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最美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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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打什么,撤!”萧璟棠愤怒地厉喝。 顿时,刀光剑影停止,对方也收了武器,后退,谨慎地看了对手一眼,挥手,转身撤走。 看着两帮人马都离开了,河面上未受波及的一艘船,两名带着斗笠的神秘男子走出甲班,看着已经彻底散去的人。 是薄晏舟和裕亲王。 “你此次倒是猜对了,出手得很及时。”薄晏舟说溲。 负手而立的裕亲王微微一怔,看向他。 猜? 不是他们给的消息吗恧? 说是萧璟棠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放弃高松,并且很快就会杀人灭口,所以他才安排人前来阻止。 罢了,他们人太多,谁知道是哪一个通知的,总之,用的是他们平日里交换信息的方法,以挂灯笼为信号,是他们无疑。 “你说这萧璟棠有没有事先知晓九千岁在船上?”薄晏舟问。 “若不知道怎会恨不得将整个南凌的箭都往船上s?”裕亲王轻笑,“不过,这九千岁也是厉害。” “是啊,搞得我这个大哥好没用的样子。”担着大哥的名号,却没承担作为大哥的义务。 反而,有人让出‘大哥’的位子,却担着‘大哥’的义务。 要么,怎么说他聪明呢,知晓‘大哥’这位子不好做,干脆丢给他了。 知晓他还在自责因为自己的疏忽,没察觉到高松和钟子骞的计谋,险些让顾玦丧命一事,裕亲王轻轻拍他的肩膀,“他不会怪你的,再说,以他的聪明,你觉得当时的他可能逃不掉吗?” 薄晏舟轻笑,他自然知晓,顾玦当时也许能逃得掉的,就算逃不掉也不至于让自己那么狼狈,那么惨重。 应该是还有别的原因,但是,是什么,他们也不清楚。 顾玦即便是对他们几个也是不冷不热的样子,若非是当初有亲眼见他拈香结拜,他们都要怀疑他和他们到底是不是兄弟了。 老三与他一同经历过生死劫后,他对老三倒是有了几分人情味。 …… 雨停了,晴暖阁的屋檐偶尔还有凝聚的雨水滴落。 风挽裳穿着干净的白色中衣从屏风后走出来,身上似乎还散发着沐浴后的水气。 她走到梳妆台那边坐下,目光落在梳妆台上的锦盒,一双秀眉微微皱起。 那是刚回到萧府时,孙一凡双手送上的,说是萧璟棠交代要给她的东西,孙一凡还问她何以回来得这么晚,她便以醉心坊夺得皇家舞坊头衔耽搁了时辰为由,他也没再怀疑。 看着锦盒,她实在是不想打开的,但又担心萧璟棠回来问是什么,到时自己答不上来就不妥了。 她伸手拿过来,打开锦盒。 里面是一支簪子,这支簪子有点儿眼熟,仔细想了想,原来是那会在木匠铺,萧璟棠托掌柜变着法子送给她的那一支。 簪子上雕着栩栩如生的芙蓉花,木的颜色也极为鲜艳,造物很精致华丽。可是,不是自己心上人送的,再美的饰物都无法欣喜半分,何况,送这东西的人还是她恨之入骨的仇人! 将锦盒盖上,她交给莲蓬,“莲蓬,拿去放到柜子里吧。” 一旁的莲蓬赶紧上前接过,拿去放。 风挽裳拿起梳妆台上的梳子,梳理身前的发丝,刚沐浴过,秀发有些微润,她便放下梳子,抬手取下头上的饰物。 忽然,她怔住—— 惊诧地抬头看向铜镜,微微侧首,铜镜里,她的发髻上多了一支簪子。 她小心地取下来,细看,是一支局部为宝蓝色的银烧蝴蝶花卉纹簪,宝蓝色与玉色相交,精致绝伦。 