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水坝
水坝是刘家村与隔壁贺家村夏天最受男女老少欢迎的娱乐休闲场所，这个年代，在小县城里，游戏室才刚进入城市青年们的生活，传统的运动项目依旧占据着夏天最为浓重的色彩。【】 刘烨因为一直是由刘黄氏抚养，所以对于刘家村与贺家村两村之间横着的水坝，那是只闻其名不见其景，心中是暗暗地稀罕了好久。刘黄氏的身子骨不怎么利索，不能干重活，游泳这种高危险高难度运动，在她眼里那就是一个禁区，别说是水坝了，就连村里的池塘，她也不愿让刘烨这个宝贝金孙靠近。所以，直到刘黄氏去世，刘烨也没能将心中这样的想法给鼓捣实现。 刘烨不是没有想过让他的小伙伴们偷偷带自己去水坝，可是每回和小伙伴一说，小伙伴就直摇头，连连拒绝。问起原因，小伙伴们都异口同声地说——那水坝太臭了，他们才不要去。 臭水沟村里倒是有一条，刘烨每回路过都是绕着走，那滋味，太*，让人无力承受。但在村里流传的水坝，据说有一条大石块铺成的道路，河流从中被截断，分成了上下错落的两部分，下游水流湍急可以玩玩漂流，上流水流平缓，让小孩子们练习游泳是最合适不过的。而且水坝有专门的看守人员，那水比起池塘可要干净不少，村里那著名的洁癖姑娘也经常去水坝，怎么能说臭呢！一定是小伙伴们觉得麻烦，所以才不愿意陪自己去的！ 美滋滋地啃着包子，刘烨在心中不断幻想着水坝的模样，一条河被从中截断，那是不是就成瀑布了？西游记里的那个水帘洞可好看了，要是他也能像孙悟空一样上天遁地的——等等！他为什么要羡慕那个泼猴呢，他的小伙伴还有红鬼都能带着他在半空飘行，一会儿他岂不是可以在瀑布里面穿着玩？ 抱着刘烨的红鬼，看着这小娃娃不停转换的表情，对于不能秒懂刘烨的内心忽然觉得有些烦闷，于是挑挑眉，一口咬住还剩下小半个的牛rou包，顺便啃了啃这一张一合的小嘴。 刘烨眨巴着眼，在红鬼和手中还剩下的一小口包子皮来回看了好几次，咂巴着嘴，将剩下的包子皮递到红鬼嘴边：“爹爹吃。” 红鬼哭笑不得地将嘴边的包子皮吃下，然后愤愤得拿出纸包里的最后一个豆沙包，当着刘烨的面大大咬了一口，咬去大半的豆沙馅，看着刘烨rou痛的表情，心情顿时舒缓不少。他这可是为刘烨好，这小肚皮都变得如此圆润了，要是吃掉整个包子，一会小家伙的胃又要闹腾，那得多难受。 刘烨就着红鬼的手嗷呜一口就把剩下的豆沙馅全给咬走，不是他不懂得孝敬长辈，而是红鬼之前明明说过不吃包子的，现在却突然改变主意，真是太坏了！一定是红鬼在故意欺负他，他才不要傻乎乎地被作弄呢。刘烨迅速吞下包子，推着红鬼的手，将红鬼嫌弃的包子皮再次喂进他的口中，看着红鬼皱眉吃掉包子皮，刘烨低着头偷偷乐呵起来。 很快就到了水坝，一路跟随的四牙子在远远闻到腥臭味的时候就折返了，刘烨因为全程是被红鬼抱着的，所以自然和这诡异的气味隔绝开来，没能闻到让小伙伴们嫌恶的味道。反而稀奇地打量着这传说中的水坝，虽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壮观，也没有看到闹哄哄的游泳场景，但他依然觉得十分有趣。 尤其是这石块铺成的道路，踩踏起来还真有些惊心动魄。每一块石块中间都相隔着一段距离，对于小小的刘烨来说，要好好酝酿一番，才能大步跨过去。石块正好位于水坝的截面，湍急的水流不断从石块的间隙冲刷而过，水花拍打石块而发出的哗哗声以及山林里传来的鸟鸣，让刘烨玩闹的更加愉悦。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在红鬼一路护航，将恶臭隔绝的情况之下。刘烨都是牵着红鬼的手，在石块上高兴地蹦跶着。红鬼来水坝，主要原因不是带刘烨来玩耍，而是水坝里住着一个困难户，目前年份也到达最低标准，表现还算良好，因为鬼婆婆的叮嘱，趁着他刚上任的赦免期，可以勉强落个户籍。 