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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章,福祸相依事难料,边城内外屋半间

    除了一夜的雪,又是救人又是医马,司徒嫣累的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可看着一屋子受惊沮丧的众人她也不好进里屋去歇着,只得强打起精神坐在凳子上陪着。至于安抚这些人的事儿,就交由陆明这个伍长去做。

    又陪坐了有近多半个时辰,这才没有再听到两个孩子的哭声。或许是伤心过度,或许是哭的累了,两个人晕倒在了地上。吴谨和栓子将人抱到了堂屋的炕上,和孙大胡子一起趟着。司徒嫣听着二人的呼吸,并未见急促,又偷偷的给他们把了脉,确定只是伤心过度,并没什么大事儿,休息一下就会好。这才安心的去做自己的事儿。

    丁狗娃腿上的伤,也已经被固定好,正和陆明两人坐在一起,除了孙大胡子还在偷偷的拭泪,其他人已经渐渐的恢复了平静,只是每个人都很沉闷,毕竟刚经历了一场生死的考验。

    司徒嫣觉得总是这样也不是个办法,还不如让这些人都忙起来,这人一忙,自然就不会再胡思乱想。就找话和众人聊了起来。

    “陆大哥,我们伍里的马匹已经全救回来了,只伤了两匹,都不严重。可是我们家的马棚太小,根本放不下这么多的马?”

    “这倒也是,可眼下我这心里乱得很,一时也没有主意,小五,你有啥好法子?只管去做,陆大哥一切听你的!”陆明看上去虽然比司徒嫣年长些,可是骨子里毕竟不如司徒嫣这般见过世面,而且他自己还受了伤,现在是有心无力。

    “是啊,小五,俺这条命都是你救的,你说吧,让俺干啥?”丁狗娃也不想这样干坐着,这样总感觉心里没着没落的。

    司徒嫣被这几句话说的有些心动,在这之前她只顾着救人救马,并没有想到这场暴风雪,对于别人来说是场灾难,但对于吴谨来说,未尝不是个立功的机会,也许不用等太久,吴谨就可以回京了。越想越觉得这事儿可行。

    将想法又完整的在心里过了一遍,这才将事情安排了下去,“既然听我的,那陆大哥、丁大哥,你们现在身上都有伤,就在屋里歇着!”

    “小五,俺不要歇,俺腿没事儿,能走!”丁狗娃不依。陆明也跟着点头。

    “才刚说的要听我的,这么快就不算数了?”司徒嫣瞪了丁狗娃一眼,就没再理他们。她这会儿心里有了计较,自然急着要去办自己的事儿。

    “兄长也累了一晚上先回屋去歇着,我去煮些吃的给大家,栓子你趁着这会儿也回屋去躺一下!等一下还有重要的事儿要你去办呢!”

    “大小姐,奴才不累的,让奴才跟您去打个下手吧?”大小姐自己也累了一晚上,都没有歇着,他一个奴才哪好意思自己先回屋。

    “不行!”司徒嫣一口回绝,“等下还有重要的事儿要你去做,赶紧去歇着!”司徒嫣又强调了一遍,吴谨朝着栓子点了下头,栓子这才不再坚持,起身回屋去躺着。他还真是累的有些狠了,人才躺下,就睡着了。司徒嫣一直看着吴谨进了东次间,这才和陆明、丁狗娃打了声招呼进了灶房。

    煮了些rou沫野菜疙瘩汤,饭好后,先去东次间打算叫吴谨起床,却看见吴谨坐在炕上并没有睡,“兄长怎么没睡会儿?”

    “嫣儿,我脑袋里浑浑噩噩,一闭眼就能看到被压在屋下的那些人!而且,我也有些担心那边?”吴谨的意思司徒嫣明白,至于吴德的生死与她司徒嫣可没半毛钱的关系。

    而且她不记得吴谨有出过门,所以好奇的问了一句,“兄长不是一直在后院照料马匹,何时看到那些?”