她记得自己今日发上并未有c簪子,更何况,她所有的簪子里也并没有这一支。 端详着手里的簪子,风挽裳想起一个时辰前与他发生的美好画面,冷抿的唇,不由得柔柔弯起。 是他送的吗? 那他是何时把簪子c到她发上的? 在她跑不动,他按她入怀时? 还是在分开时,他将大氅撑到她头顶的刹那? 风挽裳欣喜地将簪子捧在心口,心里像是被糖融化般,胀满甜蜜。 不是说要她以身子补偿他吗?为何还要贴心地送她礼物? 在这样的节日里,她会忍不住多想的。 他悄悄地送了她礼物,那她可不可以当做那个被他霸道抢走的小绣球是她送给他的? 但是,好小家子气。 那个小绣球压根就是随便缝制的,连流苏都未做好。 抬头看到铜镜里一脸沉醉的自己,风挽裳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她不该越想越远的,不该为一时的甜蜜,忘了自己要做的事,要走的路。 只剩半年时日,她更应该想的是尽快实施自己的计划。 静静地,她将簪子放下,他给的东西,她会珍藏好,也珍藏在心底。 哪怕他送簪子的本意不是那个意思,她就当是。 这是她过的所有乞巧节里收到过的,最美的礼物。 …… 翌日,皇家舞坊的牌匾送至,风挽裳需得亲自前往受封。 而今,成了皇家舞坊的醉心坊就好比高了好几个品级,相信,从此也没有人敢随便在舞坊里造次。 昨日在宫里的那一舞虽然被九千岁称之为鸟舞,可是经由昨日看过的那些朝臣们口耳相传,尤其说是赛过当年凤舞倾天下的清风舞,一早,醉心坊慕名而来的客人已是人满为患。 后院的亭子里,风挽裳看着荷塘里凋零和绽放的荷花出神,一袭素色裙裳盈盈而立。 “夫人。”素娘来到她身后福身。 风挽裳徐徐回身,露出淡淡的微笑,“辛苦你了。” 今日的醉心坊可不是一般的忙,里里外外全靠素娘打理。 素娘摇头,“再辛苦也是值得的。” 她点点头,“我昨日拜托你之事可有消息了?” “回夫人,有消息了。”素娘谨慎地查看了眼四周,脸色凝重地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图纸,走上前铺在石桌上,“我已托人打听过了,城外岚山镇确实有一个叫做‘贾富贵’的药商,但是,这个药商很奇怪,别的药材他不收,只收三七,而且隔好几个月收一次,所以,也不算是药商,附近的人们只当他是个大户人家。” 果真有这个人! 萧璟棠没骗她,她以为这个人出现在账本里只是故意试探她的。 “还查到了什么?” “我们顺着这个贾富贵往下查,发现他所收集来到三七全都卖给一个神秘人。”素娘说着,看向风挽裳,有些犹豫该不该继续往下说。 “神秘人?”风挽裳拧眉。 这个贾富贵到底是真还是假还有待确认,却没料到又出了个神秘人。 “夫人,您而今对驸马抱着怎样的心?”素娘小心翼翼地问。 风挽裳愕然,也知晓这想必关乎神秘人的事。 她转身看向荷塘,眼里闪过愤恨,极快,又恢复平静,“你是担心我会再受伤吧,你放心,而今,他伤不了我。所以,有什么话尽管说吧。” 伤不了,而不会,不会伤。 素娘放心地松了口气,将后事道来,“是这样的,昨日,刚好是那个人前来提药材的日子,我们的人悄悄尾随在后,你猜那些人把药材运哪儿去了?” “哪儿?”风挽裳诧异地回身。 “九山十八涧!” 闻言,风挽裳不禁倒抽冷气。 九山十八涧! 那是一座险峻的山峡,里边有九座山连绵起伏,山间有十八条清澈溪流。 里面,不止是山险,水险,人更险。 偏偏,两旁高耸的山峡间是来往天都的必经之路。 数十年前起,群山间就聚了山贼,时不时抢劫过路商旅。 