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节

    知道”

    “想想,您说。【】”

    “那谢美人,是弄了个怪兽的虚影出来,怪兽知道吧就是秋狩出现过的那个,不过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现在最得宠的那个易嫔,将谢美人和那些跳舞的舞女,全部给凌迟了听说那个惨哦,有好些个宫人当场都吓死了如今宫里的太后娘娘还都昏着呢。你们说,出了这种事,那些个大官的家眷敢在这城里呆着指不定什么时候被召进宫里,然后来上这么一出”

    “行了,别说了,去睡吧,明日还得早起呢。”

    “哎,如今这世道哦,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第224章上殿

    五月十九日,慕容澈在休朝两日后上了大殿。

    斜倚在宽大的龙椅上,手撑着额头,意态闲散的看着御史大夫以恭敬的姿势喋喋不休,慕容澈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他看着他,看着他的嘴不停的在动,看着从天窗透下的阳光里浮动着那些灰尘舞动的痕迹,看着那大殿里分作两班将大殿两边塞得满满的人头。

    对,他坐在龙椅上,九层汉白玉台阶上的龙椅,所以他看那些人首先看到的是人头。

    这是一个俯视的角度。

    他俯视着他的臣子们。

    他的臣子们是了,现在这些人都是他的臣子,都听从于他,服从于他,他要他们生就生要他们死就死

    再不是那些几句话就定了将他送往冰国为质子的那些人

    他的生死不在他们的手上,现在他们的生死在他手上

    他俯视着他们,如同俯视着一群蝼蚁。

    天灾如何暴虐如何只要他还在这个位置上,那么一切都得他说了算,他想如何就如何

    是嘛梅君悦

    你看,你要我顺从他们,听大臣们的话,可是我听了,结果怎么样

    可是我不听,他们又能怎样

    是不是梅君悦

    对了,梅君悦被我罚去关禁闭了,居然跑到后宫里面来训我,骂我暴虐无道,要死在妇人手里

    当年韩子墨杀的人可比这暴虐多了,那时候你怎么不说怎么不骂

    你那么喜欢韩子墨,是不是我应该顺着你的心愿,将你直接送去见韩子墨,而不是关在玉寒宫里

    “皇上皇上”见自己说了大半天,上面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御史大夫微微抬起了一点头,只那么一眼,就赶紧将头低下。

    龙椅在大殿的最里面,阳光从殿外照进来到了那处已经是强攻之末,只留了淡淡的余晖,与龙椅两边燃起的巨大蜡烛的光亮融合在一起,带了淡黄的光影,光与暗随着微风轻拂而跳动着,在慕容澈那青黑憔悴的脸上交织成斑斓的暗影。

    诡异阴晦,让人只瞧了一眼,就从心底发凉。

    那不像个王者,反而像个亡者。

    “皇上平王应诏前来,正在殿外等候”殿外跌跌撞撞跑进来一个太监,大声叫道。

    “平王,平王应诏前来”

    太监慌乱的声音在大殿里回响,大殿里先是默了一下,然后如同沸水一般的,响起了各种议论声。

    “皇上平王前来应诏,请皇上准予上殿”夏大学士颤巍巍的走出行列,猛咳了几声后道。

    “请皇上准予平王殿下上殿”十几个文官武官出列齐声道。

    宁侯看着那些人心里一动,转头看向了上面龙椅上的慕容澈。

    慕容澈依然没有任何反应,那眼珠都没动的模样让宁侯心里微微发慌,那一瞬间,他感觉着,似乎,那上面坐着的是一具尸体一般。

    猛的摇头扫去心里的不安,宁侯也出列,爆喝一声道:“皇上”

    被那爆喝猛的一震,慕容澈回过神来,皱起眉头不悦的看向宁侯,然后一堆平王就进了耳朵。

    “皇上,平王应诏前来,现在在殿外等候宣召。”贴身太监凑近他耳边道。

    平王慕容澈一怔,哦,那个被封在南海的弟弟,他来干什么他

    平王来了慕容澈猛的坐直了身体,眼角都不觉抽了起来,听得下面大臣们齐声让他宣平王上殿,不觉看向了宁侯,见他点头,方道:“宣”

    “宣平王上殿”

