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节 荒冢疑诈尸

    第二日一早，听了一夜鼾声的四个捕头眼圈发黑，离开之前，连连叮嘱任平沙和蜀来顺，不要把昨日之事告诉任何人。

    “沙子，要我说，昨天来抢我们画的人就是那个女鬼，她是何时进来的，我根本就不知道。看起来那么娇弱一个人，我却根本不是对手，你看，我这胳膊上被他捏过的地方，都黑紫黑紫的。”蜀来顺伸出胳膊，果然有几个爪印。

    任平沙抓了一把锅灰，滴进去几滴香油，捏成糊糊，往蜀来顺胳膊上贴了上去。

    “嗯，很可能是同一个女人，不过却未必是女鬼。之前在海上，有人做了一个祝由术的表演，表演中忽然遇到风暴，船沉了，所有人都在冰冷的海水中挣扎，等醒过来却发现大家都好好的坐在船上，风平浪静。”任平沙道。

    “你是说那女人会这种法术，让人看到没发生的事？就是说她可能也没死？”

    “昨日那两个捕头身上手上一点血迹全无，如果真的砍了人头，怎地也会迸溅上一些血迹。那个说腰牌被女子咬下的捕快，虽然腰牌不见了，但他韦带上的袢却没有损毁的痕迹，那腰牌是被轻轻摘下而不是硬生生咬下的。再者，他们说在野甸里跑了几里，才将装着女子头颅的食盒抛掉，前几日有雨，草甸里泥土松软，加上傍晚有露，你去捉个泥鳅，裤腿已经湿透，脚上沾满泥。他们的裤腿和皂靴却干燥无泥。”

    “这么说，他们可能是在说谎喽？”

    “看他们的神态语气，倒不像，昨日那女子，他们可能真遇到了。”

    “哎呀，幸亏她没给我整那一出，我听了他们说的，昨晚一夜都没睡着，要是亲眼见了，不得吓的尿裤子啊。”

    “你没睡着？我可是一直听见有人呼噜打的震天响。”

    “那肯定不是我，我从来不打呼噜。沙子，过几日可有船？”

    “七日后。”

    宁远城外往东五十里外，是乌江入海口，那里被流寇把持，行走的都是“黑船”，朝廷不准民船下海，这些黑船为了抵御海盗和朝廷官船，都有自己的武装，船员矫捷勇武，各个彪悍非常。任平沙领着驿站周边的百姓，跟流寇斗过两年，如今沿江两岸再无安全之虞，而任平沙，却与黑船组织卷龙帮有了特殊的联系。蜀来顺只是知道，黑船在海上得到什么稀奇玩意儿，都会拿给任平沙，通常他也只是看看，还让送来的人带走。任平沙有时离开驿站就是十天半月，总有人来驿站帮忙，这里的事情从没耽误过。

    “这样算来，再有月余，孟官人就能到家了。就是不知他身子骨能不能经得起这折腾。”蜀来顺有些担心。

    “我昨晚回来的路上绕过去看了一眼，说是醒过一回，又睡着了。有些虚弱，修养几日就好。昨日卖药的老李头儿也去了，可是你让他去的？”任平沙问。

    “啊，来过，我不方便出门，就让他去了一趟山楂沟给孟参政看看，他整日摆弄草药，也算个光脚大夫不是？咋啦？”蜀来顺回答，他见任平沙微蹙眉头，还以为老李头儿乱开方子给吃坏了。

    任平沙摇摇头，“没事。那老李头儿也订了黑船，去虾夷。”

    “虾夷？这老头儿一把年纪了，去那里干嘛？那里人最爱丝货，锦缎之类，他那点草药谁要啊？。”

    任平沙沉默不语，自打那日知道所救的老头儿是个女孩儿，这个秘密他谁也不曾说过，每次想起她，心头总是掠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甜意，那感觉就像小时候，他想起逃学时躲避的那个山洞，是属于他的独一无二的隐秘所在。他不自觉地揣测关于她的一切，却发现自己对她一无所知。一想到她冒险去救孟无坚，也许早对他芳心暗许，心中就隐隐作痛，焦躁不已。

    “蜀大侄儿！”门外传来叫门声。

    “说曹cao曹cao到。”蜀来顺帮起身要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