山贼彪悍,全都是高壮的男人,骑着山里的野马,在山林间神出鬼没,官府束手无策,附近居民们也只能自求多福。 她记得,萧璟棠曾跟她说起过,当年他乃乃的腿就是在那山峡里的山贼弄残的。 山贼,是山贼就得靠打来抢夺,打,就表示会受伤,而三七是散瘀止血,消肿定痛的药。 而今,萧璟棠以低价卖出去的三七,是不是代表他其实卖给的是山贼? 那个贾富贵只是掩人耳目? 若真是这样,那他这些年来的天都第一大善人就可笑了,与山贼合作抢夺百姓后,又拿着赃款行善! 天啊,这是怎样一个可怕的人? 竟然泯灭良心至此? 太可怕了,想起自己那八年来对他的一心一意,崇拜着他,她的胃开始有些不舒服,为过去的盲目感到恶寒、后怕。 “夫人,您没事吧?”素娘瞧见风挽裳忽然苍白的脸色,担心地扶她坐下。 不是说伤不了了吗? 为何听到这样的真相,她会无法承受到脸色发白? “我没事。”风挽裳镇定地去倒茶,却发现自己的手在抖,是愤怒,也是后怕。 她庆幸自己最终嫁的人不是他,顾玦只是恶名昭彰,而他,是真的恶毒伪善。 顾玦是双手沾满鲜血没错,但他却从未打心底里去杀过人,能救的他都救了。 素娘接过茶壶给她倒茶,送到她手上,发现她的手都是冰凉的。 “夫人,我觉得您还是离开驸马吧,总不能因为内疚而蹉跎自己,以后的路还很长呢。” 素娘只当她是为了报恩才委屈自己回到萧璟棠身边,照顾他,为他打理生意。 可是,这样子太不值得了,对那样的人,何需愧疚?迟早有一日也会连累她的。 风挽裳镇定了些,手也没再抖了,她对素娘微微一笑,“再等半年吧。” 半年后,她会让萧璟棠付出他该付的代价。 而她的路,也不长了,一点儿都不长。 素娘以为她给自己半年的时日报恩,不由得替她感到高兴,“夫人想通就好,不过,报恩归报恩,别再把自己搭进去了。” 风挽裳欣慰地笑,点头,“我不会的。” 她已经把自己的孩子,还有皎月的命都搭进去了,接下来是他搭上自己的命的时候。 但是,只是这样哪里够? 此仇不报,她对不起皎月,对不起死去的孩子,更对不起幽府死去的那些人,也,对不起顾玦! “夫人,宫里来人了,说是太后宣您进宫。”莲蓬前来禀报。 风挽裳脸上没有半点讶异,她放下茶盏,淡淡起身,“替我更衣吧。” 她猜到太后可能会要她入宫的,至于是入宫做什么,她不知晓,但至少她昨日在宫里做的一切起效了。 她成功靠近皇宫,靠近太后。 “夫人,听闻昨日高松潜逃时被九千岁抓回去,不过,险些被驸马乱箭s死。”素娘跟在身后说。 风挽裳顿时停下脚步,回身,“之后呢?” 他可有受伤? 乱箭啊! 他身上的伤已经够多的了。 素娘看到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担忧,心下满意,笑道,“九千岁没有受伤,带着人安全撤离了。” 被素娘一语道破心里的担忧,风挽裳脸上有些不自在,转身,回屋,也没否认。 他没受伤就好。 她是知晓萧璟棠一定会弃车保帅,牺牲掉高松的,所以让素娘暗中传消息给裕亲王,但是,她没想到顾玦与她分开之后还赶去c手此事了。 他是否想要利用高松来做些什么? …… 凤鸾宫 早朝过去许久了,顾玦听到太后召见后,却是姗姗来迟。 太后已经喝了第二盏茶了,就连萧璟棠也快要坐不住了,门外才响起通报声—— “九千岁到!” 须臾,那抹清华的身影迈进凤鸾宫的大殿,一袭月牙锦袍,墨发上c了支碧玉簪子,哪怕是炎炎夏日也是狐不离手。 逆光里,一明一暗的俊脸,仿佛是九重天上下来的神仙,可那双凤眸一扬,又似是幻化成人形的妖,邪魅得很。 “奴才来迟了,请太后恕罪。”顾玦上前躬身行礼并请罪。 