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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某娇的恶劣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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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还不到用朝食的时辰,

    阿娇翁主趁着去宣室殿前的一点空隙,跑来看她的薄二母。【】

    长信殿西厢里,薄皇后闲坐无聊。

    “二母,二母”阿娇才作势行礼,就被薄皇后喊宫人给拦住;招手叫娇娇翁主在身边坐下,问长问短——昨天晚上睡得好不好?早上点心都吃了点啥?

    阿娇边回答边笑,这些本来是她打算问的问题,没想到全被薄舅妈问到自己头上。

    薄皇后的肚子在宽宽松松的袍服掩映下,被遮去了七七八八。大汉皇后的面色有些苍白,所幸精神头还算旺盛,看上去,这段时间的养胎效果不错。

    聊上几句,想起御医总说孕妇需要多多活动,阿娇强力建议皇后舅母起身走走。

    长信殿的西厢虽大,数个大铜炉和若干火盆的共同作用下,室内感觉暖烘烘的,让人几乎穿不住夹衣。但和普通官宦家庭的冬季居室不同,那么多明火,西厢内却闻不到一丝烟火气,也没任何干燥感。前一项,固然和供应上宫的燃料质量有关,后一点却另有诀窍。

    果然,扶着薄皇后走了没几步,阿娇就厚着脸皮和皇后舅妈表功:“二母,锦鲤之功效……几何?”

    大汉皇后浅浅一笑,自然而然走进起居空间,指着临窗木座上的陶瓮毫不吝啬地直夸侄女聪明。原来薄皇后的前期妊娠反应连绵,对空气质量尤其敏感。可隆冬季节,屋子里不可能不用明火取暖,于是‘干燥’就成了避不掉的难题,令皇后很遭了些罪。

    后来,还是阿娇翁主灵机一动,把名下两条锦鲤贡献出来,养在盛满水的扩口陶瓮中,置于薄皇后起居所在——既多了一样赏玩,又润泽空气,解决了干燥问题。

    说着,两人走到鱼缸跟前。

    黑黝黝的大陶瓮,下小上大,最口处有三四铜盆大小,满满储着水,虽然室内没自然风,但人经过处,竟生波光粼粼之感,煞是有趣。

    薄皇后探手,轻拂水面,柔柔地唤:“锦鲤,锦鲤,来!”

    鲤鱼仿佛听得懂,摇头摆尾地从瓮底浮上来,嘴巴伸出水面一半,时张时合,好象是打招呼,又好象是在讨要食物。

    两条锦鲤都差不多半尺长,体型优美,曲线圆润。其一遍身红鳞似火,由头燃到尾鳍。另一条更亮眼,通体银白如雪,只在背鳍处有浅黄天蓝两块云形色斑相叠。

    即便天天见面,可每次看到这两条千里挑一的鱼中佳丽,薄皇后都禁不住由衷地赞美:“丽色,诚……丽色也!”

    阿娇“咯咯”笑,对比锦鲤那些在河流池塘中讨生活的黑黢黢野生鲤鱼,可不是丽色难得嘛!

    吴女细心地捧来鱼食,宁女官端来补药。薄皇后瞅瞅中药,无奈地接过药碗,一饮而尽。然后,从吴女的托盘中拿出一小把鱼食,洒进水中。

    知道有食物,两尾锦鲤欢欣跳跃,长长的尾鳍在水面拍打出一阵阵水花,溅到围观者脸上颈子上。

    “呀!”皇后和阿娇翁主齐齐后退半步,但很快又回到瓮边,观赏鱼儿在水中滑动争食的灵动美态。

    薄皇后依在瓮旁,专注欣赏好一会儿,甚至宁吴两位女官因担心国母久站会累到特特意意来请,都不能使皇后挪步。

    手撑在瓮沿,大汉皇后伸手拨弄拨弄水面,撩几滴水珠抹上面颊,才兴冲冲地告诉丈夫家的侄女她实在喜欢锦鲤鱼,只要看到这些鱼儿在水中优哉游哉游动,再郁闷的心情也会瞬间转好。

    “哦?二母,”阿娇翁主也迷醉地看着波光中时沉时浮的美丽精灵,惋惜地开口,锦鲤可爱倒是可爱,奈何太难得了,也太难养了。

    体色鲜亮的鲤鱼,纯属天公造化,可遇而不可求。眼下这些,都是石公主费了积年的功夫孵化成功;送进长乐宫的时候是四条,窦皇太后知道阿娇翁主喜欢,就赏了孙女一双;至于同时送去宣示殿的那四尾,都没能养住呢!。

    皇后唏嘘着点头,深有同感。

    瓮中,鱼食已经被瓜分得差不多了。银鲤鱼摇摇尾巴,潜入水中,不见了。没一会儿,银鲤突然腾出水面,闲适地翻个身,还从瓮底带出出颗镂空的玫瑰红色木珠;接下来,顶顶,推推,兀自在水中嬉戏,仿佛做餐后运动似的。红鲤鱼不甘寂寞,也凑过去,和银鲤抢珠子。陶瓮霎时热闹起来。

