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牛情1

    山雨的清洗，让空气变得一尘不染，破旧的水泥路，尽管早已坑坑洼洼，车子驶过，却不见半点飞扬的尘土——司机老王将车速减慢，小心翼翼地在路上颠簸行驶——

    “哎呀，哎呀——这车成摇篮了——”甄蒂兴奋地坐在越野车后排，小小的身体，故意从座椅这头，跌到座椅那头······

    “娃娃，抓紧点。这路怎么烂成这样了？”甄想在提醒娃娃抓住车椅的同时，自己的一只手也不敢松懈，牢牢拽住车门扶手处——

    “少爷，看来这里，真的不怎么样。”老爸的专职司机王叔，苦笑着摇了摇头——

    “是吗？”甄想若有所思，他回转头来，看着娃娃的狼狈样，调侃道，“娃娃，你怎么样？还受得了吗？不如，你还是跟王叔一起回去好了。”

    “我没怎么样啊，哥，我正在跳舞啊。是你受不了了吗？那你跟王叔回去好了。”

    “我——回去？”甄想有些想笑，“好，我回去，你去当这个乡长——”

    “这天——暗下来了，看样子要下雨了。”路越来越难走，王叔有些着急，“不行了，少爷，前面路上好像有缺口。”

    “轰——轰——”“哞——哞——”和着牛的惊恐，前方拐弯处，好似有什么东西崩裂的声音——

    “停，王叔。”甄想及时制止，“呜——”车子一个急刹，很快停在路边——

    “发生了什么？”王叔茫然地往车窗外眺望，“呼呼——”突然而至的狂风，将窗外的树枝吹得哗哗作响——紧接着，“哗啦啦——下起了大雨，天地间霎时一片混沌——

    “呆在车上，我去看看。”甄想快速跳下了车，“嘭——”地关上车门，顶着风雨，很快不见了人影——

    “哥——”甄蒂不由分说，也跟着跳了下去——

    “小姐！”王叔急得跺脚，可他的声音很快淹没在风雨声里······

    “走，快走！”前面有个大约十一二岁的放牛娃，狠劲地用脚踹着牛，可任凭放牛娃怎样拳打脚踢，那头健壮的公牛，怎么也不肯移动半分，只是不时地昂头“哞哞——”哀叫·····

    “你不走我走。”少年双手捧头，正要往前冲，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公牛横跨一步，挡在少年跟前——就在这时，“轰隆隆——嘭——嘭——”伴随着一声巨响，少年一抬头，看见右面的山坡上，大山裂开，一块又一块，紧接着，一大片黄泥，和着雨水，滚滚而下，少年吓傻了，就这样站在原地，傻傻地看着黄泥，在他的眼前快速地扩大······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小巧的身影，竟越过飞奔的甄想，一把拽住男孩转身回跑——

    “哥，快！”见到老哥，甄蒂喘着气，使出吃奶的劲，将男孩推进甄想怀中——重新转回头，可一切都来不及了，眼前的一幕，让她一下子怔住了——一山顶的黄泥呼啸着滚滚而下，瞬间淹埋了雨中那个倔强的身影，“哞——”公牛留下了它在这世上，最后的一声悲鸣······

    正如先前风雨突然而至一样，没有多久，这场暴雨竟又很快消失，当一切重归如平静，车上的男孩，终于挣脱甄想的臂弯，推开车门，顶着湿漉漉的衣服和湿漉漉的头，一路狂奔哭叫着，奔向那足有上千立方的黄土，“噗通——”跪下来，用手指不停地扒拉黄土，不大一会儿，他整个就成了一个小泥人了······

    “毛毛，毛毛——”有人哭喊着从左边的田垄上，跌跌撞撞地奔来——

    “mama，爸爸，大黑没了，没了——”听到喊声，小男孩终于转过头来，一把抓住了奔在前头，面容有些憔悴的一名妇女，“它，是它救了我，大黑救了我呀，妈——爸，你们快救它，救它啊——”男孩说完，重新扑到泥地，发疯似的用手挖泥······

    “小弟弟，我来帮你。”含泪的娃娃二话不说，也加入了挖泥行列——

    “傻孩子，没用，没用了——”妇女身后的汉子走过来，试图拖起自己的儿子，男孩却一甩手挣脱了父亲——

    “孩他爸，由他去吧。”妇女说着一转身，跑去附近的人家，借来两把锄头——

    “这样吧，你去喊附近的乡亲来帮忙，孩子跟他的大黑——”回想刚才见到的情景，甄想说不下去了，他第一次深刻地感受到，这种人和动物之间真真切切的情感，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竟然流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