太后轻哼一声,却是挥手让人赐座。 “谢太后。”顾玦走过去要坐下时,看到对面轮椅上的萧璟棠,勾唇,微微颔首,“让驸马久等了,这炎炎夏日,驸马时时刻刻都得坐在轮椅上,下边怎么也不垫张垫子,这一出汗可不好。” 太后面上一愕,随即明白过来,险些忍俊不住,瞪了眼损人的顾玦。 如此这般大刺刺地嘲讽人p股下长疹子,也只有他这张嘴敢说。 萧璟棠脸色y沉,看向他手上的小狐狸,讥笑,“九千岁炎炎夏日也是狐不离手,应该随手带条布巾才身上才是。” “本督体质偏凉,若不是嫌大热天的不雅观,本督倒还想披件暖裘在身上。”顾玦抚着怀中小雪球,轻松自若地回答。 “只是体质偏凉,而非其他吗?”萧璟棠紧盯着他怀里的小狐狸,听说,钟子骞曾把那小东西抓回去,险些就可以开膛破肚看看里边是什么了,却在最后一刻被他赶到救走。 都说这只小狐狸是他险些豁了命猎回来的,而且养了多年都还是这样小小的一团,怕是这世间只有这一只,所以百般珍惜。 骗别人可以,骗他,他可不信。 这么一团小小的雪白是讨喜没错,可也用不着不离手。 这小狐狸身上必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譬如……幽府是琅琊族的证据! 若非是他还未重新获得挽挽的心,生怕打击幽府不利于两人进一步,他不会放过幽府! “驸马若是不信,回去问问本督休出门的小妾,问问她,本督过去是如何取暖的。”顾玦没有抬头,而是一下下地抚着小雪球,垂下的凤眸,以及包括上扬的嘴角都是因为想到那张清雅柔美的脸而变得柔和。 萧璟棠放在扶手上的手一点点攥成拳,面露怒色。 太后见此,不疾不徐地出声,“你们两个是来哀家跟前拌嘴的吗?为一个女人?” “奴才/微臣知错。”两人异口同声。 “顾玦,驸马说你昨日带走高松,高松而今人呢?”没有在他进来就开口问,是因为她相信顾玦会处理好。 说起这事,萧璟棠更恨了,昨夜,本以为顾玦会带高松入宫见太后,结果他赶回宫里,却听说他没有入宫。 “回太后,高松此时在毒蜂瓮里。”他说过,要让高松死前尝尝毒蜂谷的滋味的,毒蜂谷太远,毒蜂瓮也不错。 “毒蜂瓮?”太后诧异,“他死了?” “回太后,并没有。”顾玦又淡淡地回答。 “你没杀了他?”萧璟棠讶异不已,昨夜顾玦没带高松入宫,他就料到顾玦打算要对高松动用死刑,活活把人折磨死,毕竟太后也不希望高松活着,却没想到高松到现在还活着。 “本督可不像驸马一样,整日喊打喊杀的。”顾玦徐徐抬头,凤眸嘲弄地落在他的腿上,“今日早朝,裕亲王告驸马杀人灭口,本督想问,驸马是觉得自己会隐身术吗?那么大动静,需不需要本督张贴告示出去,说驸马要杀谁谁谁?” “这不都是九千岁的功劳?”萧璟棠冷哼。 “好了,是哀家下令让驸马追杀高松的没错,事已至此,不能让高松活着!”太后打断他们之间的暗潮汹涌。 “是,奴才一定将此事办得神不知鬼不觉,请太后放心。”顾玦起身,躬身道。 “还有二十一年前旭和帝失踪一案,驸马又有何眉目?” “回太后,微臣正在尽力追查,目前对外宣称是异族不满被灭,瞎编乱造诬陷太后。”萧璟棠说着,余光看向顾玦。 但他明白,能伪装这么多年的,又怎会在听到他这样说就会有异样神情。 “五日之限,可别叫哀家失望了。”太后挥挥手。 “是。微臣告退。”萧璟棠作揖。 顾玦也躬身正要告退,倏然,殿门外传来通报,“禀太后,风氏来了。” ---题外话---谢谢大家的荷包,钻石,花花,月票,群么么哒(づ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