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没有照片的墓碑
当老阿婆打开仓库房的门之后，并没有让莫云帮忙把水提进去，而是指了指边上的木牌——禁止游客靠近。【】见此，莫云了然的放下桶子，转身离开。 回到大厅，莫云心不在焉的玩着手机，时不时的朝仓库房的方向看去。 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老阿婆才提着水桶出来。 “阿婆……”莫云有些迟疑道：“这楼晚上没人守着吧？” 老阿婆抬头看来莫云一会儿，才摇了摇头，嘶哑着声音说：“这楼里除了你们三就没有其他人了。” “那这不是很不安全？”莫云说完这句，才惊觉自己的话不对，连忙道：“我没别的意思，只是……” “我们这儿一入夜便关灯关门，没有人会出来晃悠。且在这淡季，除了你们没别的游客……”说着，老阿婆提着桶子，去了后院。 等了半响，老阿婆才慢腾腾地走出来，回到柜台前，坐下后便不言不语的闭目养神。 莫云好几次看向老阿婆，见她没有想要说话的样子，顿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许是莫云扫向老阿婆的目光太过频繁，只见原本闭目的老阿婆突然睁开眼，直勾勾的看着莫云。 只见老阿婆扫了她一眼，又再次闭上，“想问什么？” 过了半响，莫云才反应过来，“阿婆，这仓库房的钥匙只有你一个人有吗？” “除了我手上的这把，便只有村长有。”顿了一下，老阿婆疑惑地睁开眼，“你问这做什么？” “我……”莫云的想法转了好几个圈，终究埋了下去，“只是问问。” 老阿婆意味不明的扫了莫云几眼，见她不想说什么，又再次闭上眼，没一会儿之后，便传出了打呼声。 —— 此时，封里背着一个装得满满的，被红布盖着的竹筐，带上肖悦去往村长家。 去村长家的路上，风景不同于村中，让肖悦一路兴致高昂，拉着封里玩起了自拍。 “封里，这次我跟你祭祖，下次你随我回家，去看看我爸妈，他们挺想你的。” “好！”封里看了一眼身边笑颜如花的肖悦，嘴角勾起了笑意。 “对了，封里，你说他们会喜欢我吗？”肖悦收起手机，想着去祭祖，突然有些紧张。 封里了然的点头肯定，“会的。” 两人一路走，一路聊，没多久就到了村长家。 扫过村长家边上不远的土地庙，封里眼中的恐惧一闪而过，脑中瞬间出现了那枚红色的衣柜，以及衣柜里坐着的小孩。打了一个冷噤，封里连忙转过头，不敢再看一眼。 “封里，你看这里的土地庙……跟以前我们见的不一样，小了许多不说，前面还有一大块的空地。”随后，肖悦用手机拍了几张，“封里，你知道土地庙前的空地是干嘛的吗？难道用来聚会的？可是聚会在土地庙前，怎么看怎么奇怪。” 没有听到封里的回答，肖悦转头，却见封里已先走了几步。肖悦跺了跺脚，连忙跟上，“封里，你等等我，别走那么快。” 封里停下后，待肖悦跟上来，连忙拉着她的手，走上通往村长家的小路。 “封里？”肖悦疑惑。 “悦悦，那个地方不能靠近。”封里面色微沉。 “我没靠近，只是问问而已。” “也别问。” “为什么？” “你听我的就是了。” “可……” “到了。”封里停下脚步，也松开了紧抓着肖悦的手。 “什么到了？”肖悦疑惑，“你还没跟我说，为什么不能靠近，也不能问？” “村长家到了。” “什……村长家到了？” 抬起头，肖悦见小路尽头，一栋古老的木屋立着。与村中的其他房子不同的是，这房子给肖悦的感觉有种沧桑感，似是经历了上百年的风吹雨打。又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让肖悦觉得害怕。 “这是村长的家？”肖悦停下脚步。 封里点头，“我上次并没有靠近，这也是第一次到来。” 村长家的院门，就只是一个框架，上面书写着两人认不出的四个大字。只是一眼，两人便觉得有些晃眼，心里发怵。 村长家的院里很干净，除了一方石桌围着四个石椅之外，院里没有其他东西的存在。整个院子，铺上了石块，干干净净。门前窗边，也没有挂着其他东西，没有如村里的房子，不是挂着衣服就是串起的红辣椒，或是放着锄头之类的农用具。 对于村长家，两人印象最深的便是干净二字，干净得似是没有人烟。 “走吧！”封里愣了一下，随后迈开步伐往前走，却见肖悦没有回神，连忙拉起她的手。 肖悦被封里拉着走时，才回过神来，她扫了不远的村长家，小声道：“封里，有没有觉得村长家，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恐怖感？明明青天白日的，但我还是觉得有些害怕。” “估计是……只住着村长一人吧！”封里如是说：“所以有些冷清。” 当两人站到院门口时，之前的感觉统统散去，似乎之前的只是错觉。 虽说院门只是一幅框架，并没有门板挡着，围着的院墙，也只是石块堆着，只到封里的腰际那么高。但两人还是停了下来，并没有直接走进去。 “村长在家吗？” 