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神僧空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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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揣着从百夫长那里打劫来的银票,张翠山总算是开怀大吃了一场,虽说这也是抢来的钱,可他花这些银两的时候却没有一丝内疚之意,毕竟是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权当是自己的劳动所得了。 酒足饭饱,又高价购了一套行头,精神微微一振,他杀了数名元兵,是以不敢在城中久留,若是官府再派一个十人队来对付自己,那可就只有死路一条了,顾不得胁骨和脱臼的伤势,趁着夜色偷偷溜出了开封城,租了辆马车,一日一夜行出百余里。 第二夜,宿于城外的一座破庙里,虽是简陋,却也是一处遮风避雨之所,随手取了几把干草,铺成一个小床的样子爬了上去。与百夫长的一场恶斗,几乎耗尽了他的精力,身上又带着伤,张翠山早就疲惫不堪,不一会功夫,就进入了梦乡。 睡梦中的他依然很是疲累,一会儿眼前浮现出那被害少女幽怨无助的眼神,一会儿又是百夫长狰狞的五官,最后隐隐是自己身着军装,手执长刀单枪匹马地冲进敌营,如是这般,乱梦不断。 恍忽间,眼着出现了一尊佛像,通体金身,足有六丈之高,佛相庄严肃穆,作闭目沉思状,不由令人心情平静。待得再看一眼之时,佛像的眼睛竟然睁开了,只是眼神中流露出来的表情很奇怪,有仁慈、有沉思、有悲哀,其中竟还夹杂着几分欢喜。看到这里,佛像忽而消失。张翠山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此时已再无睡意,负手出了庙门,细细回味刚才的梦境。 无缘无故出现这么一个梦,张翠山颇感疑惑,似是将有什么事情有会发生一般。他此时阅历也不多,苦思无果之后,继而又回到破庙里,正待补上一觉,可还不曾等他躺下,忽闻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渐渐向庙中传来。 破旧的庙门吱的一声被打开,张翠山循声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面目慈祥,身材枯瘦,一身灰旧僧袍的中年僧人。 那中年僧人见到庙中有人,而且竟然还是在开封城外见过的那个孩子。不禁微微感到有些意外,饶有深意地看了一眼。但他是个有道高僧,尽管破庙是无主之物,但对方先入,也算得半个主人,于是双手合什打了一个佛号:“小施主,深夜叨扰,贫僧这里有礼了”。 张翠山不料在如此荒僻的破庙里,又是在深夜的时候竟能遇到个和尚。只见这和尚慈眉善目,虽然身材不算魁梧但举手捉足间充满了悲天悯人的气概,估计对方是个有道的高僧。 他外表虽然是个孩童,却有着成人的心智,看这中年僧人彬彬有礼,自也不会失了礼数,有样学样地拱手一礼,客客气气地道:“小子也是赶路过了头,暂宿于此,如果大师不嫌弃的话尽管自便”。 中年僧人合什谢过,寻了处干净的角落盘膝坐下。 张翠山也不多加理会,回到自己临时的“床上”,倒头便睡。观相知心,这大和尚慈眉善目,言语彬彬有礼,绝非恶人,更不可能是朝廷的鹰犬之流,自然无须自己防备什么。 刚刚进入梦乡,就听到一阵急剧的咳嗽声,循声望去,只见那中年僧人右手捂胸,灰色的僧袍上血迹斑斑,而嘴角处还挂着血丝。 “哎!你受伤了?”张翠山急走几步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中年僧人,由于对这个中年僧人的印象极好,是以张翠山的话语中也透着关心。 “无妨”中年僧人缓了一口气,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的伤势无妨。轻声道:“贫僧日前与人比武,学艺不精,胸口中了一掌而已,有劳小施主关心了”。 原来这中年僧人竟然是武林中人,那八成是当今武林第一大派少林寺的弟子了。 张翠山心有不解,按捺不住好奇之心,不由开口问道:“敢问大师法号,可是少林派的高僧" 中年僧人见一个孩童出言得体,不由微微一奇,再联想到他日前所为之事,眼中精光一闪,随即又隐去,缓缓开口道:“小施主聪慧过人,贫僧正是少林弟子,法号上空下见,渡月禅师座下大弟子。” 啊,空见!果然是他!张翠山脑海里闪过了一个人,正是那个在“倚天”中虽然只出场了一次,却被金庸迷们牢牢记住的神仙般的人物。就是他——身具少林七十二绝技中最难练也最具威力的“金刚不坏体神功”,一连接了谢逊一十三记七伤拳而毫发未伤。只是可惜后来谢逊使诈,终使一代神僧丧命,究其原因,罪魁祸首却是混元霹雳手成昆。 成昆知道自己徒儿谢逊的武功虽不如空见,却是个聪明绝顶的人物,再加上无所不用其极,机变百出。而空见大师武功虽高,只因多读了几部佛经,为人已是有了几分的迂腐,又如何能是心狠手辣之辈谢逊的对手? 空见神僧即使是在性命垂危之际,依然念念不忘点化谢逊,不以自己身死而遗憾,单就这份心性,就足以令千万自命心胸过人之辈汗颜。 儒雅庄重中不乏潇洒飘逸,内敛文静中蕴涵丈夫豪情,在略带坚强和不羁的眼神背后是掩不住的浩然正气。