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罪人

    “这是我离家出走的第二天，母亲省下来的烛火钱，被父亲拿走了。小面人没了，母亲的新衣裳也没了。”

    我身为一个六岁的小孩，渐渐地，开始害怕这样的生活了。我觉得一个人，如果无法预知未来，甚至对未来的未知感到恐慌，那都是一件幸福的事。这间不大不小、整洁却又萧索的小屋，从前就是这个样子，现在还是那样，以后的样子，也肯定不会有变化。

    除了果腹的钱父亲不会动用外，家里似乎永远也不会多出一个铜板的积蓄。我和母亲曾试过将一餐的白米饭化作三餐的稀粥。我们觉得这样省下来的钱，就能给这小屋置办点新的装扮。但是，和原来吃大米饭饭时一样，省下来的钱都长了翅膀，飞走了。可能是我们被钱币讨厌了，所以才没办法攒下积蓄，父亲也从来都没赢过钱。

    母亲是一个聪明的人，随后，她就想尽办法从一个破旧不堪的废墟中，拾回了一个残破的织布机。从此我们娘俩，便开始了织布的营生。那个织布机是我们一起用木材和铁钉修好的，当然，我们并没有多余的钱去买这些东西。这次我们只是想给全家人添置一件新衣，没想到，只给父亲一人做了件衣裳，我们娘两，就挨了将近一个月的饿。

    父亲的头脑很精明，他总是能把我们这节省下来的钱给摘取过去，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最后，我只想要一个小面人，因为我从来都没买过一个玩具。尽管身边的小朋友们都有，我也很想要。

    母亲省下了烛火钱，不多，一个月下来能有两个铜板，那是能买到我梦想的钱。可是，我就连这么微薄的希冀，也被父亲给夺去了。

    自打我记事起，我的生活，仿佛就是在一成不变中度过。没有钱去请先生来教书识字，也去不起学堂，就连买本小人画的书钱，也没有。我没什么朋友，原来是有人和我玩的，但是后来，我得常常帮着母亲做家务，没时间出去玩，也就渐渐疏远了。

    梦想是个廉价的东西，就算是像我这样的人，我也能有着自己的梦想。只不过，我和其他人不同，因为我知道，梦想对于一成不变的我来说，是不可能实现的。就算如此，我还是有着自己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