    “哎呦!”阿娇翁主捂住脸,低叫。

    “哈,阿娇,汝观之,观之……”薄皇后手撑在瓮沿上,又惊又喜地指着欢腾的双鱼,全不顾飞溅的水花落在发梢、面庞、衣襟。

    见皇后二母如此喜欢锦鲤鱼,阿娇翁主不禁动了心思——回头派人去石美人那儿,向石公主表姐探问探问有没有新得的颜色鲤。弄回来,给薄二母添些乐子。这里边才两条,瓮显得空了,再多养个两三条也绰绰有余。

    正寻思,宁女官从外间走进来,向馆陶翁主行礼:“翁主,石公主……请见。”

    “嗯?”阿娇听了,险些乐出声来——还真是‘瞌睡’遇上‘枕头’,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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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娇翁主一踏入门槛,就和室内的石公主抱怨:“从姊,从姊,何至于此地?”

    不怪馆陶长公主的女儿不乐意。

    天气,冷着呢!石公主不知怎么想的,竟坚持不进长信殿,非选在这不上不下的中台附属建筑里见面。搞得阿娇翁主没法子,只得戴上风帽手套,穿上全套裘衣大氅,从长信殿所处的高台顶走上一百多个台阶下来,好不麻烦。

    石公主的回答堪称简单粗暴:“避……嫌!”

    ‘你需要避哪门子……嫌?无不无聊啊?’

    馆陶翁主看着同样是全身裘皮、连外氅都没脱石公主表姐,挑起一道黛毛,大大的不以为然。

    石公主冷冷静静补充说明:“中宫大喜。”

    ‘算了,不扯了。肯定是石美人教的。’想想也不意外,连平度公主这段时间都不来长乐宫了,何况石美人的女儿?

    万石君家族历来谨慎怕事到近乎怯懦的地步。石美人在宫中的行为方式也是如此,与哪个都不亲近,和哪个都不结交,差不多是关起门过自己的日子,安静得有如一抹影子似的。

    阿娇翁主开门见山地问表姐来访的目的,同时向四周探看。

    这屋子里明明摆了两个火盆,柴火也烧得旺旺,可还是冷得够呛——实际上,也不奇怪,这排房子本就是给宫女小黄门准备的休息场所,防寒保暖的条件自然比不上供贵人起居的宫室殿宇。

    打开门,叫外头的宫女再找几个火盆进来,阿娇拢拢风帽的领子,追问石公主到底找她什么事。

    “阿娇,”石公主咬咬嘴唇,轻轻说:“从姊,从姊……有一事相求……”

    “何事?”阿娇继续漫不经心地问。

    在皇帝舅舅的女儿之中,石公主与她虽及不上平度和她那么要好,但也算有些交情。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自然不吝相助。

    不过,馆陶翁主还是感到新奇。

    石公主可不是宋公主那样的软柿子公主。除了没有同胞兄弟这点稍逊,在其他方面,石美人的女儿甚至比刘彻的三个jiejie后台更硬。

    万石君家族先后出了好几位后宫,伺候了汉家几代帝王,在宫中可谓根基深厚。当今居住在宫外的石长公主就是孝文皇帝的石美人所生,与石公主即是姑妈和侄女,也是表姨妈和表外甥女关系。

    ——宫内宫外有如此多奥援,石公主能有什么求到自己头上?

    石公主没立即回答,而是引着阿娇表妹走向屋角的木屏风,同时向自己带来的人吩咐:“寺人……”

    两个小黄门得令,上前搬开屏风。不带一丝花纹装饰的竹木屏风后,立时出现一只齐腰高的陶瓮。

    陶瓮分成两个部分,下面的是底座,大概齐膝高,五只脚做成五条张牙舞爪的夔龙,栩栩如生。上半段则是一只盛开荷花状的陶瓮,外壁是淡淡的藕荷色,带几许若有似无的花纹,光洁可人。

    阿娇见了,不禁‘呀’了一声。

    并非馆陶翁主少见多怪。陶器通常都是深色,以黑或者褐为多,极少见浅色的陶器,更别说是如此清新喜庆的藕荷色。

    率先走到陶瓮旁,石公主招呼表妹过去细看:“阿娇,来……此今年之新鲤。”

    “噢?”阿娇快步走到公主表姐身边,果然见瓮中水波荡漾,鱼影横斜。

    石公主拔下发上长金簪,刺入水中搅动。

    立刻,一条条鲤鱼就浮现在两位贵女眼前。

    瓮中的鲤鱼大多只两三寸长,比薄皇后处的锦鲤小了不少,显然还在童年期;不过,鱼儿身体的颜色花纹,却多了许多。

    仅阿娇触目所见,就有两尾金带白云,一条宝蓝带银点,两条暖阳橙红……还有一尾的花纹底色活像西域来的青金石。

    就算是阿娇翁主,从小跟着皇帝舅舅还有皇太后祖母看惯了各种好东西,此时也不禁有些激动。

    目光留恋在鱼儿们身上,石公主忍痛告诉陈表妹,这些鱼是近两年的成果——两番春夏秋冬,五百多条鲤鱼苗苗,最终就只得了这六条异色锦鲤。

    现在拿来,统统送给阿娇表妹!