水坝里住着的困难户，必然是个水鬼，这水鬼目前鬼龄恰好是三十年，他死的时候不幸遇上特殊时期，因为祖上是刘家村的大地主，被有心人落井下石，为了不牵连家人最后投河自尽，葬身在这幽暗的世界之中。 水鬼名叫刘仁德，和他家祖祖辈辈一样，是个乐善好施的老好人，曾经在刘家村也是一劳动模范，大家羡慕和学习的好榜样。如果不是被那缺德的刘福仁给栽赃陷害，说不定他就取了隔壁村的花花，现在是子孙满堂了。 刘仁德在感受到红鬼的威压后，犹豫了许久，还是顶着巨大的压力，暗搓搓地在远处的某个角落里，悄悄浮出水面，用那颗泡的面目全非的硕大头颅看向红鬼。红鬼拎着刘烨的后衣领，将人巧妙地转换个方向，本想避免刘烨看到如此不堪入目的场景，却被机灵的刘烨一个回头给瞅见了。 刘烨研究了水鬼老半天，对于这个不明生物心中满是大大的疑问号，看着那硕大的头颅上全是绿油油的一片，忽然联想起村里的那条臭水沟，即使没有闻到腥臭味，也嫌恶地捏住鼻子，直往红鬼怀里钻。 红鬼在刘烨的小脸蛋上轻轻咬了一口，似是躲避地等待着刘烨报复的咬回，这才心情不错地办起正事来。给鬼魂落户的程序很简单，刘仁德又是特殊赦免的怨魂，只要对自报姓名，并且起誓会遵守在人间滞留的一切行为准则，保证会按流程办事，红鬼只要在此之后拿出他的那枚印章，隔空朝着刘仁德按一个戳就行。 刘烨好奇地看向刘仁德脑门上那个奇怪的花纹，伸手摸摸还漂浮在半空的印章，眼巴巴的望着红鬼，脸上写满了‘我想玩’三个大字。红鬼指挥着那墨色的印章绕着刘烨的头顶飞了好几圈，直到刘烨转得晕头转眼目光呆滞，这才将这印章握在手中，笑着等刘烨恢复过来。 干爹总是使坏怎么办？刘烨懊恼地瞪了一眼红鬼，对于他这么容易就被捉弄的事实也很苦闷。于是乎，感觉红鬼可能还处于捉弄人的状态之中，刘烨气呼呼地踢踢腿，将头埋进红鬼的劲窝里张口就咬。咬脸蛋和嘴唇是表达喜爱，蹭脸是高兴，咬脖子再哼哼几声就是生气。为了充分表示生气的含义，刘烨这一口下去可是用足了气力，外加自以为凶残地磨牙。 可惜，红鬼的皮那就不是一般的厚实，怎么说他也是一个传说中的老鬼，走上鬼修的道路过于漫长，让他现在给个精确的年份还不如让他蹲小黑屋住上几百年。就刘烨这奶娃娃的力道，说是给红鬼挠痒痒，那还是夸大的说法。 红鬼感受到脖子湿乎乎的一片，心想这小色鬼还真会挑地方，要不是他在被偷袭之前就有所防备，现在非得腿软不可。每个鬼修都有一个独特的气海，随着时间的流逝，自动运转而形成鬼气，刘烨现在啃的正好就是红鬼的气海。 因为气海的尴尬位置，所以红鬼从走上鬼修的道路之后，就非常不习惯与人接触，尤其是有人逼近他的面部，谁知道对面的人安得是什么居心呢。正常的情况下，气海都是存在于五脏六腑之中，不像他，就是一层皮包裹着。虽然他的皮厚实，可也得小心提防着不是。被人牢牢控制住气海，这还是红鬼的初体验，感觉颇为微妙，甚至隐隐有些兴奋。只不过，这奶娃娃的年纪还是太小了点…… 刘烨感觉自己的头顶被红鬼的下巴细细的摩挲着，心里暖呼呼的，决定暂且饶过爱开玩笑的红鬼。嗯，作为一个乖孩子，刘烨表示，他还是很好哄的。刘烨偷偷松口，用攀在红鬼肩上的小手拉扯了几下红鬼的衣领，试图将脖子上的那团水渍毁尸灭迹。 他都还没嫌弃刘烨的口水呢，红鬼无奈地笑笑。抬头对上绿油油的水鬼刘仁德，红鬼摆摆手，示意不看气氛的水鬼可以赶紧滚回水里，就算隔绝了嗅觉，光看见这脏兮兮的模样，他就觉得臭不可闻。 这么脏的水，刘烨想要扑腾进水中学学游泳，那也就只能想想而已。在刘烨强烈表示想要入水的意愿后，红鬼抱着人朝着来时的路至少飘离水坝近十米的距离，这才收回之前为了隔绝嗅觉而施展的法术。 “你先闻闻，再告诉我是不是想下水。”红鬼话音刚落，就对上刘烨的幽怨的苦瓜脸。原本还想取笑两句，回想起他这尴尬的气海，憋着笑，抱着人施施然地往大槐树飘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