    一声声的呼喝声向殿外传去,夏大学士带头退回了队列,其余人便也退了回去,大殿里的众人都微侧了身子,看向大殿门口。

    平王,先帝第十一皇子,五岁就被封王送往那南蛮之地的南海。

    那里山深林密,里面满是毒虫毒霾,是猛兽的天堂蛇虫的乐地,少有人烟,蛮化不开之地。

    那是流徙之徒都不敢去的地方。

    五岁前去就藩,活到现在不说,居然还回了京城,应诏上殿。

    咚咚咚,沉稳的脚步声在殿外响起,那是重靴踏在白玉石阶上的声音,一步一响,步速均匀,没有迟疑没有莽撞没有冲动没有害怕,就这么一步步的响了上来。

    最后一阶,那声音停住,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大殿门口。

    金色的朝阳从他身后照了过来,那金光映照在红色的战甲之上,让那红色的战甲都似乎燃烧起来一般发出了烈烈光影,而那个人就好似从那阳光里而来,巨大的倒影映在了大殿之内,随着他开始迈步,向殿内众人逼压而来。

    走了一步,那人停了一下,取下了头上的头盔,大步走进了大殿。

    他走进殿内,众人这才看清楚他的样子,首先入目的不是他的长相,而是那鲜红色两只火凤凰展翅高飞从肩甲上飞扬起了两只气势凛然的凤头的战甲。

    火凤战甲

    那是太祖慕容卿遗留下来的战甲,只传给正统皇位继承人

    大殿里众人在被刚才的威压迫得说不出话来之后,再次因为震惊而一片静默。

    慕容澈也不觉坐直了身体,火凤战甲,他没见过也听过,这等同于燕朝圣物的战甲他登基之后就开库查找过,但是一点踪影都没见着,内库太监被逼之下说出那战甲其实早在五王之乱中就丢失了。

    他相信了。

    可是现在,那战甲却穿在他弟弟身上出现在了他面前。

    从那战甲,众人的视线往上移,一张俊朗豪气逼人的脸在那火红色的甲领之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笑意很平和,可是在那冷冽的眼神衬托下,就带出了一种凛然威烈之势。

    两边的众臣不觉微微退了一步,惊异怀疑诧异震惊各种目光有之,站于后面的一个侍郎不觉低语了一声,怎么是他

    可是,再怎么震惊怀疑,都比不过他身上那独一无二的火凤战甲。

    一步步的,重靴在白玉地面上踏出了沉重的回声,一声声如同巨鼓敲在了人的心上。

    直到他站住,站在了距离那白玉台阶五步之遥,他停住了脚步,抱拳道:“慕容朝见过五皇兄。”

    大殿里一片抽气声。

    慕容澈一愣之下笑了出来,道:“慕容朝,十一皇弟,平王,你就是这么面君的嘛”

    慕容朝淡淡的一笑,道:“那,皇兄,皇上,你是要弟弟给你行跪礼嘛”

    说着,便曲膝欲跪,却被夏大学士和佟相冲出来挡住。

    “皇上,见火凤战甲如见太祖啊”佟相转身对慕容澈拱手道。

    你敢让太祖拜你

    “那意思是,我还得拜他了”慕容澈怒道,从龙椅上直接站了起来。

    “臣等,见过太祖”夏大学士带头,大殿里跪了大半的臣子,剩下的那小半,也被旁边的人拉了下去。

    “平王这是什么意思”慕容澈怒极反笑,走下了一级台阶道:“弄个假的火凤战甲来,你可知这是什么罪”

    “假的”慕容朝带上了头盔,面罩啪的拉下之时,他旁边的夏大学士和佟相以那年老之躯嗖的一下闪开。

    那盔甲之上在面罩落下之时发出了熊熊燃烧的火焰。

    大殿里的阴晦顿时被一扫而空,明亮的光线中,连灰尘都纷纷躲避坠落。

    火凤战甲上带着净化之炎,那是可以净化一切的火焰,只有要一丝黑暗,都会被烧得干干净净。

    这也是太祖之后没人能穿上这套战甲的原因。

    “好,我已经见过你了,你可以走了”慕容澈慌然挥手,转身就道:“退朝”

    “皇上”慕容朝拉起了面罩唤了一声,慕容澈已经不管不顾的往后殿冲去了。

    慕容朝有些傻眼,妈的,这怀里还揣着先帝的遗诏,这是拿出来的机会都不给他了嘛

    夏大学士也有些傻眼,这是什么意思你暴怒要拿下他,或者以平等的态度先请他站立一边讲清楚这战甲怎么来的你打算干嘛这他都可以理解,但是这简直是仓皇而逃的模样,你还是个皇帝嘛

    或者说,其实他是聪明的

    火凤战甲一出来,就没有说的必要了,就算他有先帝遗诏就算他已经登基为皇也必须让位,因为,这是燕朝立国的铁律。

    能穿上火凤战甲,不管是谁,都代表着太祖

    不对慕容澈这家伙绝对不会是轻易放弃之人

    “平王,赶紧走”夏大学士轻声道。

    眼角余光看到宁侯已经往大殿门口走去,慕容朝一笑,对夏大学士拱手一礼,转身就走。

    “火凤战甲啊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宁侯,你说对吧”两个安家派系的武将一左一右的将宁侯夹在了中间,拉着他道。

