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一网打尽

    多恩现在的速度足有每秒数十尺——这是复数加速效果的法术共同作用的结果。他冲出狭窄的隧道，一头扎进同样昏暗的营地中，年轻人小心地掠过营地中横七竖八的尸体，死云术完美的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五六十个大地精在黄绿色的浓雾之中不明不白的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营地中称得上十分静谧，这与不远处大门之上的喧闹对比鲜明，几乎所有存活下来的地精都密密麻麻地站到了围墙上，营地中留下的只剩下已经断了气的以及哼哼唧唧倒在营火边上挣扎着的那些。

    多恩没有停下脚步补上几刀，这倒不是他动了恻隐之心，只不过现在的他有着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斥候们很好的完成了自己的任务，现在是时候从密密麻麻的箭雨之中将他们拯救出来了。

    这些想法只不过在法师学徒的脑海中闪过了一瞬，几秒之间，他穿过了密密麻麻的低矮帐篷、歪斜的武器支架，来到了营地的围墙下。守城的大地精们没有发现自己身后多了一个不速之客——年轻人至今还保持着隐形的状态。他沿着木板搭建的阶梯向着围墙上方攀爬，很快就摸到了墙头。

    尽管一路上他紧贴着挤在一起的地精守卫们，但敌人们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主要是今晚的一切对他们来说太过于意外，执勤的惊异于突然到来的敌人，对方太过于顽强和狡猾，令守卫们被打个措手不及。

    从营地里赶过来帮忙的则算得上惊恐了，一觉醒来发现临近帐篷里的弟兄们都死的干干净净，但赶到门口却发现敌人压根还没攻进来，那营地里的死人到底是怎么来的呢？

    墙头上的地精实在太多了，多恩推搡着前面的红皮矮子们，挤到外墙旁边向着外面看去——索林带着斥候们早早冲进了最贴近营地围墙的区域，这直接导致了墙头上的床弩完全没发挥出任何作用，现在它们的主人也操起长弓转为向着地面抛射弓矢，但狡猾的敌人如今缩进了大门处的凹陷里，只有寥寥几个位置能够射击到那里。

    看来现如今索林他们暂时没什么生命危险，多恩再一次从地精之中挤出了一条通路，从围墙上爬了下来。周围的地精们对自己莫名其妙的被推来推去感到激愤和无奈，毕竟刚想转头去给那个毛手毛脚的愣头青一个教训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身后没有人在，这实在有些奇怪。

    这不怪大地精们反应迟钝，从出生起，就开始和长剑、圆盾，攻城器械打交道的他们对法术的了解几乎堪称空白，想象一下，一个相当于人类六七岁的孩子纵使觉醒了法术的天赋，却囿于日复一日的操练、战斗之中，或许根本没有机会释放出第一个一环法术就累死在了演武场上，这便是施法职业在这种尚武国家的尴尬地位。

    大部分施法职业，比如法师、德鲁伊和邪术师，在等级较低的时候战斗力非常匮乏——也许邪术师好一点，但法师这种需要法术位的职业每天只能施放极为有限的几个法术，的确在职业发展的早期缺乏竞争力。

    另一点让人诟病的就是，施法职业必须规划好自己第二天的法术，这只能靠着经验和想象，但你很难想得到第二天伙伴们会一同从年久失修的吊桥上跌落，也就不会准备羽落术这种稍显鸡肋的法术，而大部分时间，这就意味着团灭。

    大概到了十级左右才是施法职业苦尽甘来的时刻，略显充裕的法术位，初步掌握的高阶法术让他们的能力提升了不止一星半点，但可惜的是，几乎大部分法师学徒坚持不到这种幸福时刻的到来。

    事实上，法术的学习和实验伴随着极大的危险性——尽管大部分的法师都会对自己的学徒负起一定的责任，但大陆西海岸的陨龙湾仍旧保留着用法师学徒实验新魔法的野蛮传统，西海岸能够顺利成长到独当一面的法师学徒称得上百里挑一。

    不是每个人都有多恩这样的幸运，能拥有一位尽心尽力教导自己，同样对自己学徒衣食住行各个方面都关怀备至的导师的，尤其是这位老师同时还是身处大陆诸多英杰中顶尖位次的一位传奇法师。

    年轻人一边赞叹着自己的好命，一遍重新踏在地精营地的碎石地面上，围墙之下并没有地精的身影，他迈着大步走向营地的大门，用刚刚拔出的长剑捅穿了趴在大门后观察的一个大地精探子的头颅。

    年轻法师的身形重新出现在了夜色之中，可惜现在并没有美丽的姑娘欣赏他英俊的容貌，多恩甩了甩长剑上的血珠，然后用左手向着大门之后施放了一个传讯术。

    “索林，我是多恩，我们这边搞定了。你们准备好，我现在放你们进来。”

