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酒馆困局
接手五棵葱酒馆的第一天，孟君和孟婷就早早的来到了店铺。 秀才一般都爱干净，甚至有些洁癖。 孟君决定把店铺内外的卫生彻底打扫一遍，新人就得有一个新气象嘛。 兄妹俩满头大汗的忙碌着，小伙计也来了，因为昨晚幺猪作了引见和交代，算是相互都认识了。 两个伙计跟着忙碌了一阵，不用吩咐便自行下厨去备料。 五棵葱的主打特色菜就是烧烤，在附近已小有名气。而孟君兄妹俩对烧烤却是外行，对如何经营亦是似懂非懂。 幺猪昨晚花了许多功夫辅导孟君，并嘱咐两个小伙计要先把酒馆生意撑起来，待孟君兄妹熟练后方能上手。 烧烤在白天是少有生意的，上客一般都在傍晚和深夜。 夏天坐在河堤边吃烧烤喝啤酒，做的都是夜宵生意。许多时候都是子夜时分才关门打烊。 兴致勃勃的做了一天清扫和准备工作，中午来过两名警察找彭平，孟君回答店铺已经转让给他了，但原店主去了哪里确实不知道，警察也就悻悻而去。 到了晚上七点钟，该是上客的时间了。孟婷略微打扮了一下自己，信心满怀的站在酒馆前迎接客人。 七点半钟，客人们的确来了，而且一来就来了二十多个。 一群十五六的小混混呼啸而至，叽喳闹嚷的闯进了酒馆，坐满了所有的客位。 两个年龄稍大的还抬了一只大塑料桶，桶里装的是散装啤啤，足足有二十多公斤。 年前，县城一家与外商合资开办的啤酒厂，刚开始生产和销售散装啤酒。 酒馆一般是谢绝自带酒水的，但地处河堤边的五棵葱酒馆也未规定得那么严格。而且幺猪也没有给孟君特别吩咐，所以兄妹俩也就没有介意。 这群小客人吆喝着拿来啤酒杯，然后倒酒，点菜，忙得不亦乐乎，把孟婷和她哥哥乐得咧嘴直笑。 可是，慢慢的他们就发现情况不对劲了。 这伙人点的菜全是几毛钱一串的素菜系列，什么韭菜豆角土豆青笋。 也有人点一元钱一串的烤玉米烤大饼，但一律是每人只点一串。 新政府时期，银元正在被法币替代，但仍然有很强的流通和购买力。 尤其是在1935年开始，银价大涨，经济恶化，法币在民间被大大贬值。尽管政府禁止银元在市面流通，但银元仍然是民间最坚挺的流通货币。 当时，银元与法币的兑换率，在不同的时期和不同的地域都有所不同。在我们所居住的县城，一银元可以兑换30至35元法币。 而五棵葱酒馆当然也是以政府规定的法币消费为主，如果有大方的客人支付银元，那就是遇到财神爷了。 而这一伙小混混，你还能指望他们用银元消费吗？ 再看他们的吃法：一串素菜能吃上两个小时，一粒玉米吞进吐出，分三次进嘴咀嚼。酒水也是自带，全部点菜算下来，二十多个人，顶多就是十多元营业额，炭火钱都不够。 而这段时间正是上客高峰，许多客人走进来，一看见店里坐满了流里流气的小混混，都转身离开，唯恐避之不及。 这群小混混们喝着散啤，吃着烧烤，谈笑风生，旁若无人，分明是在厮混时间。 孟君兄妹俩和两个小伙计看得傻了眼冒了火，却只能唉声叹气，毫无任何办法。 赶人走吧，来者都是客，顾客就是上帝，你也没规定不能只吃几毛至一元钱的菜品，当然也不可能作出这样的规定。 明知道他们是来捣乱的，那就报警吧。可警察来了说什么呢？来了就指着这群人说：你们因为吃素菜喝自带散啤而被拘留了？ 天下还没有这样的警察和法律。 夜里十一点过的时候，一辆别克轿车驶向河堤边，在酒馆对面的阴影中停了下来。 刺龙罗昆和他的三个兄弟坐在车里，挺有成就感的望着酒馆内的这一幕。 刺龙佞笑道：“跟我玩阴的，老子玩死你” 刺虎也附和道：“老大，这一招高，让他们抓不到把柄。” “就是，拖死这几个小屁虫” 几人说完，轿车便绝尘而去。 这群小混混闹到了子夜一点过，其间一个客人也没能进来，座位全被占满了，就像事先计算好了的一样，多一个人都挤不进来。 一点半钟，小混混们见已无客人上门了，便结账走人，呼啸而去。而此时也是酒馆打烊的时候了。 整整六个多小时，可以说是酒馆一天的黄金时间，却只卖出去十二元五毛钱，房租水电和炭火的成本都不够。 不仅如此，本该今天卖出去的rou食和烤串，由于天气炎热，存放起来一定会坏掉。 那个时候，除了高档酒楼，一般店铺是没有冰箱冰柜的。 四个人垂头丧气的把大量未卖出去的rou串收了起来，浸泡在一只装满凉水的大木盆里。 孟婷气得脸色刷白，对孟君说道：“我就不信没人能收拾他们哥，小丢今天到了仙池，明天一准会给我们打电话。我们告诉小丢，他准有办法。” 孟君也很气恼，但他摇着头，说道：“我们刚接手一天，就嚷嚷叫苦，人家不烦自己还烦呢？再说，我也无脸再去给他添麻烦了。” 两兄妹第一天的营业以彻底失败而告终。 第二天晚上，故伎重演。七点半准时的，那一群小混混又来了。做派与昨天晚上一模一样，只是散啤多提了一桶，点菜还是依然如故，毫无改变。 恰在此时，悦来旅社的王老板跑进酒馆，喊道：“孟婷，快去接电话，皇甫小哥打来的” 孟婷闻声，一阵暗喜，拔腿朝旅社跑去。 而此时此刻，皇甫丢就正在仙池县乐安镇一家酒楼给孟婷打电话。以上所叙述的情况，当然是他后来才得知的。 才到新地方的第一天，准备工作刚刚开始，废弃的加工厂必须整修清理才能住人。 而且他们还要平整出一块场地来，以便训练使用。 请了当地几个老乡帮忙，加上他们自己，已经忙得汗流浃背，疲惫不堪。 傍晚，结束了一天的忙碌劳累，用凉水冲了澡后，皇甫丢避开众人，悄悄向乐安集镇走去。 应该给孟婷打一个电话，报一个平安，这也是他们两人的约定。 几句寒暄后，孟婷急切愤懑的向皇甫丢讲述了酒馆发生的事。 皇甫丢一边安慰着孟婷，一边思谋着应对和解决的办法。 马上回去是不可能了，而且还不能告诉幺猪，他那个火爆脾气，准定要立马赶回去，杀个片甲不留。 他们刚到这里，大家情绪饱满，热血沸腾，不能因为这件事干扰了大家的心绪。 皇甫丢脑海里突然想起了一个人，于是对着话筒向孟婷说道：“叫你哥哥马上去仁爱医院找陆少辉，他认识这个人。让你哥哥告诉陆少辉，就说是我吩咐的，要陆少辉摆平这件事，但前提是不能流血，不能伤人。而且事情必须办妥，一劳永逸。办完事后他可以来仙池县乐安镇找我们。孟婷，你记住了吗？” 孟婷说：“我记住了，可这个陆少辉能行吗？要不我叫他来，你待会儿再打电话，你亲自交代给他？” 皇甫丢说：“你放心吧，他比我更有办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