好一会儿，才听到里面中气十足的声音回道：“是封小子吧？” 说着的同时，村长拉开了大门，见封里与肖悦站在院外，连忙招呼两人进门。 坐下后，村长问：“见你与未婚妻过来，找我可是有事？” 封里说：“八十年代那会儿，我爷爷一家搬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这回我与未婚妻来，一是游玩，二是代家中长辈，祭拜先祖。还请村长告知先祖坟墓，我与未婚妻好去祭拜，也算全了家中长辈心愿，与我们的一片孝心。” 村长愣了一下，才叹道：“当年他们出去也回来过几次，之后渐渐次数少了，我还以为……这些年，漂流在外，不能落叶归根，这种苦，我理解。” “当年这穷乡僻壤的，不出去打拼，后代就难出头。”顿了一下，村长失笑说：“好在，你爷爷他们生活不错，在城里扎了根，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又叹了一口气，村长说：“你爸让你来祭拜先祖，应该跟你说过，需要准备些什么祭品吧？” “我爸说了。” “那就好。”说着，村长问：“那你是准备今天，还是之后挑个日子去？” “我之前让人算过，今天刚好。”顿了一下，封里说：“祭品我也准备好了。” “行。”村长起身，“我这就带你们过去。” 桃花村的坟墓都是连成一片的，不过是一片背光，一片面朝阳光，两片坟地的反差极大。特别是背光的那片，一眼扫去，让人顿觉毛骨悚然。 坟地离村长家并不远，只要穿过土地庙，再往上走个百来米的路段，就到了。 从土地庙去往坟地，都是青石铺路，两边没有树木，杂草也时常被清理，看着有些凄凉。 村长身子骨很不错，一路领先，步伐稳稳当当，不带气喘。封里身边是肖悦，只见她紧挨着封里走，面色有些苍白，“封里，这个地方感觉阴森森的，我有点害怕。” “没事。”封里说：“我在呢！” 一路上不敢抬头乱看的肖悦，除了看着脚下的路之外，再也没有抬头过，直到封里拉住了她，“悦悦，到了。” “到了？”肖悦一愣，抬头见到一大片的墓碑落入眼帘，顿时打了一个冷颤，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这是坟地？” 前面的村长回头说：“这里面长眠的都是我桃花村的人。” 密密麻麻的坟墓，分不清谁是谁的，肖悦攥紧着封里的衣角，身体有些冰凉。随后，温热的手覆在肖悦的手背上，封里道：“不怕。” 肖悦朝背光阴暗面的坟墓看去，仅仅一眼，肖悦便知道，那片坟地埋下的人，比较多。 阴暗的气息，让肖悦头皮发麻的瞪大了双眼，她连忙转过头来，声音有些颤抖，“那边的……也是？” “桃花村的坟地分为两块，一块埋着的是自然死亡人，所以坟墓面朝阳光。一块埋着的是非正常死亡人，坟墓背光。”村长扫了一眼背光的坟场，说：“这两片坟地，每家每户都有一块。待死去时，就埋进自家的位置上，与长眠的族中人一起。” 顿了一下，村长说：“好了，你们随我来。封家的坟墓，在比较中间的位置。” 说着，村长领着两人往面朝阳光的坟地走去。 封家的坟墓确实在比较中间的位置，每块墓碑上都刻着封家祖先的名字，不过墓碑上并没有照片。 封里蹲下身，拿出竹筐里的东西，一件件摆上，摆在最中间的空位上。随后燃了一把香，递到肖悦手中，“在每个封家人的墓碑前插上三炷香。” 闻言，肖悦愣了一下，才接到手中，然后依言在封家人的墓碑前插上三炷香。 村长在把两人送进来之后，便离开了坟地。此时的坟地，只有封里与肖悦两人。 封里埋头把祭品一一摆上，肖悦弄完手头的事之后，立在一边看着封里忙活。 突然，一阵冷风袭来，让肖悦打了一个哆嗦…… 待两人祭拜完，刚收拾好东西，村长就突然出现，对封里说：“这边祭拜好了，就随我去那边。” 肖悦朝阴暗面的坟地看去，顿时不寒而栗，“村长，那边也要祭拜？” “只要是封家人的坟墓，都要祭拜。”顿了一下，村长说：“不过，女子不能入内。” 闻言，肖悦悄悄地松了一口气，随后担忧地看向封里。然，封里的目光落在了对面的坟地里，并未发现肖悦眼中的担忧。 村长带封里找到封家坟墓之后，便领着肖悦离开。 一路上，肖悦频频回头，“村长，封里一个人真的没事吗？” “不必担忧。”村长说：“这边的规定如此，那片坟墓只有男丁方可靠近。” “那之前的怎么就能呢？” “两片坟地讲究不同。” “有什么不同？”晓月困惑。 村长但笑不语，见此，肖悦只好快步跟上村长，不再发问。 封里回来的时候，竹筐不见，手上也没提什么东西。担心半天的肖悦连忙上前，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才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待两人离去之后，村长站在自家门口沉默了良久，随后叹了一口气，拄着拐杖，往坟地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