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老榆连托求救梦

    连着四夜，虎威做着同一个梦，梦见有位头上长着丫丫叉叉许多角的老人向他说：“虎威，我的肚上让人给砍去了一个三角，长约五寸，深有三寸，最宽处有二寸多。我求你救救我。只要你把我头上最粗的那角锯一块下来，照我伤口大小尺寸做个三角，给我补进这三角洞里，我很快就会痊愈。否则，一个月后我就死了。你快来吧，我就住在小南山北面的河边，你一去那儿就看见了……”

    第一次第二次做这个梦，虎威没在意，因为他知道小南山那儿没有人家。小南山在义谷村南，离义合村也就二里地。那里还有虎威家的一块小麦地。虎威闭上眼，也能想象出那里的情形。前面一座不高的东西走向的条形山，那就是小南山。它的北面是一条浅浅的，但是很宽的河，山根靠路处长着一棵老榆树，河的这边是一个马莲滩，在马莲滩与河之间，有一块土质很好的土地，那便是虎威家的一块麦地，大概是因为每年去那里劳动的缘故，所以就做了个与那里有关的梦。这不足为奇，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那里的土地与自己肚子的饥饱有如此密切的关系，怎能不昼思夜梦呢？

    虎威给自己做了解释。

    然而，第三夜，第四夜，接着还是这个梦，这就不得不重视了。得去看看，那里或许躺着位受了伤的老人。

    清明已过，义合村各家的小麦种都已入了土，再过三两天就要种莜麦，这天正好没事。一大早，虎威拉着他家的雪蹄小骡子，一边遛骡子，一边向小南山而去。他出了村穿过马莲滩，踩着石头趟过那浅浅的河水，来到山根下。他环视四周并没见有人。虽然是农历三月中旬，他们这地方仍是春寒料峭，他想遛一圈回去。看到这里并没有人，他觉得自己受梦的左右似乎很傻。可转念又想，虽然鲜嫩的小草迎着寒风瑟瑟索索地刚发芽，小骡子凭它嘴巧牙齐还是吃不着。但是，既然把它拉了出来，让它自由地找些可以吃的东西吃去吧。再说，一会儿太阳升高了，天气就会暖和了。

    他一边想，一边就把小骡子拉到那棵老榆树旁，把它拴在了老榆树的一根分枝上。刚拴好骡子，低头一看，不由使他吃了一惊，他看到这老榆树的主杆上，离地面三尺高处有一个很深的三角坑，里面鲜血盈盈的。这棵老榆树是他家的老朋友，因为他家的人经常把驴马骡等牲畜在那树杈上拴。在秋收时还经常在那树上挂衣服。看到它受了伤，虎威心中很是惋惜，不由自语道：“原来几次托梦的是你，你受了伤求我，我岂有不治之理？”

    他认真地查看了伤情后，就想，是谁这么可恨，无故干这伤天害理之事，把它砍个三角坑，这人必然是想把这树砍倒，拉回家做家俱。可他为什么又改变主意了呢？或许他看见这树伤口出血，猜测它已经有了灵性，便放弃了杀生念头。不管怎说，它几次托梦求我，我务必要救治它，让它尽快康复。那我就按它的要求，把它头上最粗的枝取一截，做个与它伤口相似的三角补进去。这样的外科手术要用到人身上，或者叫做骨头移置较为合适。用在它身上，我就叫它“打补丁”也未尝不可。那我就迅速回家取锯子和斧子来，那是给它做手术最好的医疗器械。哦，对了，还得拿一条新白布和一根细绳子，等给它做完手术后，还需给它包扎一个阶段，再把家中的外伤药膏也拿些来，在包扎前给它接口处涂些，以免它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