,才会觉得相像。 可是,还是有人,不凭借相貌,从前未与我有任何交集,却看出了我和磅空之间又关联。 比如……达古。 我想,回忆起了往事,我的神情是晦暗的。 我甚至觉得心里有些堵得慌,堵得我眼泪都要落下来。 小少见我伤心欲绝的样子,急忙说:“哎哟jiejie别伤心,人终有一死的,你父母是去了西方极了世界……” 他话没说完,燕少就扇了他一下:“不说话你要死人!” 燕少抱着脑袋,很无辜:“我说错了吗?” 燕少又看着我。 “林小莹,我也不确定你父亲就是磅空,或者他和磅空有什么关系……所以,我当时也想着,事情没清楚之前,不能告诉你,徒增你的烦恼和猜测。只是……” 重要的话始终要卖点关子,这是燕少的特色。 他说到关键时刻,又卡住了。 我心里急,正要问只是什么,燕少又抢在我之前开口,他是个无论何时何都要掌控主动权的人。 他说:“只是,我昨天在你办公室看街景,竟然看到路上有个人……他长得极像你的父亲。” mama救我! 燕少这句话说完,我确定我的腿软了。 我往后面一坐,幸而后面是沙发。 小少马上来哄我:“哎哟jiejie,不要害怕不要害怕,我哥遇到的是人不是鬼。你听他把话说完。” 燕少看着我:“是,我跟踪他去了,发现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年纪也和你父亲很相仿,不过……我见到真人,又确定,不管那人是不是你父亲,他都不是磅空。” 小少点头:“我和我哥,对磅空的印象都很深。虽然当时我们都很小,甚至我根本就不记得磅空的样子了。但总觉得这么多年过去,磅空给予我们的感知并未消失。” 我一点也不关心我父亲究竟是不是磅空,我只关心燕少昨天下午见到的那个人,他是不是我的父亲。 我有些急切地问:“你跟踪他而去,有没有查到他住在哪里,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 我实在不敢相信,我父亲并没有在车祸中丧生。 并不是说我希望他去世,而是我这么大半年,已经完全接受了他去世的事实。 一时间要我相信他没死,那也是极不容易的。 我问完这些话之后,小少啪的一声甩给我一个文件夹。 “全都调查清楚了,都在这里面,你自己看吧。” 我急忙翻开了文件夹,入目就是一个男人的生活照。 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我的双手不由自主地发起了抖…… 这男的,这男的不就是我爸吗! 小少在一旁充当解说:“蒋河畅,四十八岁,本市原住民,职业是古玩店老板。曾与前前妻育有一女,几年前溺亡。事发后与妻子感情破灭离婚。现独自在古玩市场经营一家古玩店。” 我喃喃着:“这么全的资料……应该不是作假的……” “那是,”小少说,“我的情报网可是很先进的。” 我只想说有钱就是任性,想知道谁人的底细都易如反掌。 小少帮我翻到最后一页。 “你看,我连他离婚的真实原因都得到了。” 我忙去看资料。 蒋河畅的离婚原因,表明是女儿溺亡之后,和妻子感情不和。 资料里却记录着,其妻子曾向人抱怨,说女儿死后,蒋河畅便变得神叨叨的,坚持认为女儿的魂魄还在家中居住。 他甚至每天早上为女儿准备爱吃的早餐,晚上还和“女儿”谈心。 日复一日,妻子终于受不了了,要和他离婚。 蒋河畅却很固执,坚持认为女儿还存在家中。要妻子也接受这个“事实”,妻子当然无法接受,于是最后离婚了之。 我看到这一点,有些惊讶的抬起头,看着燕少和小少。 燕少的目光很沉寂,不过里面也并非全无内容,而小少,则是颇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点了点头。 小少说:“我们都觉得,这个蒋河畅,目前看来和我们虽然没有任何交集。但还是应当去拜访一下,单凭他长得那么像你爸爸,已经很令人生疑了。” 我猜燕少也是这个意思,只是他未必同意我和他一起去。 所以,小少才会和他产生争执,而小少一怒之下,也把我叫了回去,逼着燕少把整件事情告知了我。 