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山雨欲来
第二章，第四节，不同木料纹路对法力传导效率的影响。 多恩伏着身子，趴在一旁的低矮墙头上，奋笔疾书地在一张羊皮纸上做着记录。 羊皮纸不过是街市上最普通的那种，但他手里的羽毛笔倒的确有不少门道，算得上是魔法文明便捷之处的又一体现。 不同于那种需要随时蘸取墨汁，每次蘸取后也写不了太久的传统产品，多恩手里的这支选用了某种特殊鸟类的羽毛作为笔身。 这种生活在低矮山崖上小鸟以在空中极为迅捷的转向能力而闻名于世，人们后来发现，这正是由于它们双翼末梢的一种神奇的羽毛。 它们能迅速喷射出一股在飞翔过程中吸纳到羽毛中的气流，达到修正飞行径迹的目的。 在某位法师的研究下，这种能存储空气的飞羽被制成了具有储墨功能的羽毛笔，并迅速推广到大陆各处，当然，这位发明者也赚了个盆满钵盈。 而就在不远处，仅仅两条街巷的距离内，越来越大的喊杀声透过地下逸散千年的厚重尘雾传到多恩的双耳之中。 年轻法师丢下羽毛笔，不耐地站起身子，向着远方眺望，遗憾的是，并没有什么漏网之鱼的落单卓尔跑到这边来验证他的实战能力，也没看到自己需要接应的目标，弃暗投明的狄宁·墨恩的身影。 ............ 不久之前。 克莱夫紧紧握着掌心的紫衫木魔杖，半蹲在某个拍卖行的楼顶，这里有高高的围栏，毋须幻术也能隐藏三位传奇的身形。 凯瑟琳正翘着自己修长的右腿，百无聊赖地打量着盘腿坐在一旁的龙裔战士。 捧着一把长柄巨斧的阿祖罕面露温馨的神色，就好像他正怀抱心爱的姑娘一样，纵然斧刃早已光洁的如同镜面一般，他仍旧不住地精心擦拭着。 三个人并没有交谈，这倒不是他们担心谈话声会惊动还未抵达的敌人——凯瑟琳的幻象同样隔绝了街道之外的声音。 这就是传奇阶幻术大师的力量，她创造的环境具有独立的外观、声音、气味甚至是触感，在某些特殊的地形下，令一支在平原上行军的军队跌入谷底而不自知也并非不可能。 三位传奇间的沉默，主要是因为同一个缘故。他们都清楚，不久之后将要爆发的，将会是一场恶战。 他们三个倒无需担心自身的安危，最高不过是高阶的三位法师，纵然是不熟悉的卓尔种族，也不会给久入传奇的他们造成太大的麻烦。 但数百个能够叠加施法的法师，同样自带天赋黑暗术的战士、盗贼......几乎人人都持有的淬毒武器，险险超过千人的城卫军队伍又能在激战之后留存下几成力量呢？ 克莱夫和凯瑟琳这两个地位特殊的法师对此没什么直观的认识，而身为城卫军长官之一的阿祖罕清楚地知道，尽管手下的士兵训练有素、装备精良，但终归鲜少参与实战，没怎么见过血。 伊萨屹立在帝国南门已有近千年的时间，也只有最初百年仍旧是一片秘银产地的时代，曾经面对四周错综复杂势力的倾轧，时至今日，城卫军的主要敌人不过是滞留于此的难民中那群难以管教的地痞流氓，主要的工作范围可以概括为“城管二字。 阿祖罕真的不清楚，面对一群困居在地底的疯狂敌人，自己手下这群虽称不上娇生惯养，但的确不擅长正面作战的士兵，究竟能拿出什么样的表现。 倏忽间，老法师转过身子，沉声道：“来了。” 龙裔站起身，将自己仅有四指的爪子放在口边，高声打了个呼哨。 口哨声传递到街巷两侧，下方的各级士官整顿好身处同一个掩体内的战友，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街道中央，一群稀稀拉拉的卓尔战士走在最前方，法师们结成一个个小圈子跟在后面，在他们眼中，两旁的店铺不过是一片片断壁残垣，叫人生不起进去探寻一番的心思。 这自然也是凯瑟琳的功劳，辅修了附魔系的传奇女士开创性地将心灵暗示的技巧混杂于幻境之中，为卓尔种下了面前的景象毫无怪异之处的想法。 城卫军士们举着长剑、战锤、长矛和战斧，僵硬的站立在两旁的幻象背后。 这就好像警局里审讯室的单面玻璃，明知道背后的犯人看不到自己，警官们仍旧会不自觉的绷紧身子一样。 站在近前的士兵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自己的动作惊扰了面前不过半尺处的敌人，卓尔法师们破旧袍子上的暗纹都清晰可见，某个半兽人的斧刃举得有些靠前了，一旁的长官连忙拉了他一把，免得敌人发现半空中突兀出现的银光而感到怀疑。 ............ 卓尔法师马杰里·维勒顿感觉有些不对劲。 尽管那个矮小的游荡者很快便赶回了通道之中，并带来了大地精的回信，信封上的火漆印也确实是那位野蛮人队长的玺戒，大地精们正在为自己和同族打通隧道的工作制造混乱。 那个叫狄宁的暗影侍奉者也神色如常，甚至和自己开了个无关痛痒的玩笑，或许是出去之后找到了食物吧，看起来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但行进在街道之中，四周的静谧还是让他感觉有些心悸，宽阔的道路上，只有卓尔们脚下靴子踩踏石板的“咚咚”声，以及武器与盔甲划擦发出的微弱脆响。 按理来说，这都是正常的，面前这片区域本就是荒弃多年的遗迹，也不应当有什么其他生物仍旧保持着活动，这种绝对的安静应该处于情理之中。 他的预感没有错误，菜鸟游荡者狄宁行进在这片区域时，明显见过活动在遗迹中的地下生灵，类似蜥蜴、爬虫之类，这样的安静明显是被隔绝了空间的体现。 但马杰里没有往这个方向深究，不过是催促着前面的战士们加快脚步，尽快抵达那个游荡者发现的石柱通道。 他的心悸是有来由的，无论是谁在无数双眼睛注视之下，都会感到莫名的一股寒意，在两侧的街道之中，恰好有无数个带有敌意的士兵正牢牢盯着他的身影。 卓尔法师头顶不远处，老法师克莱夫早早注意到了他的存在，狄宁早早便将三位高阶法师的外貌与衣着特点透了个底掉。 用魔杖虚指了一下队伍中央明晃晃的三人，老人转头知会自己的同伴。 “看，那两小撮法师后面，那个银色半长发的卓尔”见凯瑟琳和阿祖罕已经起身观瞧，“没错，还有他两侧那两个人。” 女士也回应道：“嗯，他们身上的法力灵光明显强盛得多，做好准备吧。” 而卓尔们依旧毫不知情地继续向前行军。 如果多恩在这，多半会感叹一句。 山雨欲来风满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