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饭后一支烟

    “把尸体拿到治安官那里领取悬赏，算入教堂信徒的募捐。”佛爷接过巽夜递过来的白巾，雍容华贵地擦擦手。傲慢地笑出一种轻蔑，把白巾丢下。

    中年的苦修士瞪大了眼睛，直到白巾飘飘荡荡落在尸体死不瞑目的脸上，佛爷一行人消失在修道院拐角，他才反应过来——死人了！一个杀手死了！死在教堂！

    这样的事情自然是惊动了莱茵城的光明教堂主教，可是到底是没勇气去敲特使大人的门。秘密把尸体几经转接，最终交到了治安官手里，领了颇为可观的悬赏。

    一个金牌杀手死在光明教堂这种事，虽然主教极力抹除痕迹，但到底只能隐瞒真相于普通人。

    对于有特殊消息渠道的杀手们来说……这个人一定要先弄死！

    人不是那么简单的动物。一方面，这些参加追迹者选拔的杀手们唯利是图，想着成为追迹者以后为非作歹的畅快。但另一方面，即使他们不想承认，可是他们依然有这样的骄傲——我是一名杀手，理应为杀手广施畏怖。虐杀那些敢挑衅威严的人不过是顺手而为罢了。

    这样的决定也并非纯感性的。

    历来的选拔还没有出现过全军覆没或者只存活一组追迹者的情况——杀手们擅长猎杀，也同样需要精通匿迹——最终被承认的追迹者是由往届的追迹者讨论决定的。

    如果能够给杀手界长长脸，无疑能够大大提高印象分。最终成为追迹者的可能也要大得多。

    嗯，道理是这样讲的。

    佛爷那间在修道院向阳面最豪华的客房，现在已经聚焦了数不清的阴暗凶狠目光。他们就像黑夜出没的恶魔，互相戒备着，但又有着共同的野望。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佛爷对此却好像一无所知，悠然自得地坐在散漫夕阳余晖的窗台上。他耷拉着两条笔直的腿，惬意地斜倚着窗框。五颜六色的鸟儿围绕着他，在他肩头，在他指尖，兴高采烈唱着歌儿。

    叽叽喳喳，排忧解愁。

    “那个……”巽夜张张嘴，到底是没有勇气自作聪明提示佛爷。他不觉得佛爷是料不到这一点，或者说，巽夜更相信，现在的局面正是佛爷想要的。

    “什么事？”佛爷看了眼昏昏沉沉的落日，微笑着挥挥手让鸟儿们散去。

    巽夜看到夕阳映照下那张淡笑的侧颜，果断改口：“该吃饭了，对吧？”

    “嗯，走吧。”佛爷晃了晃修长笔直的双腿，从窗台上跳下来，轻盈地落在地毯上，“吃完饭，天色差不多就要黑了。”

    平淡的语气，可是巽夜却听出一丝丝不平淡的邪意，时间刺客的危险嗅觉让他明智地选择保持沉默。这种时候，不说话才是正确选项。

    让秦逸云颇为气恼的是，他尊重黑夜的规则，想把厮杀留到夜幕之下。可是杀手们似乎急不可耐，让佛爷看出饭菜里的毒药，无疑是正大光明的挑衅。

    “去，重新上一桌菜。”佛爷暗暗决定，今晚用杀手人头领取的悬赏一定要赚回来！

    好在杀手们也不傻，知道秦逸云能辨出毒药，也没有死脑筋地继续下毒，让佛爷美滋滋饱餐一顿。

    “猎杀时刻。”餐后，巽夜低声喃喃自语。

    “猜对咯。”佛爷笑眯眯地揉乱时间刺客的头发，开始漫无目的地在华灯初上的大街上游荡。

    他就像一块会移动的肥rou，在这危机四伏的地方散发香气，勾动食rou动物的掠食本能。他们从四面八方投来隐晦的目光，工于心计，贪婪而兴奋。

    修罗和小丑默默地跟在佛爷身后，好像两个忠心耿耿的侍卫，保护着矜骄少爷的安全。

    人越来越少了呢。

    穿过了刚刚开始热闹一点点的夜市，佛爷感知到一点点神秘的力量在驱散普通人。显然，这是巫师在准备猎场。通过“驱散闲人”这种精神暗示，越往前走，路人就越少。

    终于，这里的街角空无一人。在无数隐晦的视线中，那四道人影好像伫立在黑夜的恐惧中，无路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