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冬去春来做新梦

    严寒的冬天到了，火烧地的数九天，那真正是冰天雪地，连太阳看上去也冻成了苍白色的了。男人们出门都穿着皮袄皮裤，戴着羊皮或狐皮帽。终然如此装束，仍然经常有人冻了手脚或冻掉耳朵。男人们站在外面小便，往往是那尿一出尿道，立马被冻成了一根长长的冰棍儿。所以，男人们在外面小便时，手里必须拿根棍子，一边小便，一边把那冰棍儿敲断。否则，一不小心，这根冰棍就顺着往上冻，一会儿就冻到了肚子里。至于眉面上，因为人呼出的气体立马被冻，以至于在户外行走的人，大都白眉白鬃，连眼睫毛都长了“雾淞。”

    在这样天寒地冻的日子里，虎威心中十分惦记幻城的人，想他们那月亮岛气候温和四季如春，他们何曾见过这样的气候，怎能忍受这样的气候？再说，他们也不会有皮衣，他们现在是不是已经被冻死？得去看看。

    主意既定，立马行动，虎威马上穿了皮衣，头上戴了皮帽，脚上穿了毛毡嘎登，腰里还系了根绳子，就去了马莲滩。去了一看，马莲滩铺着一层厚厚的白雪，白茫茫一片，幻城不见了。看着空荡荡的滩，虎威心中也空落落的。他想，任何事情有开始，必然也有结束，走了好啊！这一年来的经历如梦如幻，只在自己大脑的睛空留下了一抺淡淡的彩虹。

    他叹了一口气，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搅扰着他，那是一种什么情绪呢？大概是留恋，或许是思念。自己来往于幻城大半年，和这个幻城以及幻城人有了很深的感情，特别是和那够嘎国王，感情更深。他没有一点国王的架子，平易近人厚道实在，任何一个轻浮自大华而不实的人，一旦和他相处，大概都会收敛自己的作派，改变自己的嘴脸。而他的国民，也似乎和他一样，正值忠厚而毫无邪念，总之，这些人很好处。现在他们默默地走了，连城池也走了，并且没留下一点痕迹，虎威似乎被抛弃了，有一种凄凉的孤独感。

    结束了，这段奇特的经历，自己可以死心塌地忘掉它了。

    他掉转身，迎着剌骨的寒风，迈着滞重的步子向家中走去。

    时间像浪花，迎来了前一个日子，后一个便也就消失了。寒冷的冬天，随着每天太阳的升落，一天天地溜走了，转眼过了大年，野外虽还是春寒料峭，却有一种明媚的感觉，这是春天的感觉，春天来了，来到了人们的心里。

    人们把厚重的皮衣脱下，换上了棉衣。各家都忙不迭把自家的草木灰和牛羊粪之类的肥料往地里送。给土地施肥，这是开春后，庄户人开始农活的第一道工序。虎威赶着自家的板板车，去马莲滩小南山根下，给自家那块地送肥。当他来到马莲滩后，发现幻城又出现了。他再往前走一段，看到路中间站着两人，凝目细观，见是够嘎和经常不离他左右的一位大臣，那大臣叫哟喂，虎威也熟悉。只见够嘎手中握着一卷亮光闪闪的黄纸，看见虎威，他忙向虎威把那卷黄纸展开，并拦住了去路。虎威见了老朋友，心里十分高兴，忙把车停住上前打招呼。上得前来，见那挡在他面前的黄纸上，是一排排红唇印，大概有百十来个，这是干什么？虎威十分纳闷。

    一会儿够嘎把那黄纸卷了起来，见虎威犯蒙，忙说：“先生，这是敝国至高的礼节，我们通过高层首脑会议决定，将恭请先生为我国国师，因为我国从君主到平民，没有一人识字。从古至今，凡有重要活动或重大事情，都以唇印为公文，以此来表示庄严或慎重。现在我们又一次倾城而来，只为先生能够答应请求，并使你不至于远离家乡而能就近工作。”

    听完够嘎的话，虎威忙说：“哎呀，够嘎国王，这可不比看病，肯怕我难以使您如愿，我要长期地离开了家，我的父母怎能放心？”

    “不，先生，我们并没奢望你长久地留在我国，只请求您能在我国任职两年，帮我们完成两件千秋大业。现在，我国平民自从那大病彻底根治后，就不像以前好管理了，也似乎不像以前诚实忠厚了，社会上出现了偷盗抢劫，行贿枉法和嫖赌等现象。而且人们也不正常的对话了，不管什么场合，尽说些幽默话或笑话。虽然，这看似能愉快气氛，有时却使人弄不清真假，我怀疑新的病种出现了。所以，求你在任职期间，一方面了解民情，为我们制定一些法律条文，我国全民今后将有法可依，照章办事，并遏制这种说东道西胡言乱语现象。母容质疑，在这期间，您还是最高法官。另一方面，在做完第一件事后，您还得教我国臣民认字，特别是青少年。我国全民深受没有文化的痛苦，您是知道的，如果我们早认识了那《宗室记事大全》上的字，知道了那上面就记载着食那五彩果的量，也不至于几百年来被那病折磨得死去活来。今后，国家要进行法治，那就更需要有文化，能读懂国家所颁发的条文。过去，您是为国民治病，现在您要来了，就是为我国民治愚，治盲。所以我们求定您了。希望您万万不要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