我问燕少:“我们现在是要去拜访这个……这个蒋河畅吗?” 燕少沉默了片刻,这才道:“恐怕是的。” 小少是无法出门的,只派了车,送我和燕少去见那个长得极像我父亲,据说也极像磅空的人。 一路上,我和燕少都是无话。 我对于燕少有任何疑问,都去找小少却不对我倾诉,也觉得有些不开心。 按道理,我和他现在才是紧紧相连的人,小少虽然值得信任,又是他兄弟,但我们的关系,也不见得比他和小少疏远。 车开到了城东古玩市场。 快要进去的时候,燕少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我愣了一下,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对我道歉。 燕少只看着窗外艳阳高照的世界。 他说:“你当初求职,被集团拒绝,是我下的命令。” 我耸肩:“我知道啊,你嫌弃我迟钝嘛。” 燕少不看我,因而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到他的语气,是平淡而波澜不惊的。他说:“其实并不是那样的……” 我啊了一声,表示并不知道还有内情。 燕少就说:“事实是,我当时就在你隔壁的房间里看着你,中间只隔着一堵玻璃墙,不过,你至始至终都没看过我一眼。” 我…… 我想骂脏话。 燕少,请问您的玻璃心尚好? 燕少继续说:“后来,你一直找不到工作,也是我……导致的……” 我忍不住插嘴道:“为什么啊!” 燕少说:“没什么为什么,就是不爽,想磨磨你,然后,再把你招过来。” 我:“……” 我彻底无言中。 我想说,磨我的目的确实达到了,要不然我也不会两眼一黑就跟了刘宇直。 沉默了片刻,燕少复而又道:“所以对不起……” 好吧,燕少都说对不起了,我还能说什么。 原来,刚才我在落寞回忆那半年的凄惨时光之时,小少以为我在缅怀父母,燕少却是看穿了我的内心。 否则的话,以他的个性,对不起三个字,要说出口谈何容易? 我见燕少相反似乎十分尴尬,就抓住了他的手,反倒去宽慰他:“没事的啦,不这样的话,我们也不会现在在一起啊。” 燕少回过头来,他的眼中有着明显的嘲讽:“是么?如果那时候我追你,你会不会同意?” 我想都没想,就回答:“傻子才不会同意啊,又帅又多金的总裁追我,我疯了才不会答应。” 燕少冷笑了一声:“如果只是做情人,而不是女朋友呢?如果我同时还要保持和赵安蒂的关系呢?” 我一下子就愣住了。 对啊,燕少是有女朋友的,这件事,从未改变过,我怎么给忘记了。 见我愣愣的,燕少的语气转而有些自嘲,他笑:“不说了,总之我现在挺后悔的。” 我不知道燕少为什么要后悔,又后悔了些什么……不过,问他他也绝对不会说。 他今天能说出这些话来,已经是破天荒的了。 汽车已经停了下来,我和燕少看到,面前是有一个半开着门的店铺,店铺没有牌匾,只旁边立了一个灯箱似的招牌,宋体上书:河畅古玩店。 我心想这蒋河畅也算是个直接的人,名字就拿来当招牌,一点也不想多动脑子。 现在虽然是大白天的,不过这古玩城却是人烟稀少,河畅古玩店的位置又很偏,一条小街都看不到一个人影。 我知道其实城东的古玩街都是这个死德性。 不论是平时还是周末,都难得看到一个鬼影子。 这些店铺也大都半掩着门,真不知道他们是靠着什么生存的。 因为有小少的吩咐,汽车将我送到后,并没有离开,而是就停在了古玩店旁边。 我和燕少便信步走进了店门。 刚刚走进去,我就听到了一阵清脆的铃铛声。 我转头看过去,只见门旁的一把颇有些年代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女,正在一个人闲来无事的摇着一把古铜材质的铃铛。 少女身穿一件很青春气息的藕荷色宽吊带裙,面容很有些清丽,一双白希的手,像泡过牛奶似的。 我们的目光相对,那少女很是目中无人的垂下了眼,她有些百无聊赖地把铃铛一甩,然后伸了个懒腰,靠在了椅子背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我正想问这里的老板在不在,店后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客人要看点什么?” 