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零九章】人心
所谓的胸口酸涩，用人类的话来说，就是心酸吧。 奥莉安娜没有心，更不会知道心酸是什么滋味。 人偶是没有感情的。 它们会表现的温柔，但是那种温柔不会是发自于心底的柔情，同样的，热情、冷酷……诸多感情，皆是如此。 可是在奥莉安娜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维克托就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发生改变了。 她问出了一个问题，而不是“请求一个指令”，而且这个问题还是关于她的感情，维克托完全无法形容自己内心的震惊，因为他知道，和自己创造布里茨时候的心境不同，瑞菲克所需要的“奥莉安娜”，只是一个可以用女儿的乖巧形态出现的人偶，但他不需要她有意志，因为他已经有过一个女儿，在他的心里也只有那一个女儿。 瑞菲克对奥莉安娜的温柔疼爱，也是对“奥莉安娜”，而不是对这个人偶而言。 即使瑞菲克自己都搞不清楚人偶和奥莉安娜的分别了，但是维克托却很清楚这一点。 所以他完全不能明白，在奥莉安娜的身上为什么会出现了情感的萌芽，但他却知道这个萌芽必须被扼杀。 如果奥莉安娜真的拥有了自己的意志，对她和瑞菲克而言，都是一场悲剧。 “对你来说，做太多的思考应该是一种负担吧。”维克托思考着，用一种尽量平淡的语气回答道。 “是的，我有很强的运算能力，但是以人类的逻辑去思考还是会耗费很多的能量。”奥莉安娜回答道。 “既然这样就可以解释了啊。”维克托说道，“就像我们人类，太多的思考就会头疼脑热，对于你来说这种反映可能就是你说的那种情况吧。” “那种感觉和超负荷不完全一样。”奥莉安娜说道。 “那大概就是哪里出了问题，到时候我会跟瑞菲克说一声，让他给你做一次检修。”维克托说道。 “是这样么？那好吧，谢谢。”奥莉安娜回答道。 “如果已经出现了这种情况的话你还是多休息比较好，万一瑞菲克给你设定的程序出现问题，可能就不是那么好补救的事情了，你先去帐篷里睡觉吧。”维克托说道。 “休眠的确是很好的调整方法。”奥莉安娜微笑道，“那么，晚安，祝你有个好梦。” 说完这句话，魔灵轻巧的钻进帐篷，维克托在原地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堆燃烧的火，过了好久好久才叹了口气，他忽然觉得自己很想抽支烟。 明明在其他的对话上还是那么机械，一看就是一个人偶，可是为什么她会说出“胸口酸涩”这样的话啊？ 如果她真的要产生感情了，这是为什么啊？ 还有到底要不要告诉瑞菲克，如果瑞菲克真的知道了…… 恐怕他会销毁这个奥莉安娜，然后制造一个新的“奥莉安娜”吧。 瑞菲克在意的只是对女儿的精神寄托，而对于人偶的躯壳本身，他完全不会当一回事情的。 维克托盯着眼前的火堆一直沉默，似乎是在为奥莉安娜的事情心烦意乱，可是突然之间，他“诶”了一声就坐直了身子，神色也发生了些许的变化。 ################################################################# 银白色的力场将金克丝笼罩在其中。 艾克毫不犹豫的翻身进入了力场，当自己和目标同处在一个时间力场中时，短暂的时间错位会将这个力场定格，即使只有短短的一瞬间也已经足够。 虽然之前两次，不知道为什么金克丝在力场里面会忽然消失，可是这个时候艾克必须阻止她，而最好的办法就是用自己的力场。 “叮”的一声，黄色的卡牌紧随其后落在金克丝的身上，在被艾克的魔法加持以后崔斯特似乎也短暂的拥有了适应错乱时空的能力，他一步迈进了力场：“这次好像没有消失？” “目前看来是这样。”艾克的神情非常紧张，“不知道会不会下一秒就消失，但是按照之前几次的事情，她应该是已经消失了的，不过现在却依然在这儿。” “趁着她还被错乱的时间流禁锢着，还是先把她控制起来吧。”崔斯特说道，“祖安的部队继续往前面去了，似乎是不打算等金克丝了，所以你不用太着急。” 艾克点了点头，可是手上却没什么动作，他一直在痴痴的看着金克丝。 被黄牌和力场二重禁锢的金克丝，此时看起来就像一座雕像，而艾克看着她的眼神却仿佛含着火焰般的深情，又像是似水的柔情。 这个时候金克丝忽然眨了眨眼，问道：“你是谁？” 崔斯特惊呆了，他万万没想到金克丝竟然还有行动的能力，更没想到金克丝居然会问出这个问题。 上一次和金克丝对话时那种痴痴迷迷的疯狂语调已经完全不存在了，她现在的声音听起来略微有点虚弱，但是是个很正常的女孩子声音。 而艾克在听到她的声音时整个人几乎都傻掉了，看他脸上的表情也不知道他是想哭还是想笑，他连声对金克丝说着：“是我，是我啊。” 然而金克丝接着就问了下一个问题：“你是谁？” 艾克的神情再一次僵住了。 看起来，她不是还没有恢复神智就是已经失忆了，不管哪一种都是一个噩梦。 “不回答的话我要走了。”金克丝说道。 “别走。”艾克发急的喊了一声，“我是艾克啊。” 说着，他一把攥住了金克丝的手腕，像是害怕她下一秒就消失。 ——而就在这一瞬间，崔斯特感到了一种剧烈的危险感，这几乎让他手臂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直觉告诉他要让艾克赶紧把手放开，可是当崔斯特再看向艾克的时候，他的心就已经沉了下去。 双手握着金克丝的手腕，艾克的神情已经跟刚才不太一样了，还是痴痴的，可是他的目光却变得有些涣散，就像是失去了自我那样，同时崔斯特也注意到，艾克的额前渗出了冷汗，这意味着他还没有完全失去神智。 金克丝用另一只手握住艾克的手，温柔的说道：“对不起，我不认识艾克，我只认识维克托大人。” 说话时，她的眼眸泛着血色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