    “相赠?!”阿娇翁主前半刻还在感叹美貌鲤鱼之得来不易,后半刻就为公主表姐的慷慨错愕不已。

    汉宫之内,谁不知道石公主爱她的宝贝鲤鱼如命?

    当年王美人三个女儿寄居在石美人住处的时候,就因为不小心弄死了几条鲤鱼——还不是瓮中水平的锦鲤,只是比较好的红鲤——到现在两方遇上,石公主都不肯给个好脸色。今天这是怎么了?

    阿娇翁主略有些担心地问道:“从姊,欲何为?”

    能让公主表姐付出出让心头rou的代价的,绝不会是小事。

    未料阿娇发问,石美人的女儿倒不说了。

    石公主低头,凝视着鞋尖前方的草席,忸怩半晌,直到阿娇几乎不耐烦了,才霍然抬头道:“出降。”

    ‘搞半天……是为了婚事啊!嗯,也可以理解啦!’

    馆陶翁主大大松口气,一边弯腰欣赏靓丽鱼儿,一边满不在乎地打包票:公主表姐你看上谁了?报出名号来!只要身份地位不是太不堪,做表妹的一定在太后祖母面前多多美言,鼎力相助,务必让表姐心想事成。

    不曾想石公主一把扳过陈表妹的肩膀,连连摇头:“非也,非也!”

    “咦?”这下,阿娇想不通了。不是讲了为出降的事吗?怎么才转眼,又不乐意了?

    石公主僵了许久,才幽幽地说道:“不嫁,吾不愿出嫁。”

    阿娇翁主愣在那里,好一会儿都反应不过来。

    “吾不嫁,”石公主扭着衣袖口,翻来覆去就是一个意思——不嫁,不离开母亲,不离开掖庭,不离开未央宫。

    但这怎么可能?

    大汉——乃至华夏——历史,从没有不嫁的帝王女!

    “从……姊……”馆陶翁主望着石美人的女儿,很是担心,不知道表姐遭到什么刺激了才有如此惊世骇俗的想法。

    织锦镶毛峰的袍袖,快给石公主自己揪烂了。石美人的女儿绕着盛鲤鱼的瓮一圈圈地走,口中喃喃个不停:

    她不想出嫁,嫁个那些既不熟悉也不喜欢的侯门太子;

    她不愿意离开未央宫,母亲石美人只生了她一个,她离宫嫁人了,母亲该多寂寞;

    嫁人有什么好?莫名其妙多了一大帮子公公婆婆,妯娌姑子,夫族亲属,乱七八糟的,无聊又没意义。

    ……

    ‘好耳熟的话,貌似……我也说过?’阿娇有点心虚地看着石公主表姐,悄悄往后退半步。

    为什么一定要嫁人??!

    她是公主耶!一不愁吃,二不愁穿,三不缺人伺候,何必给自己添一大堆麻烦?!

    念叨着念叨着,石公主猛地抓住阿娇的胳膊,追着逼着要认同——她听说,阿娇meimei也有相似的看法,也不想嫁人,对吧对吧?对吧?!!

    阿娇翁主巨汗:‘不会是平度表姐漏出去的吧?那个大嘴巴。’

    原本想直接拒绝的,可不经意间扫过公主表姐包含幽怨和哀愁的双眸,阿娇突然想起什么,迟疑来迟疑去——心软了。

    阿娇翁主很坦白:

    终身不嫁呢!是想也不用想的,也不可能做到。

    但缓期实行,推迟推迟结婚婚期,倒可以想想办法。

    石公主表姐既然当下没成家的心思,就先等两年再说。反正皇帝舅舅的女儿这么多,将石公主的名字在婚姻排序上往后推推,也无伤大雅。

    虽然不完美,但也算小有所成。石公主问能延缓上几年?

    ‘石公主的虚岁……有十四了吧!’馆陶翁主思量思量,伸出食指和中指:“两载。”

    “否!”石公主不同意:“五载。”

    ‘五年?到时候年近二十,就成大汉朝破纪录的老公主啦!’阿娇翁主一个劲摇头,又添了一年,三根手指头:“三载。”

    “如此……”石公主也退了一小步:“四载。”

    到这步,阿娇翁主再也不肯让了,仍旧是中指、小指和无名指:“三载!”这是最后底线,不乐意,尽管带着锦鲤鱼另请高明。

    石公主抿抿嘴唇,狠狠颔首,出掌:“三载,成约!”

    阿娇:“成约!”

    ‘啪!’

    ——击掌,成交。

    作者有话要说:————————————————————————————————————

    大台风登陆上海!

    狂风

    暴雨

    林荫道两旁,梧桐树看上去快被风刀腰斩了

    顶风冒雨跑出家门,进网吧发文

    东部沿海的筒子们尽量少出门,呆在家里,注意安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