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最后一天
今日的黎明比往日慢了许多。 在黎明到来之前，娄夏似乎在规划着什么，这也许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以至于他从来没如此紧张过。 “你出汗了？”一旁的盛世烟轻声细语的问道。 不知何时盛世烟已经醒来？亦或许她就一直都没有睡去。 此时，屋里还是漆黑一片，没有一点光进来，他们互相都看不见对面的脸，却能够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因为他们靠的足够近。 “没，没有。”娄夏吞吞吐吐的说道。 “哦，那就好，你一夜没睡吧。”盛世烟又说道。 “没有，我昨晚睡得很好。”娄夏反驳道。 “睡得很好为何这么早就醒了？”盛世烟再次问道。 他们之间的对话，永远是盛世烟在盘问、娄夏在敷衍，她知道他在敷衍可还是信了，他知道对方在质疑可还是选择了敷衍。 “一天太短了，我怕睡过了头。”娄夏笑了笑说道。 “你有什么着急的事？”盛世烟再次问道。 因为她的全部都寄托在他的身上，所以她能够准确的读懂他的每一句话，包括他实际上并不想说的。 “没有急事，对了，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娄夏反过来问道。 这可是娄夏第一次这样问，一旁的盛世烟激动的快要跳起来，其实她心里并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可有这个男人陪着她什么地方都想去。 “我想去紫州看花，我想去黄州踏青，我想去橙州划水，我还想去好多好多地方。”盛世烟躺在娄夏怀里问道。 黎明渐起，一缕柔光从窗外投来刚好洒落盛世烟的眼眶之上，她正用无比期待和惊奇的眼神望着娄夏的下颚，她像极了那个十七八岁哭喊着要自己男人带自己去看星星的少女，但她也清楚她所描述的这些东西在这个年纪可比看星星要难的多。 “这些地方有什么好的？”娄夏冷冷的回绝道。 他必须以坚决的言语去回绝，这样才能断了对方念想，因为他只有一天时间，这一天时间必须要能够承载他和她的一生。 当娄夏此话一出时，盛世烟的心凉了半截，从来没有人可以拒绝她，可面对娄夏的拒绝她必须接受且还得去讨好，因为她太爱这个男人了，女人到了三十多还爱一个男人才算是真正的爱。 “好，那就不去了吧，以后有机会慢慢去。”盛世烟轻声细语的说道。 “我们去缮和村走走吧？”娄夏突然说道。 突然，盛世烟沉默了。 “你为何要回去哪里？”沉默了很久盛世烟冷冰冰的质问道。 “就想回去看看。”娄夏回答道。 故地重游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落魄而归，另一种便是即将远行，而此刻的娄夏应该更偏向于后者。 “你要准备离开了吗？”盛世烟问道。 “没有。”娄夏很简洁的回答道。 其实盛世烟心里很清楚娄夏在想什么，一个女人对自己喜欢的男人的直觉是永远不会错的，她并不害怕娄夏离开赤州花渊，她怕的是娄夏离开之后不带上她。 但是很显然当娄夏准备离开却又否认的时候，她心里很清楚这个男人已经做好了不辞而别的准备。 “好吧，等天亮了我们就出发。”盛世烟欣然说道。 “啊，去哪里？”娄夏大吃一惊道。 “去缮和村啊。”盛世烟笑了笑说道。 娄夏也就是一说，他没有想到对方真的会陪自己去，他太了解对方了，他知道对方也很了解自己，所以他知道他所有的意图一定已经被对方发现了，可为何对方还要来迎合自己？ 天下不管那个女人去迎合男人都说得过去，但放在盛世烟身上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因为她太美了，美到连征服了她的男人都不那么自信。 闲聊着，一会儿天就亮了。 娄夏身着盛装，一向邋遢不修边幅的他今日真算是破天荒了，反而是一向浓妆艳抹的盛世烟今日却身着素衣毫无妆容。 一个人心情好了才会去打扮自己，可他们之间马上就要离开一个，而另一个明知对方要离开却还不能留，能陪娄夏走一趟已经是盛世烟所有忍耐的极限了。 这几年，赤州花渊渐渐和赤州城里的百姓打成了一片，邻里邻居关系非常好，走在街上总有此起彼伏的招呼声。 十年之后，又经历一个三年，娄夏和盛世烟在赤州已经留下了深深的烙印，十三年前他们被人们视为金童玉女，十三年后他们又被人么夸赞郎才女貌。 面对路人的夸赞，对于这对互相都心知肚明即将分离的夫妻而言，当真算是上无比讽刺。 娄夏拉着盛世烟快速出了城，他害怕这些声音会刺激对方，他害怕对方突然变卦，他知道一旦对方变卦他会很麻烦。 赤州西城楼上站着两个人，司徒尚和老管家目视着娄夏和盛世烟的背影。 “你就这样放他们出了城？”老管家担忧的问道。 “他是个守承诺的人，如果他不守承诺关上城门也留不住他。”司徒尚微笑着说道。 “既然你如此相信他，为何非要到这里来盯着？”老管家继续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