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节生死存亡

    李自成骑在马上，身后的衣衫褴褛却神情彪悍的将士们敏捷的跃上马背，唯有李过和李双喜二人艰难的往上爬，看着龇牙咧嘴的李过，李自成铁打的心脏也有一丝柔软，心中不禁翻江倒海。他自己的哥嫂就只留下这么一根独苗，哥嫂临终前把李过托付给自己的景象，他们的音容笑貌依然历历在目。可侄儿在自己眼皮底下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要硬挺着帮自己冲锋陷阵……他再转头看了看骑在白马上的英俊少年双喜和不远处虎头虎脑的张鼐……

    双喜和张鼐都是李过从孩儿兵中提拔起来的勇猛战将。双喜今年十七岁，比张鼐只大几个月，但因为他比较沉静，身材也高出半个头顶，所以他在张鼐的面前总喜欢以大人自居。自成因为他也姓李，父母和两个哥哥都给官兵杀害了，没有另外的亲人照顾，就在年前把他收为义子。

    还是两年以前，李过在孩儿军中发现了双喜和张鼐，觉得他们忠诚而且在作战中特别的勇敢，武艺也好，就把他们从孩儿兵营里调出来，后来又把他们两个放在他自己身边，也好使他们有更多的机会在战斗中锻炼，也使他们学到指挥作战的道理。

    随后他见李自成夫妇对双喜和张鼐甚是喜爱，正巧高迎祥见到李双喜骁勇善战，建议李自成收双喜为义子，李过就顺势建议二叔收了李双喜做养子，李自成夫妇倒是对李双喜和张鼐看待得一般重，并没有远近之分。

    虽然在名义上只有双喜是他们的养子，但人们都把张鼐也作他们的养子看待。张鼐也同双喜一样，对待李自成像父亲一般对待李过如同亲兄长，甚至在他们的面前，比双喜更会流露出孩子的顽皮本色。

    “如今双喜们这样的战将太少啊，要是这几个小家伙成长起来就好多了。”李自成在心中说，“现在一个人要顶几个人用，偏偏紧要的时候，过儿这孩子还挂了这么重的彩！”

    他沉默着缓辔前进，考虑着明天的作战问题，希望这一支剩下来不多的骨干队伍能够尽量地保存下来，冲出敌人的包围，从襄城附近冲过去，到达安徽，重新打开局面。

    这些的骑兵下了山道，沿着一条细不可察的峡谷小路在前行。陡峭的崖壁遮住了月色，使得山谷中如同九幽地狱一般的幽暗，令胆小的人心生恐惧。峡谷里有很多散乱的石头，这些星罗密布、大大小小石头简直就是一个石阵，让人辩不清方向，也阻碍战马快速的奔驰。时不时，会有马蹄上的铁掌重重的踏在石头上，迸出几点火星，就像是地狱中的鬼火。

    大约走了两里多地，这一行骑兵又忽地一折离开峡谷，驰骋在一条通往一座小山的土路上，再往前行上了大路就是老营驻扎的地方了。李自成一行转上了半山腰，重新望见了皎洁的月光，过不一会儿，他们驰入一片柏树林中，稀疏的月光只能从松、柏间的枝叶中漏下来水银似的斑斑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