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节后知后觉

    闯军的将士们并不知道，张鼐、李强等人现在所做的战前准备，以及刚刚刘宗敏所传达的将令，都源自一个名叫李过的人；源自那场异常尴尬而又别出心裁的扯淡；源自李过、郝大勇关于小寨攻守的一番争论。

    此时陡然间夜幕降临了，雪不大但是夜风更疾了，扑面而来的劲风让迎面走来的官军使劲睁大眼睛，准备围歼开阔地中那一小股傻呆呆僵立当场的骑兵，甚至有的官军将官断言，闯军这是被官军强大的阵容吓傻了。

    用作演武场的小河谷距离小小的山寨并不远，已经一天的cao演，老营的将校们迎着那魔术似的灿烂光辉，再行走一刻钟就可以踏入自家的门槛，此时他们三三两两漫步在通往小寨的山道间，他们已经习惯了在夕阳诱人而无私的光辉里沐浴，寒冷季节心里的隔阂却在悄悄地消融。天际，清泉般倾泻的流霞为夕阳抒情，人们在惊艳中牵起思绪，静默的流连。此时，黑夜抓住了机会，在青山迟疑的一刹那，一把将夕阳拽进谷底，一切，浸入宁静。

    就在这时，凄厉的号角、震撼心魄的鼓声同时响了起来，刚刚迈进寨门的将校们来不及系好大敞着的襟怀，就手执刀枪奔上了不高的寨墙，连声催促守寨的军卒关闭寨门将吊桥扯起；因为各种缘由还在山道上的将士们，纷纷呼和着翻身向演武场跑去。

    跑回演武场的人们自觉地站成一排，紧随在演武场中大队的身后，他们中可能有人听到了寨子中妻儿老小的惊呼，可是没有一个人回头张望，大家紧紧攥着手里的刀枪等待厮杀的将令。

    作为亲历者，张鼐、李强都见证了后山上李过与郝大勇的那场争论，在铁哥们李双喜站出来为他大哥李过拔闯之后，他们两个全力以赴地为面红耳赤的双喜，提供小道消息和一切能够站得住脚的证据，力图驳倒闯军中的著名喷子郝大勇，不过三个人绞尽脑汁，终究因为年少经历太少限制了他们的大局观，三言两语过后，拔闯三人组就被郝大勇毫不留情的喷了个遍体鳞湿。

    这时他们所全力维护的大哥李过，终于不做他的好好先生了，一向敏于行而纳于言的李过，一改往日拙嘴笨腮的形象，有节、有力、有据地将眼前的老营防守，批了个体无完肤。还没等集体参加了老营布防的大将们，对李过的论断横眉冷对千夫所指之际，李过就将他自己‘不成熟’的攻防谋划和盘托出，详细到了每一个细节如：地势、风向、视角……

    作为今日战阵上诸多歪门邪道的始作俑者李赤心，借口自己并不是制定小山寨防守的专家，捂着他基本痊愈的伤臂，在大将们惊诧的目光护送下回寨养伤去了。他是不管不顾地做了缩头的，哪知道被晾在当场的防守计划制定者们，被他不负责任的奇谈怪论震慑了，硬是花了小半天的时间，去破解李过的胡说八道加歪门邪道，至于最终的结果又与他李赤心何干？

    官军中督阵的游击将军，是与农民军对过阵的老手，他并不敢小瞧眼前兵不过三百的闯军，不过当他看到河谷另一边正楞柯柯发呆的闯军人马，仓促之间列出的简简单单两三层的阵势，不禁抚掌大笑，“闯军一战可破矣！”

    此时的临阵斗兵无非是远弓、近弩、贴身厮杀三大法宝，至于影视作品中动不动将大杀器“八牛弩、神臂弓、床子弩”置于两军阵前的布景，伏牛山中对阵的官军和农民军齐声表示“臣妾没有大马车也没有拖拉机、更没有仓促之间可以轻易拉开大杀器弓弦的卷扬机，就那三、五分钟一发的射速来讲，你是去杀人哪，还是跑堂的去给人家上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