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炉鼎弟子与师尊(二十四)
大梦初醒。 男人支撑起子,半侧过头,望着那蜷缩在他边的年轻女子,他目光留恋地吻过她微蹙的眉,又划过那丰润的唇,最后到那并不安稳的姿势。 白屿净缱绻地伸出一指,摸了摸她的额头,听到她呢喃地说了一句什么。 他没有听清楚,也并不想听太清楚。 烈火灼骨的感觉又嚣张蔓延,他忍不住想要再躺下,再与她安安稳稳地睡上一觉。尽管他知道这并没有什么用处,他也知道这只是无用功。除了双修外,没有什么能够真正地止住他那燃烧了数千年的烈火。 纯阳之体—— 呵。 白屿净眼尾凝肃,他惶然而忧伤地看着她熟睡的面庞,心中想,她睡的样子真好看啊。 过去双修之时,他总是匆匆、不在意,总是惫懒,不曾关注过她的睡姿形态——不,不仅仅是这个原因,白屿净想,她也很少有在他面前安稳睡下去的时候。魂数齐全后,她便总是戒备的,她以为她伪装得很好,却没想到他一点不落地看进眼里,并为之迷茫不虞。 两百年前的他怎么会懂自己的迷茫与不虞是代表着什么,他寡千年,第一个女子是她,他的纯阳之体泄在她上,他们对彼此而言都是最干净最纯澈的。 纯阳之体与纯之体,这个听上去世人都要为之称赞,为之祝愿的一对。 只是听上去而已。 白屿净沉浸在郁色满满的回忆里,他想起当年带回那个痴痴傻傻的珍珠时,他与她说话时,她不懂人的模样,再到如今,她魂数齐全,一双眼儿明亮得如星子,只要笑起来就让人心软怜。 便是此时,她蹙眉沉睡的样子,也是十足好看,十足让人心动的。 男人起,他睡下时,未曾褪去衣着,此刻也是那一白衣,法袍在内天光下隐隐透出几分亮纹,他久久地凝视那蜷缩在温玉上的影,喉间呼之出的意,终于敢在她睡得沉沉时悄悄说出口。 “珍珠。” “我心悦你。” 他说得轻柔,说得悄然,无声无息地坠落在内,总让人疑心他是不是要下定什么决心,做出什么决定。 转离去,那一枚玉珏在男人行走间,于掌中微微闪烁。 宋渺在他离去后,缓缓睁开眼,她从头到尾将那些话听了进去,心中却毫无波动,起,将自己的仪容收拾一番。 也就是此时,她突觉乾坤袋内有什么东西在微微震动,这震动来得突然,她伸手一抚,将那一枚从琅嬛秘境得来的幻境钥匙——玉珏,摸在手间,荧光微微闪烁,她眯了眯眼,尚未说什么,便感受那荧光褪去,又重归了那平凡无奇的模样。 宋渺总觉得哪里不对,她想了想,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便将这件事抛之脑后,暂且不去管。 张显阳明目张胆,正大光明地在那“张重阳”的竹屋内,看到她回到洞府,便扬唇笑着唤她“珍珍”。 宋渺从那天显回来,一惫懒都在纯阳纯的相互吸引中慢慢褪去,她看到他扬唇,眼眸深亮,白皙笔直的鼻梁,稍显冷淡的薄唇,在光下绽放着难以忽视的俊美。 便也忍不住笑了笑。 “张显阳,你居然进来了吗?” 她讶然问,张显阳走到她旁,目光不动声色地打量她,几眼看出她没受欺负,便很是不经意地松了口气,他说,“先前那份可还没有作废,便用着那侍从牌子进来了。”坦然自若,丝毫不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凌霄主,以这样低下的份面对她有什么不好意思。 “白屿净可曾对你无礼?” 张显阳问她,柔柔的目光落在她上,宋渺就觉得上暖洋洋的,她失笑,摇头说没什么,却是私自按下那与白屿净平稳度过一觉的事。她觉得实在没有必要将这种事再拿出来说道,无论是告诉张显阳白屿净对她怎样,她都觉得不妥当。 索两位都并非她心有慕之人。 只是张显阳的运气好一点,格更讨喜一些,宋渺觉得与他相处,比和白屿净相处要好上百倍。 心里这么想,面上绪就不免带出一些来。 张显阳那样敏锐,一下子感觉到她在他面前心是愉悦的,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也弯了弯唇,低声道:“先前还没有问清楚,你为什么愿意和我走啊?” 带点期盼的口吻,像是等她说出他很想得到的回答。宋渺不浅不淡地笑了下,态度清冷,珍珠的容颜很漂亮,因着这纯之体,又自带那一股萧然寡淡的气质,她说:“那十五年,我过得很难受,所以不想再待下去了。” 张显阳愣了愣,眼里就带了很明显的难过。 他掩饰地扭过头,望了望那天色,装作不在意地又扭过头来,暖暖地朝她笑,“是我不对了,我还以为……” 还以为什么呢? 宋渺明明知道他想得到的答案是什么,却没有袒露一点点,她最后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不忍心的,伸手探了探他的手,很亲近地抓了下。 “除此之外,还是很开心被你带走的。” 绪寡寡,张显阳却在她施舍的一点点轻软下,整个愉悦了心,他好像她过去见到的那些记吃不记打的人,只巴望着那一点点甜蜜,就能摇头晃脑,乐颠颠地朝她笑。 明明长得也很冷峻,容颜间本常暗含着寒意,却生生因为她的话,软了眉眼,多了暧昧的愫,像一只大犬,他说:“嗯,珍珍,不久后哥哥便带你走,好吗?” 张显阳有时候自己也会不经意地喊自己为“哥哥”,他心中还是存有那一段属于珍珠与他的记忆,因为久久不能忘怀,也就常有带出口的时候。 宋渺自己不在意,但看他的样子,他是很在意的。 他心中存有的在意,大概是想着,怕她听到这个称呼而又牵扯出那过往,以及,他并不想再一直以“哥哥”的份留在她边了。 张显阳说了这一句话后,便自觉不对,改口,“……我是说,我带你走。” 这时候再刻意说,显得有些自打自招,他沮丧地叹了口气,不动声色地看她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