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多情总为无情恼（三）
不知过了多久，梦玲珑才继续道：“当时，我与赤足怪叟一同挤在人群中看你巧破偷钱案……”说到这里，他看着我微微一笑：“我的小月儿果然是极聪明的。” 我冲他做了个鬼脸。 梦玲珑的眼里泛着淡淡的暖意，这在他邪里邪气的眼神中是极难得见到的。他低声道：“我只是紧紧地盯着赤足怪叟，他出手抓你时我就一路跟着他，我不是不想出手救你，只是你在他手中，我怕冒然现身他会伤了你……” 他眼中充满了欠意，我点点头，表示理解。 他又道：“他将你的抓入破屋中，你一直迷昏未醒，其中我溜进过一次，想将你带走，可是他回来得极快，我来不及下手。幸好他又叫人去买食物，我等那人买了食物回来，赤足怪叟取了食物进屋，我便将那人敲晕。接着进屋，故意现身引开赤足怪叟，又往屋里扔了一把匕首，想不到你这小丫头竟也聪明，懂得自己割掉绳子跑了。” 我抿唇一笑，又忍不住问道：“那你怎么知道我在锦绣舫？” 梦玲珑瞟了我一眼，道：“我到医馆去问被我摔了一跤的小子住在什么地方，便知道了。” 我想了想，又道：“后来呢？赤足怪叟呢？” 梦玲珑道：“我与他打了一架，我不是他的对手，不过他也追我不上。后来，他自己有事，就离开了。” “什么事？”我疑惑道，我实在想不出他还有什么事比对付盈哥哥更重要，不过这样也好，最好他永远都忙，没空来找我们的麻烦。 梦玲珑横了我一眼：“我又不是他，怎么知道。” “后来呢？”我讨好一笑：“对了，你们打架，你没有受伤吧？那老头武功也挺好的。”我打量着梦玲珑，有些担心，至少盈哥哥与阿样好像都打不过他的样子。 梦玲珑淡淡地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道：“现在才想起我呀！” 我讪讪地道：“你不是说你武功好得很嘛！” “那倒也是，他怎么也不可能伤得了我。”梦玲珑又开始嗑瓜子了。 “那是那是。”我连忙道。 “后来，我便一路暗中跟着你……”他望着我，眼神中有我不想看懂的情绪：“那日，我在二月泉边听到认出你的不止一人，更是担心另有其他人对你不利，便一路暗中保护你。在玉泉镇，在百花镇，在九重楼……幸好，你没有出事……” 他极力让自己表现得轻描淡写，我心中的感动却一直往外冒，咬了咬唇，许久，才轻轻地道：“梦玲珑，谢谢你！” 梦玲珑看着少女垂泪欲滴的样子，心中难受之极。突然哈哈笑了两声，故意道：“你若真的感激我，便要知恩图报，嗯，以身相许如何？” 我一怔，好好的气氛就这样被他搅坏了，我知道他是不想我尴尬，才故意这么说的，先不理他话里有几分真假，我心中的感动却是真的，不由得随着他的玩笑，轻呸了他一声：“想得美。” 他笑着笑着，突然轻轻地道：“小，小月儿，我可以抱抱你么？” 我身子一颤，抬起头望着他。 他也静静地看着我，眼神是第一次那么认真，那么安静与简单。 我微微一笑，轻轻伏过身子，拥了他一下。 梦玲珑身子先是一僵，接着慢慢地环住我的肩，然后紧紧地将我抱住，紧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我感觉到他的身子在发抖，他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拥住他的后腰。 梦玲珑身子又是一颤，许久，才低声道：“对不起。那日看着猛虎向你扑去，我的心后悔得几乎停止跳动，我告诉自己……如果还有机会再见到你，我决不逼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情，只会永远永远对你好，顺着你，就算你不喜欢我，不会跟我在一起，我也决不逼你。这些日子我夜夜到船上探望你……只是看到你平平安安的，我，我便满足了……” 我的泪还是流下了，打湿了他的衣衫，轻轻地道：“谢谢你。” 梦玲珑慢慢松开我，咧嘴一笑：“是不是很感动？有没有想嫁与我的打算？” 我抽咽着：“想得美。” 梦玲珑也只是笑了笑，又逗我说了几句话，终于引得我破涕而笑，才转题道：“小月儿真的不认得星……那个抓你的人？” “你是说星云兮吗？”我恨恨地道：“我再也不想见到他。” 梦玲珑神色复杂：“星云兮。你认得星云兮却不认得他……” “想不到他是如此里表不一的人。我刚认得他的时候，他可不是这样的。”我看了梦玲珑一眼：“还有，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也不是这样的。” 梦玲珑笑了两声，突然道：“小月儿，你是哪国人？” 我神色一紧，结结巴巴道：“你，你问这个干什么？” 他看似随意，却又淡淡地道：“怎么，这也对我说不得？” “没有啊！”我干笑了两声：“我，我是，是异族人，你不懂的啦。” “是么？”梦玲珑并不打算过放我：“异族之地我也去得不少，就算是西边的大草原我也去过，小月儿是哪族人呢？” “讨厌。”我站起来冲他发脾气：“你管我啊！” 梦玲珑并不为所动，慢慢倒了一杯茶，吹了吹茶沫，神情淡定。 我眼珠转了转，道：“我是月国人。” “月国的皇都水月庙甚是灵验，小月儿去拜过没有？”梦玲珑漫不经心地喝着茶。 我一怔，支唔道：“嗯，那个，那个……水月庙是挺灵的。” “是么？”梦玲珑瞥了我一眼：“不过，那个叫神月庙不叫水月庙，小月儿不知道么。” 我的脸一下子垮下来，恼羞成怒地道：“我要睡觉了，你滚回自己的房间。” 梦玲珑也站起来，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其实，小月儿是哪里的人，对我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你好好的，平安无恙……” 我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天色晚了，早点休息。”他淡淡地道。 “梦玲珑。”我叫住他转身离开的背影，在他身后轻轻地道：“谢谢你，我答应你，总有一天，我会将自己的身世都告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