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但斛珠夫人却对其大起怜惜之心,将秦云紫更深的搂入怀中,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瑜婉,娘知你是个善心好孩子。瑜婉放心,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能欺负你了,若是有人欺负你,娘就替你出气,好不好?”这是斛珠夫人对秦云紫的保证。 在斛珠夫人看不见的地方,秦云紫的脸上漾起了一抹志得意满的笑意。 她擦擦眼泪,重重的点头,道:“恩,瑜婉知道,瑜婉有了娘亲日后谁也不敢欺负了。” 斛珠夫人将秦云紫揽在怀中,其用力之大,好似要把她揉碎在了自己的怀中一般。 秦云笙看着那一幕母女情深的戏码,目光一沉,眼中神色如墨点漆。 秦云紫叫斛珠夫人叫娘? 这究竟是怎么一会儿事? 正在秦云笙思量的正当,周围蓦地起了一阵的sao|动。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秦云笙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方嬷嬷拽着跪在了地上,身边人异口同声的道。 原来是景康帝来了。 秦云笙抬头朝那一袭的明黄袍子的中年男子看去。 景康帝年不过四十,模样丰神俊朗依然,儒雅风流,眉眼间多情且温柔,有一股nongnong的书卷气在其中。不得不说,这是一个难得的儒君。胸中多知识谋略,本该是红尘中翩翩一君子,但只可惜生在了帝王家,生来学的就是帝王术,一生不得其志。 前生,册立景瑜为储君之时,这位景康帝就已做了甩手掌柜,整日混迹在那翰林院之中,着一袭儒衫,跟随着那些有抱负的寒门士子一道学习儒家思想道家精髓。虽说景瑜才为储君,但是掌管的事情却是比景康帝这个皇帝做的还要多。 秦云笙看着丰神俊秀的景康帝缓缓而来,眼神平静无波。随众人一道静跪等候景康帝入了寺,才听到景康帝恩赐一般的吩咐道:“恩,诸卿亲身吧。” “多谢吾皇。”众人垂头,齐声道。 正式的叩头谢礼之后,众人从地上起身,行为举止都拘谨了起来。规规矩矩的站着,待得皇辇走过,才紧跟着走进了寺庙之中。 入了寺庙,先是跟随着景康帝拜过了龙王,才各自回到各自的房间之中休息去了。 秦云笙在房中沐浴罢,浑身清爽了,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裙,不带侍女嬷嬷,独自在这龙王庙中走着。 小叶紫檀的木屐在寺庙的地板上踏踏作响,不疾不徐的,好似一曲高山流水的乐音,节奏欢快。 秦云笙穿行在丛林中,听着莺啼婉转,树木簌簌寂寥如歌,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悠闲。 不知不觉地便是走到了龙王殿。 龙王殿门前此事正站着一个仪容俊美的男子。 秦云笙的脚步一顿,脸色微微沉下来,待看清了那男子之后,转身便要离去。 景止悠扬声音在身后传来,“怎么不往前来,难不成是怕本王了吃了卿卿?” 这厮的眼力未免也太好了些吧。隔着这么多的台阶,这么远的距离也是能看清楚她是谁。 秦云笙心中啐骂一声,脚步不由加快了许多。 景止在身后看着她的动作,也不气恼,只是低低的笑了两声,旋即步下阶梯,大步拦下了她。 “光天化日的,止王爷拦住云笙,是想要做甚?”秦云笙淡淡的看着景止,语气幽幽道。 景止笑得很是风|sao,一打扇子,道:“无甚,本王就是见了卿卿,心中欢喜的紧,想要同卿卿说会儿体己的话罢了。” 谁要跟你说体己话了!秦云笙忍着脱了鞋子,用木屐打他脸的冲动,笑靥如花,“止王爷,道不同不相为谋,云笙才疏学浅,跟王爷此等学识渊博之人实是无话可说。” 言外之意就是,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你识趣的话,丫就赶快哪里凉快就圆润的滚到哪里去。 这话说的很不客气,然而景止却依然是笑的温和,好似十分认真体贴的道:“无事,本王虽然比卿卿谋略更多,更聪慧,但是本王的心依然是向着卿卿的,卿卿不必自卑。” 这厮真是蹬鼻子上脸! 他比她聪明?他说这话的时候难道就不觉得脸红吗? 秦云笙心中蓦地起了要跟他较劲的心思,迎上他似笑非笑地眼神,道:“哪里,王爷卑鄙一如往昔,云笙不敢妄自与王爷并称,王爷说笑了。”