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西门庆的生意经

    金瓶梅里的经济学——西门庆的生意经

    文/黄立云

    西门庆是商人的后代，父亲西门达，原走川广贩卖药材，在清河县前开着生药铺，是一个殷实人家。西门达虽未给西门庆留下大宗遗产，却留给他的是对金钱的贪婪、经商理念和灵活的头脑。

    父母去世的早，独生子西门庆，虽然不甚读书，但生意却做得极好。短短6年，成为山东第一财主。

    一、骗娶寡妇大发横财

    大凡豪门巨富皆有资本的原始积累，第一桶金的多少直接影响商人的起步和发展速度。历史表明，勤俭并不能完成商人的第一桶金的积累。资本主义的原始积累过程就是征服、奴役、掠夺、杀戮过程。所以马克思指出：“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西门庆却是个例外，他的原始积累不是采用“圈地运动”方式，而是在风花雪月中完成，在女人的怀抱中得到。

    西门庆的原始积累是靠骗娶两个寡妇完成的。

    布店老板娘孟玉楼丈夫死后，成为寡妇，尽管她比西门庆大二岁，脸上还有细麻子，但她是腰缠万贯的富婆。南京拔步床有两张。四季衣服插不下手去，也有四五箱。金镯银钏不消说，手里现银也有上千两。好的三梭布也有三二百筒。西门庆娶后，用这笔飞来的横财，开起了绸缎铺。

    西门庆第六小妾李瓶儿，更是富婆。她曾经是梁中书的小妾，得了一批珠宝。梁中书死后，她和花太监关系暧昧，虽然嫁给花子虚，却是单间居住。花太监死后，花子虚被其他三兄弟告状私吞叔父财产，抓到东京坐牢。李瓶儿本来和西门庆有染，乘机将家中“六十锭大元宝，共计三千两”银子，还有“四口描金箱柜、蟒衣玉带、帽顶绦环，值钱珍宝玩好之物”等财物，全部交给了西门庆。花子虚虽然被西门庆救出大牢，但家财全无，老婆变心，病气交加，一命呜呼。西门庆仅用其中少许银子，开了解当铺。

    “西门庆自娶李瓶儿过门，又兼得两三场横财，家道营盛，外庄内宅焕然一新，米麦成仓，骡马成群，奴仆成行”。

    二、放官吏债巧夺豪取

    西门庆懂得一块银元瓣成十瓣花是蠢才，将一锭银子生成十锭银子是人才，生财最快莫过于放高利贷。西门庆生来秉性刚强，做事机密，专在县中管些公事，与人把揽说事过钱，放官吏债，因此满县人都惧怕他。

    放官吏债，就是以官吏为放债对象的特种高利贷行业。中国古代的官吏俸禄，都是按照职位发放的，只要官吏不在职位上，就没有俸禄可拿。当士大夫通过科举考试后要到京城去选官，或者官吏因为任满、服丧等原因离开职位后再到京城参加铨选，这些人都没有俸禄收入。把钱借与未得实职的官员以资路费，一旦他们得官到职，就加倍偿还。

    揽头李智、黄四承包衙门香蜡等料生意，钱粮下来，该一万两银子，也有很多利息。应伯爵做介绍人，问西门庆做不做。西门庆道：“我哪里做他！揽头以假充真，买官让官。我衙门里搭了事件还要动他。我做他怎的！”应伯爵见西门庆不愿意做，劝他投资2000两银子，月利息五分（年利率65%）。西门庆见利息可观，答应借1000两银子，并强调少我的本金和利息，我有法儿处。又说，银子可以借他们，但不能打着我的旗号，在外边东诓西骗。我打听出来，只怕我衙门监里放不下他。

