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激战（二）

    “轰！”

    肌肉虬结的触手势大力沉地砸在屹立了千百年之久的古老石壁上，哗啦啦地带下了大片大片的砖瓦。

    老法师不复平日里的谦逊和善，疯狂地破坏着一切阻拦他抽击卓尔法师途径上的障碍。

    对老人有所了解的老兵们早已引着自己的对手远离了这片区域，没有来得及逃离的卓尔们被克拉肯繁多的触须紧紧缠绕，再重重的砸在坚硬的地面上，腥红混杂着浑浊的白淌的到处都是。

    凯瑟琳早早地高举自己的法杖，用法术漂浮着自己的俘虏拐进了近旁的巷子，从她高超的附魔法术技艺来看，这家伙多半会把自己底裤的颜色都透出来。

    龙裔正一脸懊丧地蹲在远处，用一块破破烂烂的符文布擦拭着自己心爱的巨斧，那是从他的对手身上扯下来的，而布料的主人早已摊在一旁，身体仿佛一只破破烂烂的布娃娃。

    议员们从来都没有抱希望于落在阿祖罕手里的敌人能吐露出什么有用的情报，他们大都在开口投降之前就被陷入疯狂的人形恶龙先生拦腰斩断了。

    老法师的变形并没有误伤到己方的士兵，这头身高二十多尺的传奇巨兽除了压垮了身侧的几幢房屋外，就仿佛植根在废墟上，全情投入地捕捉那只在空中飞个不停的苍蝇。

    一头成年克拉肯的挑战等级高达23级左右——除开“克拉肯”这个流传于施法者之间的名字，对于沿海地区的渔民和水手来说，“长足海怪”是它广泛流传的俗称。

    一位隐居于一伙海盗中的法师，玛尔菲奥?希尔兰，曾这样描述这种海中巨兽：

    “克拉肯们的梦想是用自己的触须伸向天堂扼杀其创造者，而它们并未能触及其梦想之处，只能抓到偶尔过往的船只。”

    他很好地解释了克拉肯们的起源——在一切的原初，诸神战争的时代，克拉肯曾是某位神明座下最勇猛的武士，但战火停息后，他们被自己的创造者所抛弃，这个族群退居于最为深黯的海底，身形也转变为长满触须的庞大怪兽。

    每当船只误入一位饥饿海怪的领地，十数条粗大的触须就会从充斥着剧毒浓雾的海面下伸出，轻而易举地掰断船只的桅杆，扯掉扬起的风帆，再将船只连同上面的船员拖入海底。

    船身将成为它收藏品的一员，而没来得及逃开或是被毒雾迷倒的水手们嘛......

    将被它张开的巨口一口气吸入，填满它永远得不到满足的空虚胃部。

    不要误以为深居内陆便能从克拉肯的无尽怒火中逃离。他们在空气中也能呼吸自如，有些幼年的个体还会顺着淡水河道一路游到内陆，植根在某个巨大的湖泊之中，在饥饿的时候攀上陆地，用不慢于类人种奔行的速度爬行到地表种族的聚居地，击碎城墙，吃光城里的所有生物。

    我们之前提到克拉肯曾是神明座下的侍奉者？诚然，海底巨怪的这幅恐怖尊荣让人丝毫不能将它和高高在上的天神们联系起来。

    但当它们运用魔法的时候，人们还是能得以一窥这个种族当年的无上威仪，就像老法师做的这样——

    不复人形的老人瞪大自己卵圆形的巨眼，挺立起自己并未定型的柔软身躯，十几条粗大的触须向着空中四散而出，身体的颤动引得身下的地面发出轰隆隆的爆鸣。

    加持了加速术的马杰里始终快于老人的触手一线，但也不过是一线罢了。

    最近的时候，几条触手的吸盘险险从他双脚之下掠过，几乎缠绕住了他双手上的火红长鞭。

    卓尔在空中艰难地躲避着，并不断地寻找机会鞭挞巨兽双眼处的要害，但对方密集的触须密不透风地拱卫在身体四周，马杰里也不过抓住了两三次触须间短暂的空隙，给克拉肯的身躯造成了几道微不足道的伤口。

    正当卓尔法师高高地漂悬在大集市那三十余尺高的穹顶下，对自己再一次逃出生天而暗自松了口气的时候，之前行军时浮现在他心中的那种心悸再一次出现。

    没有犹豫，“飞行术”、“加速术”两重加持下的黑皮肤精灵迅速地向后方退去——

    “滋啦......啪！”

    明黄色的巨大闪电束击打在他原本身处的位置，微小的电弧不断地向四周扩散。

    卓尔不敢停留，继续在空中闪转腾挪，果不其然，另外两条同样粗大的闪电跟随着他的身形轰击在空中，发出一声声震撼的巨响。

    从穹顶上飘落浓重的灰尘，洋洋洒洒地浮在空中，令人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同样的，马杰里也没有注意到，老人所用的海怪双眼中闪过的一丝狡黠。

    当然，除了克莱夫这种克拉肯的狂热爱好者，也没有多少人能读懂这张恐怖巨脸流露出的情感。

    当老法师还是个三十岁左右的菜鸟变化系法师的时候，离开老师外出历练的他在一艘商船上遭遇了这种传奇巨兽，一船人除开使用了老师所赠的高等传送术卷轴逃出生天的他外尽皆葬身海底。

    从此，他便很难说清自己对这种巨兽的情感——带着恐惧，却不失好奇的探求之心。

    这种情感在他晋升传奇，独自猎杀了一头克拉肯之后并未消退，反而激发了他对各种触手系动、植物的喜爱，从此，老人出行时的交通工具、控制俘虏的道具、侦查时的眼目，无一不身带黏腻的粘液，拥有着扭曲的身形。

    甚至他最常使用的九环变化系法术，也被固化为了形体变化：海怪克拉肯。

    身体最前方的四根触须刚好在马杰里最后一次躲避闪电束的位置出现，逼得卓尔法师不得不向下飞去——敌人已经将他的两侧和头顶的方向全部封锁。

    其他的触须也一对对伸长，从两侧聚拢而来，向着疲于奔命的苍蝇包抄而去，他继续不自觉的按照早已既定的方向飞翔。

    当卓尔回过神来，才惊觉除了下方还有一方黑暗的空隙，其他方向都被克拉肯浅灰色的巨大触须结结实实地堵住了，好在，这头海怪的触手已经用完了。

    不，还没有。

    老法师的双眼透露出这样的信息，最后两条触须从他柔软的躯体下钻出，迅捷地弹射而出——老人从变身伊始就将它们藏在身下，让卓尔在计数触须数量时得到了错误的答案，这也是它久久没有移动一尺的缘故。

    最后两条触须快的让人几乎看不清移动的轨迹，它们一前一后地激射而出，堵住了卓尔最后的生命通道，最终，其中的一条缠住了法师马杰里的双脚，另一条趁虚而入地缠住了他的腰。

    卓尔远征军最高长官，捕获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