    “让开”宁侯一吼,他派系的武将也拥了上来。

    “哦,宁侯这是什么意思”

    “皇上已经宣布退朝,大伙都散了吧。”佟相大声说道。

    大殿里稍微明白点的人都拎着袍角赶紧跑,一时之间大殿门口人头涌涌,慕容朝的身影一下就被淹没了。

    “你们”宁侯再一回头,那拉着他的两个安家将领也不见了,旁边都是自己的亲信将领,带着忐忑的目光注视着他,等着他下令。

    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宁侯看了一眼那个龙椅,脸色慢慢狰狞起来,轻声道:“富贵险中求,若是成功,各位都有一个异姓王做,如何”

    将领们面面相觑,从惊讶到怀疑,然后慢慢转为兴奋和狂热,在第一个人说出我等誓死相随之后,便纷纷点头。

    “传令下去,关闭城门,找皇上要手令”宁侯轻喝一声。

    “是”将领们大声应道,然后四散而走。

    看着那龙椅,那在明媚阳光里闪闪发亮的龙椅,宁侯脸上浮起了笑容。

    、第225章惊惧

    佟皇后凤舆都没坐,带着一帮仆从急急忙忙的往德妃宫里赶,初夏时节,天已经热了,可是佟皇后却不知道自己那满脑门子的汗是因为走得太急,还是因为刚收到的消息。

    德妃夏菡,因为惊吓过度去世了

    怎么会这样

    夏jiejie怎么会这么简单的就死了

    她们约好的那么多事情都没做,她以为,她们有的是时间,等她在后宫站稳脚跟了,自然就可以重拾她们的友谊。

    她们曾经那么交好,就算入宫之后,夏菡都来找过她示好,可是她却不相信她的好意,这宫中的女人靠的就是皇上的宠爱,德妃位列四妃,位份仅仅在她之下,而夏菡人美不说,还是有名的才女,那清雅无双的气质,端是女人见了都要爱上几分,男人又怎么可能逃得过她的魅力

    夏菡是德妃,是竞争对手,她在知道要入宫后便这么重新划定了两人的关系。

    可是,她并不想她死的。

    虽然仗着手里的皇后权势,她让太医院的人都只能去看皇帝,一个嫔妃都不准看。

    但是,为何,先死的不是谢太后,而是德妃

    “娘娘,皇后娘娘”一个宫女满脸惊慌的从小径上跑了过来,一路叫道。

    “那里来的这么不懂规矩的”佟皇后身边的太监历喝一声道。

    宫女噗通一声就跪下了,道:“娘娘,我们娘娘,丽妃娘娘,去了。”

    佟皇后只觉眼前一花,身子微微摇晃了一下。

    她身边的宫女赶紧扶住了她,低声道:“娘娘,您要挺住啊”

    “让开前面是谁挡路快让开”小径前方传来了太监的大声呼喝声。

    佟皇后身边的太监刚欲说话,被佟皇后瞪了一眼,带了众人避让在了一边,在那头一个冲过来的身影到得近前之时,福身施礼道:“臣妾见过皇上。”

    “关闭宫门调禁卫营过来,宁侯呢快喊他过来”慕容澈根本没看见路边的人,一边大叫着一边朝易嫔的宫中冲过去。

    出事了

    佟皇后心里一凛,再无心思去看德妃,转身吩咐道:“小丰子,快去探下,出了何事”

    小丰子应了一声,带了两个太监往前朝而去,连关闭宫门调禁卫营都喊出来了,出的事绝对不会小。

    转头看见那跪在地上的宫女,佟皇后叹了口气道:“你们先将娘娘收敛了,送到安平宫,等事过了,再说吧。”

    “是。”宫女也知道这个时候,皇后也不可能拿什么主意了,忙应了一声,起身就往听竹宫跑去。

    “小德子,你去德妃宫中,让她们也先这么着先。”吩咐一声后,佟皇后转身就往自己宫中走去。

    小德子应了一声,带了身后两个太监和从德妃处来报信的宫女一起,快步向德妃宫中行去,待出了外人视线,更是直接用上跑的。

    后殿进偏殿的小门旁边,一丛开得正娇娆的芍药歪倒在地,白色的花瓣上溅了大片大片鲜红的血渍,一只断指掉落在了花枝之间,指头上的碧玉戒指和那花瓣鲜血交映在一起,让易烟身边的宫女看得眼睛一直,捂着嘴就奔到一边狂吐起来。