你这个卑鄙小人,跟我装,我让你跟我装不下去! 秦云笙挑衅的看着他,但却没想到,景止这厮就是修炼千年成了精的狐狸,道行太深,刀枪不入。 景止笑的依然温润,“本王冰清玉洁,卿卿莫要在胡闹了。” 得,这会儿又成了她在胡闹了。 这厮怎么就能这么能说呢。 秦云笙看着景止那好整以暇的笑容,心中暗暗地啐骂了好几遍,才是扯出一抹笑道:“王爷,你今日可是吃饭了?”言外之意就是,你丫是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做来调戏调戏我呢? 景止一摇扇子,姿态风流肆意,“本王还未曾吃饭,卿卿可愿意同本王一道去用斋饭?” 秦云笙气得几乎快要吐血了,她不欲再跟景止多待,直想赶快远离这个妖孽。她淡淡道:“不了,王爷,云生已经吃过了,王爷若是想吃,就另找佳人作陪罢。” 秦云笙转身欲走,蓦地被景止拉住了手,景止好似无奈宠溺的道:“好了,别闹了。” 别闹了? 秦云笙几乎想甩手给他一个响亮的耳光,究竟是他在胡搅蛮缠,还是她胡闹了?这人怎么就这么会混淆是非黑白,小时候是不是吃墨汁吃多了,如今怎么满肚子的坏水。总喜欢捉弄人? 秦云笙用力想要甩开景止的手,却反被景止抓的更紧了些。 “王爷,请自重!”秦云笙的声音里是掩也掩不住的火气。 景止蓦地道:“据说这里的龙王庙很灵验,卿卿难道就没有愿望,不想去拜了一拜龙王吗?” 秦云笙的动作一顿。 自从还魂重生以来,她对于鬼神之说就比常人更加的信服一些,如今听景止这话不由动作一顿。 她本就是个将死之人,因怀着一缕执念得以重生,她怎么可能没有愿望呢? 景止见自己这话说到了点子上,不由一笑,道:“这里的龙王庙很灵验,每年都有许多百姓来这里还愿,你看,那树上挂着的红绸子,就是百姓向东海龙王所求取的愿望,是不是多如牛毛?” 秦云笙侧目,看着那一树的红绸子,眼中蓦地漾开一些水汽。 她怎么能不知道呢?这里的龙王庙很灵验,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前生,她为了景瑜多次走过这些阶梯,挂过许多的红绸子。为其许下的愿望不知几多。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她无数在龙王庙中念道过这两句诗,可是到最后,那个人还是要害她,怨她,恨她,怒她,恶她。 秦云笙想着想着,目光有些飘忽起来。 秦云笙别这头,景止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是道:“这里的龙王神庙据说是景胜帝在位时,在大旱的节气里,偶然在梦中,遇龙王托梦,龙王要求在这骊山之上建立一座龙王庙以来求雨问卜。景胜帝醒来之后,便立即派人修筑了这座龙王神庙。修筑完成当日,数月不见一滴雨水的京城便是下了一场大雨,解了北方旱灾。景胜帝龙颜大悦,从此将这龙王神庙变作了国寺,年年为龙王镀金修塑像,并定下了在这每年的六月份各代帝王要带领权臣子女到这里向龙王祈雨求福,以保天下平安。” 秦云笙看着那修筑的气势磅礴的龙王殿,长睫颤了颤。 景止松开她的手道:“卿卿难道就没有什么夙愿想要龙王实现的吗?” 秦云笙蓦地觉得口中有些发苦,她又不是神仙,自然是有夙愿的,可是这芸芸众生,皆有夙愿,她即便是虔心求了,也还是不知龙王能否可以听到她的乞求,助她实现这夙愿。 秦云笙望着那龙王殿,目光中流露出一点悲色。 景止看着秦云笙那眉间的一点哀愁,心神蓦地恍惚了一下,他在秦云笙的身上好似看到了什么人的身影,心中一阵的闷痛。 秦云笙的唇几乎抿成了一线,紧紧的。 “既然来到了龙王殿,卿卿不如就随本王一道去看看吧,即便没有夙愿,去看看以求平安也是好的。”景止的声音不知不觉地放柔了许多。“卿卿”二字叫的十分缱绻小意,好似是与故人相谈,爱人相唤一般。 秦云笙心中思绪烦乱,未听出景止话语中的不对,她只是遥遥望着那龙王殿,望着那一树飘摇的红绸子,目光飘忽不定,深深远远。 缄默了一瞬,秦云笙才移开了脚步,朝着龙王殿中走去,每一步都走得极其缓慢,极其的认真,好似是在同什么作别似的,也好似是在下定什么决心似的,目光坚定的望着龙王殿,望着那满树的红绸子,眼中神色如墨点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