    “刚才两个孩子哭的厉害,求我们去看看何大哥夫妻,我和栓子就过去了一趟,没想到,嗨!何大哥他们这般好的人,却也枉死于雪灾之下!”一提到被压死的何大壮夫妻,吴谨的眉头皱得更紧,心也跟着难受起来。

    “人但求无愧于心,母亲那般良善之人,不也是天妒红颜,所以生死祸福,皆乃天道也!”司徒嫣对于人的生死看的最开,毕竟她自己就是死过一回的人。至于自己这一世能活多久,她不敢去想,不过她会尽全力让自己活下来,让自己身边的人活下来。

    “嫣儿所言甚是,是为兄着相了!”吴谨觉得小妹在面对生死时,竟然比他这个当兄长的看的还开,对小妹的心胸也有了更深的认识。

    “兄长既然没睡,我正好有一事儿要与你商量?”反正吴谨自己也是在胡思乱想的,不如将自己的心思告诉他,也让他能少想些无关的人和事。

    “何事?”吴谨没注意到司徒嫣脸上的兴奋,有些好奇的问。

    “这次雪灾,与他人来说,福祸难料,可于兄长来说,却是福不是祸!”

    “为何?”这回吴谨是彻底被司徒嫣说的有些发蒙。

    “军令“舆马”中明文规定:失马一匹,则伍内一人受刑。可见对于军队来说,马比人重要。如今我们伍一匹马未失,最多也只是伍内无人受刑而已,如果要是能将全屯的马都救了,岂不是大功一件!”这就是司徒嫣心中所想,她不但要救人,更重要的是救马,这场大雪也许正是上天给吴谨翻身的机会。

    吴谨想着小妹的话,也觉是在理,可还有些担心,“嫣儿,这一伍养马二十匹,一屯有十个伍,那就是200匹马,别说是棚舍不足,就是粮草怕也后继难为?”吴谨不是不动心,而是想的更长远。

    “兄长忘了,下雪前我不是买了好多的秸秆吗,那个用来喂马正好,而且整个屯子哪家没有存些草料,虽然屋子塌了,可是草料还在。到时将那些草料从雪堆里扒出来,一样可以用。甚至盖屋用的茅草都可以拿来喂马。正常时候,这马一天要喂三次,草料近80斤,如今这会儿,我们只需喂两次,草料减到40斤即可,不求像之前那般膘肥体壮,只要不生病,不饿死就好。而用捡回来的那些粗草料,再加上我配的细料,别说是200匹马,就是400匹,一样能养的活!”司徒嫣对自己有信心不只是因为这些草料,更因为她还有一样保命的东西,“古戒”。

    “嫣儿,你可确定?”吴谨这回是真的动心了,他也看到过那些秸秆。

    “是。只不过这事儿,恐要兄长多加劳累,且不能假手于人,不然这功劳就要分他人一份了!”司徒嫣想到陆明,毕竟他才是一伍之长,如果有他帮忙,这件事儿的功劳就落不到吴谨的身上,好在这会儿陆明手上有伤,倒是可以利用一下。虽然这样有些对不起陆明,可她并没有要吴谨踩着别人往上爬,只是不要把功劳分给他人罢了。这一样一想,心里也能好过些。

    “为兄累些倒无妨,只是怕过犹不及招来祸端?”吴谨处事不像司徒嫣那般果断,以前他只有万全时才会下定决心,像这般投机,除了当初救小妹时,再没有做过。

    “兄长要相信嫣儿,等吃了饭,你就带着孙旺和栓子,去屯子里搜救战马,剩下的就交给我来安排,保证一切妥当!”看着司徒嫣坚定的眼神,吴谨这才点头答应。

    司徒嫣又想了一下,才将自己的担心提了一下,“只是眼下家里的粮食和药材有限,如果所救之人无伤还好,如果有伤,怕是难医难治?”

    吴谨跟着点头,这些他当然明白,家里的粮食只够一家人过冬的,哪怕每天都只喝粥,也最多能帮伍里的这几个人而已,至于其他人,怕是有心无力。

    “嫣儿,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如果用你、我之性命去换取他人的性命,为兄也不会一意孤行,陷亲人于不义!”司徒嫣要的就是吴谨这句话。并不是她冷血,不想让吴谨救人,而是家里明面儿上的粮食只有这么多,如果来投靠的人太多,家里根本拿不出这么多粮,到时为了吴谨和她能有口吃的,少不得就要动戒指里的粮食,这样她的秘密也就再也保不住了。

    如果这事儿再传到哪位有心人耳中上奏给朝廷,不只吴谨的功劳没了,恐还有杀身之祸,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事儿,她可是见得多了。

    “兄长言之有理,只是如果遇有人真心投靠,兄长也不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到时我们再另想办法也就是了!”如果遇到求助的人吴谨要是不救,怕将来东窗事发,即便是朝廷因功不与追究,至少功劳薄上也多了个污点,难保将来不会影响吴谨的仕途。所以司徒嫣的意思很明确,只收无伤自愿投靠之人。

    “也罢!”两人又商量了几句,这才去叫栓子一起到堂屋吃饭。并将吴谨要去寻马找人的事儿,和陆明说了一下,“一会儿出门,我和栓子两人即可!”