在举首投足之间,无不透出充满潇洒帅气的成熟男人魅力,既有公子书生的儒雅飘逸,更有英雄侠客的豪气和洒脱。这位空见大师,端的不俗。 张翠山慢慢从沉浸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对着这位“倚天”中的超级高手深施一礼:“武当张真人座下五弟子张翠山,见过空见大师”。神态恭敬至极,绝非做作。 空见闻言一怔,原来是武当张真人的弟子,小小年纪就有这般的心性,端的不凡,不愧出师名门。而自己才收不久的弟子圆觉虽然聪明伶俐,但与此子一比,无论是心性坚韧还是气度,都差了一筹。荒庙中能见到这样一个少年才俊,空见不由心中一喜,名门之后,气度不凡,顿生亲近之心。 张翠山看了一眼空见胸口的血渍,关心地问道:“何人有此功力,竟然”他心敬空见的为人和武功,后面这句‘能伤得了大师您?’没说出口。 要知道空见可是倚天中超级的高手,论修为,普天之下除了恩师张三丰,不知有谁还能胜得过他。 空见心胸坦荡,也不对张翠山有所隐瞒,点了点头:“不错,数日前贫僧接到那明教教主阳顶天的挑战书,一方面为了少林的名头,另一方面也是贫僧的嗔念太重,修为不够,日前是与阳教主比试了一场。阳教主真不愧为当今武林四大高手之一,一手”大九天神功“极为了得,威力莫测,贫僧修炼到第八层的‘金刚不坏体’也未能全身而退!咳……”说到这里,他的气息不再顺畅,重重地咳了几声。 “四大高手又是些什么人呀?”轻轻地帮其捶着后背,张翠山对于四大高手可是一无所知,当下脱口问道。 “第一位便是明教现任教主阳顶天,其绝学是大九天神功和乾坤大挪移。大九天神功刚猛无匹,至刚至阳;而乾坤大挪移更是匪夷所思,可借用对方之力为己用,与前朝名震江湖的慕容世家的斗转星移有异曲同工之妙。 第二位是古墓派杨正雄,是昔年飞石击毙蒙古大汗蒙哥的神雕大侠杨过的后人,以一手孤独九剑和弹指神通而闻名于世。神雕大侠功参造化,其所遗下的神功绝技数不胜数,到了这一代,杨正雄恪守古墓派的门规,深居简出,却依然在江湖中闯下了偌大的名头。 第三位是周自在,此人的先祖与杨过大侠的渊源极深,是南宋末年五大高手之一的周伯通。周自在生性诙谐,颇有其祖当年之风,但一身艺业却非同小可,尽得中神通的真传,以左右互搏和先天功威震武林。 第四位么?便是武林中人对贫僧的抬爱了。贫僧少为秀才,屡试不第,继而家道中落,看破红尘,遁入空门,蒙恩师渡月禅师不弃,授以金刚不坏体和拈花指。只是贫僧资质愚钝,学艺不精,还是败在了阳教主手下。”空见娓娓道来。 张翠山可不希望自己投缘的空见因为失败而在心里留下阴影,于是问道:“大师与那阳顶天教主既是齐名,想那阳顶天也没占到什么便宜吧?” “说来惭愧,当时贫僧与阳教主拼斗了千余招,原是不分胜负,大九天神功和少林九阳功可谓不相伯仲,可阳教主忽而使出乾坤大挪移的功法,贫僧以金刚不坏体硬接下来,双方一连硬接数十记,当时贫僧口吐鲜血,而阳教主只是面色一变,并未看出有什么异常,此局便作贫僧败了。”空见心性淳朴,争胜之心并不重,此时缓缓说来,对阳顶天是心服口服。 其实不然,这一点可谓是两败俱伤。阳顶天身为挑战者,又是明教教主的身份,心性坚毅,与空见一战可谓是竭尽全力,尤其是最后一记比拼,所受之伤尤在空见之上,强忍着吞下了踊上来的一口血,他好胜心切,虽然五脏六腑疼痛欲裂,却又装作若无其事一般。而空见以己度人,又怎会料到这位名动天下的明教教主竟会如此好强,于是认败服输。而阳顶天经此一战,伤势过重,直到数年后强行练功走火入魔而死也未得痊愈,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那么,大师,你赶快坐下运功疗伤吧!小子在一旁为你护法。”张翠山见空见气息不稳,生怕他伤势加剧,忙开口提醒道。他本想忽悠空见好好练功,改日再与阳顶天斗一斗,可空见似乎对此事并不热衷,他也不好意思再提了。 “如此有劳小施主了。”空见坦然一笑,微一顿首以表谢意。 空见盘膝坐下,运起少林易筋经中的疗伤篇功夫,开始修复自己受伤的经脉,对一旁护法的张翠山竟是放心至极,丝毫不担心其对己有加害之心,由此可见一代宗师的心性之坦荡,显然已把张翠山当成了自己的至交好友。 功行三个周天,空见缓缓睁开了双目,天已经大亮,而身边的张翠山仍勉强睁着一双布满了血丝且发红的眼睛,心下暗道:这少年虽然杀心极重,却又是个言出必行的人物,日后必非池中之物。但见张翠山对自己的关切之情,赤诚之极,不由心中一阵感动,轻声道:“有劳施主了!” 张翠山微笑着揺了揺头:”大师说哪里话?身为武林同道,且小子与大师更是一见如故,些许小事又算得了什么?再说了,空见大师,为你尽点心力也是小子的荣幸呢!“ 原著中在开往冰火岛的途中,谢逊与张翠山比拼掌力,谢逊就是因为想起了了空见大师说过的一句话‘施主,若是你日后想杀人时,想一想老衲’而弃拳用掌,最终保全了张翠山的一条性命,所以张翠山对空见大师,可谓是发自内心的敬重。 “贫僧如今已是无事,小施主还是先歇息一下吧。”空见略带歉意地道。 张翠山毕竟还只是个孩子,一晚上关注着空见的伤势,没合一下眼,此刻看到空见伤势已无大碍,告了一声罪,回到榻前,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已是正午,而空见大师却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