    西门庆精明在于不直接参与有风险的生意，而是放高利贷，既规避了风险，又得到了高息。

    因为放贷暴利，西门庆开起了典当铺（印子铺）。仅仅二年，典当铺的本钱从2000两银增加到20000两银。

    三、减少环节产地购货

    商品从产地到销售往往要经过多道环节。每道环节都会增加费用，减少利润。因为中间商都要得到好处。精明的商人，就是要尽量减少中间环节，以最低的进价，卖到最好的价钱。

    选择最佳的进货渠道。西门庆的绒线、绢绸、生药材等商品，全部都是厂家、产地直购。明朝中晚期，江南市镇成为全国的经济枢纽，湖州的丝绸业，杭州绢绸服装，苏州的缫丝业，松江的棉布业，扬州的盐业等，不仅闻名全国，而且享誉世界，他的商品全部来自这些地方，从而大大降低了进货成本，并保证了质量。

    采用合理的采取水路运输，并由自己家的伙计负责，这样又减少了运输成本。

    适当批量进货，节约了进货成本。一次从松江购4000两银棉布，按照万历初银子的购买力推算，1两银近500元人民币计算，达200万人民币。就是在400年后的今天，一个县城的百货公司进货也很难达到这样数量。一次，从杭州购进10000两银的丝绸，共10车，纳税30.5；两银；一次从南京购货达20车，仅纳税是100两银。由于进货数量大，大大降低了运输和人力成本，使得所经营的商品利润空间增大，商品价格的竞争力具有明显优势。

    四、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西门庆的生药材生意，可谓是祖传。他靠的就是生药铺起家，因此特别看重药材生意。花子虚死后，李瓶儿与西门庆山盟海誓，嫁到西门家，不拘做第几，情愿铺床叠被，端茶倒水。西门庆也一心想娶她。就在西门庆为迎娶李瓶儿，赶盖楼房的时候，东京八十万禁军杨提督案发，被抓进了牢房，西门庆受牵连，吓得停盖楼房，将大门紧闭，与李瓶儿失去了联系。

    李瓶儿联系不上西门庆，又听说不久将要受到株连，于是灵机一动和蒋太医闪婚。

    西门庆派伙计来保将银子送到蔡攸和李右相手里后，万事大吉。知道李瓶儿已经与别人结婚，并没有动怒。但是，当他听说李瓶儿让蒋太医开了生药铺，这就动了西门庆的奶酪了，勃然大怒。于是指使流氓鲁华、张胜去砸场子。将蒋太医痛打一顿，同时鲁华诬陷他欠30两银子。进了衙门，被西门庆买通的夏提刑，不问青红皂白，将蒋太医打了板子，并勒令还银子，不然就抓进大牢。蒋太医哭着让李瓶儿给银子。李瓶儿明知冤屈，只得认了，替蒋太医还了银子，并将他赶出家门，药店关门大吉。在人治的社会里，商人加流氓，可无敌于天下！

    五、官商勾结如虎添翼

    西门庆穿上提刑的行头，披上正千户的虎皮之后，这个官与商结合的猛兽，在商海之中，如帆得风，如鱼得水，如虎添翼了，原只经营生药材，短短六年，西门庆发展了缎子铺、绒线铺、绸绒铺、印子铺、典当铺，外边江湖走标船，开标行，扬州兴贩盐引，东平府上纳香蜡。由清河县一般财主，成为山东第一财主。发展之快，令人惊叹。

    从各个铺占用的银子看，它们实力也是相当惊人的。缎子铺本钱50000两；绒线铺本钱6500两；绸绒铺5000两；印子铺20000两；生药铺5000两。

    西门庆经营的项目主要是三类，一类是生活必需品；一类民间借贷；一类是交通运输。这与当时的社会经济发展状况是相适应的。西门庆得病的夜晚与王六儿云雨后，给了她一纸帖儿，说可以到甘伙计铺子里领一套衣服。西门庆送李右相、蔡攸的银子是银票，说明他采用的是“银行卡”“购物卡”等先进的经营手段。他之所以发展这么快，既靠歹人也难及的狠心、黑心、贪心，又有高人一筹的心计、心数和心算，更靠的是衙门的权力、权威和权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