    “吴老弟,我这伤是在手上,腿还没事儿。我和你一起去!”陆明哪里肯坐着休息,他可是一伍之长,虽说自己伍里的马几乎都没什么大事儿,可屯子里这么多户,只靠吴谨和栓子两人,哪里救得过来。而且外面雪一点儿都不见小,这会儿出门,连走路都很困难,他又岂能坐视不理。就连丁狗娃也吵着要下地帮忙。

    司徒嫣想了一下,如果陆明去,这事儿于吴谨就成了其属下,功劳薄上的主副关系就要有所不同,所以只好将陆明留下,“不行!陆大哥,你这手是骨折,不能用力,不然会落下残疾,将来怕是这手连重点儿的东西都不能提,就更不能握刀骑马了。如果陆大哥怕家兄力有不逮,就让孙旺也跟着去吧!毕竟他身上没有伤?”虽然司徒嫣说的严重,但这也却是事实,所以并没有引起陆明的怀疑,甚至陆明还很感激,以为是司徒嫣为了他的伤着想,所以才不让他去。

    这样一想,也就欣然接受,留下来帮司徒嫣的忙。丁狗娃见陆明都留下了,也就不再坚持,虽然他的伤没有陆明的重,可却伤在腿上,如果硬撑着出门,最后只能成为别人的累赘。

    吴谨看了一眼小妹,虽然这个会治伤看病处处显露心机的小妹是陌生的,可至少他明白,小妹这么做都是为了他,所以心里虽有怀疑,可却没有相问。

    出门前司徒嫣又给每个人煮了一碗姜糖水,这才看着他们出门救人。

    送走了吴谨三人,司徒嫣先去后院把马喂上,又将屋顶和马棚上的雪清了一次,这才开始整理后院,那么多的马被救回来,少不得还要更大的地方照料。

    司徒嫣这边为了吴谨的前程在忙,而端木玄那里也是乱成了一团,边城里一夜之间存屋不足一间,几乎所有的屋舍都尽毁坏,轻则屋顶塌落,重则屋倒墙塌,死伤者将整个义庄和药铺挤的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哭喊嚎叫声,直达云宵。

    这场雪将整个敦煌郡变成了灾区,临近郡城虽也有农舍坍塌,可却没有敦煌郡这么严重。敦煌郡守一夜未眠,着各县县令、县承及县衙所有官兵安置灾民,并让郡尉找到将军府求端木玄派兵助各县县令安抚城内灾民,守卫城池。

    可是这会儿端木玄自己都忙不过来,整个西北大军,五个营都被大雪所困,音信皆无,可又不能看着百姓不理不问,只好将将军府中的兵丁和城内的一队亲兵都借给了郡尉,只留铁血队十几个贴身侍卫在身边处理军情。

    “禀少主,如今城外大雪漫道,车马无法行走,去各营查探之人寅时末就已出发,此时尚无回报!”墨风也很担心出去打探之人,可是雪太大,无法骑马,所以他也只能等着干着急。

    “等着吧!急也没用,路不好走,这些人怕是天黑都未必赶得回。但愿不要出意外才好。走时可是两人同行?”端木玄也担心,但他更沉得住气。

    “是,属下按您的吩咐,离城时都是两人一路。只是少主,人都派了出去,如今将军府内连个守门的兵丁都没有,属下担心少主的安危!”

    “这会儿难不成还有人来行刺不成?你去看看将军府的损失,等查探的人回来,直接叫他们进来回禀即是!”

    “是!”墨风退出书房,整个将军府,只有这间书房的屋顶尚算完好。

    “小兄弟,不知你可安好?这场大雪虽来势凶猛,但我相信吉人自有天相,你一定会安然渡过的!”端木玄此时不只为灾民担心,更为司徒嫣担心,如果对她的身份没有怀疑之前,他也许只会关心她的生死,可如今,哪怕一想到司徒嫣可能会受伤,他的心都会跟着疼痛。关心则乱,不过如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