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莫欺少年

    辘辘的马车声如雨水，敲打着晶莹的汉白玉，金色阳光中，地上悠悠略过，一辆雅致的马车倒影。马车四面，皆是古朴精致的雕纹所装饰，楼空窗牖，被一帘淡蓝色的绉纱遮挡，使车外之人无法一探究竟，这车内的风景，但车内的乘客，又仿佛能瞥见窗外行人的挥手，与光影。观绿野的一片繁华，好似“春草初生驰上远苑，秋风欲动戏长柳”。

    天刚刚下过细雨，街市朦朦胧胧的景象，车轱辘上附着着湿润的泥土，吱呀吱呀地转着。三天前，十四已帮青玄将出游的所有事项，都张罗完毕，一辆别制的马车，一个装有细软绸缎的包裹，还有一个负责专门驾车的小侍从，来帮忙照顾青玄的起居。缜密的心思，快速的执行力，从中也能看出，这些年十四他经商的娴熟。

    “老伯阿，这行程就按照我的来没关系么”，正在驾车的随侍漫不经心地道，“我这个年纪的老伯，就算被你诱拐洗劫了我也不会在意的，就随你的安排吧。而且我有预感，你要去的地方，定会比我心里想的，要更加有趣。若你往南走，我便随着你向南去。”

    “好，这可是老伯你说的，吁~”，马儿长嘶一声，木车便在扬长的小道，颠簸而去。

    夜深了，一路上都没看到酒家，一老一少在野外露宿，并不是件令人安心的事。

    奇怪的事情也发生了，路越走越窄，地也越来越荒。一丝不安的预感，涌上少年的心头。

    一点惨淡的月光照亮了驾车的随侍小生，苗家服饰，腰间一把银色弯刀，这人居然是那苗家少年，南宫挫。青玄一人在车内，车内烛火已灭，也不知他现在是否早已入睡，还是在透着木窗，在那里入迷地观看夜空。

    前往《山海南经》所描绘的土地，这旅途，此刻已然启程。错他坐在马车前座，左手随意地牵着缰绳，漫不经心的被后，是偷偷地观察，这周围的动静。他能隐约感觉得到，在这黑暗之中，有许许多多的身影，此刻正在凝视着他们。

    那些目光，显然是已将他们当做了，牢笼里的猎物。狼群在黑夜里，对猎物迟迟没有动手，并不是因为心生怜悯，对猎物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既然如此，那么，等待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并不知道猎物的实力。一个真正的狩猎者，是永远也不会将自己的脖颈，送到比自己强大的，敌人的嘴中。

    错在心里估摸了个遍，这重重黑影，应该有百来幢，而此时，他的手上，只有一柄飞刀。

    这个局，如何破？

    车内的青玄，随身的盘缠，走或留，抉择又是怎样？这些，他也在思索。

    不知何时，他轻松地将双手，放到了缰绳之上，嘴里衔起一根青草，那无所事事的嘴角，是一种令人胆寒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