    易烟脸上带了不悦,对绯儿道:“没有喂他们吗为何会吃了史晶儿”

    “喂了,只是他们说太监不好吃。”绯儿低声道。也怪那史晶儿自己,想着要在大人面前争脸面,连来的那两人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就非要抢了那送饭的活,这下好,连自己都送进去了。

    扫了一眼瘫软在地上身下一片湿臭的小太监,易烟嫌弃的挥了挥手,道:“把他送进去,这里清扫一下。”

    “是。”绯儿应了一声,一挥手,身后上来两个太监拎了那小太监走至偏殿门口,也不进去,直接将人对里面一丢,听得那人落地后就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两人将门一关,迅速退了回来。

    “娘娘”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见了易烟叫道:“皇上来了,一路走,还下令关闭宫门,调了禁卫军进来。”

    易烟眉头一皱,扫了绯儿一眼,袖子一拂便往前殿走去。

    “快收拾干净了。”绯儿吩咐一声,跟了上去。

    “到底怎么回事”一边走,易烟厉声问那小太监道。

    “易嫔易嫔”小太监还未来得及回话,就听得慕容澈一叠声的高声叫道。

    “皇上”听得他声音里的惊恐之意,易嫔先是眉头一皱,随后又是一喜,加快了脚步走出长廊,对慕容澈弯腰欲施礼。

    慕容澈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臂直接往寝殿拖了就走,边走边道:“你的那些人呢都叫过来,快些叫过来,守住皇宫那人要来了那人没死,那人马上就要来了”

    他满脸惊惧,抓着她手臂的手抖个不停,眼睛往外凸出,眼瞳一下紧缩一下扩散,煞是吓人。

    让两边的宫人都退后几步,谁都不敢靠他太近。

    “皇上莫急,来者是谁宫里这么多禁卫军,没有人可以伤害到皇上的,皇上莫急”易烟心里狂喜,嘴里却说着宽慰之话,被慕容澈拽着半跑了起来。

    “挡不住的,他们挡不住的韩子墨,是他,我知道是他,他没死他没死”慕容澈的声音都颤抖起来,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滴落,脸色苍白如纸,进了寝殿后,将易烟对里面一丢,一脚将门大力的踢上,一个纵身就窜上了床,然后将身子缩在了床角里,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

    韩子墨易烟微微一怔,脸上带了温柔宽慰的笑容,柔声道:“皇上莫怕,你不是说韩子墨已经死了嘛他怎么可能又活了呢”

    “我知道是他,一定是他当时是他最先进到宫里,一定是他先将那火凤战甲拿走了,再找人哄我说是已经丢失,而且他是祭地之人拥有灵力,让那火凤战甲冒出火焰最是容易不过那该死的臭小子居然和韩子墨合作怎么办他没死怎么办他为什么没死怎么办易嫔,赶紧将你的人喊出来,放兽咬死他杀了他要挡住他他会来找我的,他一定会来找我报仇的,我杀了萧凌风,他一定会将我千刀万剐的”

    慕容澈语无伦次般的说道,一边说一边将身子往床角里挤,似乎这样,就可以躲避那个人,躲避那个他心底最深的恐惧。

    他还记得,当初韩子墨要他发誓之时那冰寒刺骨的目光和他话中的冷冽杀意,每次梦中想起,都要惊出一身冷汗。

    那个人还活着,只要这么一想,他就惶恐不可终日。

    如今,这个假设成了真,那个人还活着,不光活着,他还协助了平王,就像他原来说的那样,如果他违背誓约,他就会让他五马分尸,成为弑君杀父的大罪人,死后连祭祀之人都没有

    不行,怎能如此

    我慕容澈怎么能如此就认输,不过一个韩子墨不过一个黄毛小子而已

    我那么努力,这一切都是我的是我的韩子墨又怎样我连萧凌风都杀了,为何要怕一个韩子墨我是皇帝,我是这天下之主,这天下所有人都应该听我的我要他们生,他们才能活着,我要他们死,他们就必须死

    我是皇帝我是那天下第一人

    慕容澈身体停住了颤抖,身上好似笼罩了一股浓郁的黑气,他带着那股黑气,双手撑在床上一点点的爬了了出来,抬起了头,阴森森的道:“去,宣宁侯进来,杀了平王,杀了韩子墨,还有你,去找荷月,叫她让卫斯出兵把你的那些兽都放出去,咬死他们,咬死他们”

    “皇上的意思,是让宁侯出城追击嘛”

    “追追上他们,杀了都杀了”慕容澈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