这话说着,店主就从一扇小门里走了出来。 我看到这男人的一眼,心脏就跳了一下。 像,真的好像。 不仅是长相、气质,连说话的声音也是那样的像。 大概我的目光太过惊诧,这叫蒋河畅,却长得极像我父亲的男人,也稍稍打量了我一下。 我回过神来,忙说:“我就是闲逛着,进来看看,那个……” 我顺手往门口那张太师椅一指:“那椅子,一看就是不错的货色呢,什么个卖价呢?” 蒋河畅听我这么说,立即笑了笑:“这位小姐是生客吧?” 我猜想生客就是不常来这里的意思,我便点头。 蒋河畅就指着那张太师椅道:“这条街的人都知道,我老蒋家的这把椅子,可是不出售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椅子上的少女无所事事地瞟了他一眼,继续打瞌睡。 我本来也没想着要买什么椅子,不过既然话说到这里,我就装出一副惋惜的样子,说这椅子看着就像是古董呢,不卖真是可惜了。 蒋河畅听我这般说,倒像是来了兴趣,他又端详了一下我,说道:“这位小姐看着倒像是识货的人呢,不知怎么称呼呢?” 我说:“我姓林,我叫林小莹。” 说出自己的名字的时候,我的心跳了一下,不知道蒋河畅会做出什么反应。 结果蒋河畅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说:“林小姐,幸会幸会。本店里还有许多不错的货,你要不要看看其它的,比如这柄青铜镜……” 我顺口就道:“这镜子跟石头做的一样丑,肯定是假的吧?” 我刚说完这句话,就意识到自己失礼了。 不过,门口的少女倒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蒋河畅也显得有些尴尬,他用责怪的眼神看了少女一眼,然后假咳了两声,说道:“林小姐果然是识货的人。这镜子,确实只是近代的仿货,不过也是民国仿了,也还算有点价值了。” 我“哦”了一声,为自己又蒙对了喝彩。 其实,早在缅甸玉石市场的时候,我就发现我在这方面的直觉特别灵敏,第一感觉是什么样的,通常都不会有假。 所以,我又把目光投向了那把太师椅。 那椅子其实,就皮相而言,并不比青铜镜好到哪儿去,不过我就是觉得价值不菲。 我悄悄问燕少:“你看得出那椅子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燕少冷哼一声:“当然独特了。你没发现,椅子上那女的,和我一样是只鬼么?” 天! 燕少说出这句话,我立刻就吓得打了个激灵。 而椅子上的那少女,却突然一抬头,对着我,嫣然一笑。 “你能看到我。”她的声音很清脆,很好听。 好吧,这是我除了燕少之外,第一次见到的,一个正常态的鬼,还是个女鬼。 以往的,不是青面獠牙,就是一团黑气。 我觉得,我好歹还是应该害怕一点。 不过一想到我身旁有燕少,就觉得如果我要害怕,实在是太对不起燕少妖煞的名头。 大概是我看椅子看的太入神了,蒋河畅也稍稍有些迟疑。他问我:“林小姐,你觉得这把太师椅有何独特之处?” 我现在还不确定蒋河畅是否能看到那女鬼,但我猜他是能看到的。 可是,为什么那女鬼对我说话,他没听见? 还有,这少女,应该是看不见燕少的。 我想起关于蒋河畅女儿的传闻,心想这该不会就是他溺亡的女儿吧? 因为有燕少在身旁,且通过燕少的态度,我猜想这少女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所以我就壮着胆子,想诈一下蒋河畅。 我说:“这太师椅,本身的雕工什么倒是很寻常。不过它应该有某些灵异方面的作用吧?” 我刚说完这句话,就看到蒋河畅的脸色变了。 “林小姐何出此言?”他的语气也是凝重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