    “快点！这群该死的畜生，就知道对着我放箭、放箭，我都缩在这里半天没动窝了！”

    多恩对老朋友位置的把控十分精准，年轻矮人略带粗狂的嗓音震颤在多恩的脑海中，传讯术能够穿越障碍物同你所选取的对象进行心灵沟通，前提是你清楚对方的准确位置。

    多恩将脚边大地精的尸体挪到一旁，然后用力转动起大门后的轮轴，很快，绳索带动着沉重的大门向外缓缓开启，矮人当先从狭窄的缝隙挤了进来，身后的斥候们也鱼贯而入。

    “准备战斗！矮子们要下来了！”多恩对着身后的战友们大喊一声，然后抽出了腰间的火球术魔杖。

    拜【语言学家】这个专长所赐，多恩听懂了上面地精守卫们在发现下面的移动靶们从大门的缝隙钻进去之后叫嚷的话语——

    “科策斯这个叛徒！敌人让他给放进来了！”

    “往后面放箭！别往外面看了！”

    “冲下去砍死他们！”

    可怜的科策斯并没有背叛他的族人们，他不过是在尽职尽责的看守大门之时被一个举着长剑的法师学徒捅穿了脑壳。

    多恩躲过凌空飞来的长箭，他身上还残留着两个加速法术，躲过这些剑雨对目前的他来说不算什么难事，他冲着印象中地精们最集中的区域举起了手里泛着红色流光的宝石短杖。

    短暂的吟唱之后，一颗足有人头大的炽红火球凌空飞出，多恩耳旁骤然传来一声爆鸣，火球霎时间砸在人群之中，引发了更大的爆炸。

    被多恩引爆的岗哨摇摇晃晃地歪了下去，缠绕在上面的绳索带倒了两侧的大片围墙，上面那些从爆炸之中幸运逃生的大地精们再一次被从十几尺高的地方狠狠抛出，晕头晃脑的摔在地上，然后被虎视汹汹等在一旁的斥候们割了脑袋。

    等到地精们真正从围墙上爬下来，真刀真枪地和斥候小队们正面作战的时候，双方的人数已经差不多了。毒云、火球，法师学徒为这群不了解法术的战争狂人们上演了一场别开生面的魔术秀，从双方迅速拉近的人头差距来看，真的可算效果拔群。

    斥候们正和家破人亡、杀红了眼的大地精们捉对厮杀，也许是愤怒带来的力量，原本个体实力上有些许差距的双方现如今却斗的势均力敌，长剑、手斧、战锤、匕首你来我往，冷兵器锋锐的尖端在黯淡月光的照射下反映出明亮的光。

    多恩也找上了一位大地精小队长，他握着两把短剑，正不断叮叮当当地敲击着多恩忙于格挡的剑刃。多恩明白，自己的剑术暂且还上不了台面，他一边继续尽他所能地防备着敌人的快攻，一边有意识的引着对方向墙边接近。

    在多恩再一起横握长剑同时架住两把短刃的那一刻，他一直空闲着的左手突然做了一个紧握成拳，然后向前挥出、打开手掌的动作。

    满眼通红的地精队长两眼一翻，倒在了地上，手里挥舞的双剑也落在了他的身边。多恩用今天仅存的法师之手投出的石块狠狠砸在了他没有着甲的后脑勺上，多恩欺身上前一剑割断了他的喉咙。

    很快，斥候们的援军到了——矿洞里的半身人德里克带着三个武艺卓绝的小队长完成了对于大地精队长巢穴的搜刮，前来帮助他们的同僚——不消几分钟，这群挑战等级还不到1级的孱弱异族就一个个歪七扭八、死不瞑目的倒在了地上。

    月光从密布的阴云后透了出来，照亮了营地中的一切——二十个斥候和年轻的法师学徒完完整整地站在满地的尸体中央，受伤最重的也不过是一个半精灵斥候被飞过的箭矢射穿了肩膀，如今已经在索林的帮助下处理好了伤口，正满脸坚毅地看着人群正中的多恩。

    以对方五分之一的人数，一个人手都没有折地剿灭了整个大地精营地，这是无论多恩、索林还是德里克没有想象过的伟业，却轻松地在他们手中完成了。

    很多年以后，当多恩和索林，还有早已退休的德里克坐在自己法师塔的会客厅里，围在一颗传奇阶黑龙的头颅下闲聊的时候，谈到最多的，还是这次奇迹一般的战役。尽管没有面对什么像样的敌人，也不是为了什么宏大的传奇目的，年轻的法师学徒初现端倪的睿智和强大的行动力仍旧给伙伴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现在，到了收获战果的时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