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关山寒月

    “我看小宛姑娘你自用的那根紫竹萧，刚柔相济，还可以勉强一用！”

    众人又是哗然，搞半天范淹还是想占董小宛便宜。人家紫竹萧乃是贴身收藏，日日吹奏，你拿去用，不是借机肌肤相亲吗？

    “我把丑话说在前面，免得待会破音你们以为是我的原因。”范淹无奈苦笑，他好心提醒，众人非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勿要多言，开始吧。”俞苍海再也忍不住。好好的一曲《凤求凰》，再耽搁下去，就要变成《断背山》了。

    众人渐渐安静下来，铮铮淙淙的古琴声缓缓的从俞苍海的古琴上飘出来，这声音，初时轻若游丝，渐渐越拔越长，嘈嘈切切错杂弹，声音清澈的发指，完全没有一缕杂音。

    在这琴声中，关山寒月的清冷瞬间就被勾勒出来。

    这一手，就压过南地绝大部分的乐师。俞苍海的琴声渐渐低沉下去，这时候，萧声加入了进来，它低沉幽暗、冰冷沁人，若有若无，就像漫天的飞雪，又像是凄厉的北风，让清冷的画面生动起来。

    所有人似乎感到一股寒气，扑面而来。这一手，哪怕不能压过俞苍海，也是平分秋色。

    俞苍海冷笑一声，他在曲子关键的节点再次加入进来，硬生生的把范淹凄怨的箫声压制下去。跟着，他连续耍了一串花活，琴声完全脱离了琴的控制般，随心所欲的发出各种声音，每个声音都是诉说着同一个主题。

    不过箫声却始终没有低俯，它只如掠入了低矮的山谷，又如贴近大地。烘托着琴声的清绝。它的声音看似阴沉，可是懂行的人已然分辨出声音频率高到了一个无法相信的地步。也只有这样的箫声，才能如此完美的配合好琴音。

    琴声的频率越来越快，众人只听见音符不断跃动，俞苍海十根手指化作流烟，看不清动作。他的脸色涨的通红，头顶也冒出热气。这也是俞苍海现今能够支撑的最高速度，它需要在一个小节内不间断连续奏出一百多个音。

    也只有家传子弟才能有这样的童子功，俞苍海眼中掠过一丝阴狠，他不相信范淹能够跟上，或者说，他不相信江南有人能够跟上。

    然而，一切偏偏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在关山寒月的阴冷中，无数的铁骑自大山奔袭而来，铁蹄声、马鸣声，人语声，每一个声音都是古琴在清鸣。而萧声就是无边无际的风雪，人和马能够数的清数量，那漫天的雪花，还有无尽的风声能够数清数量吗？

    眼见两军就要对撞在一起，风雪也将弥漫到整个天地。

    “叮！”古琴戛然而止，俞苍海大口喘着粗气，他再也支撑不住，琴声已经达到他的极限。然而萧声并没有随着琴声而停顿，反倒是愈来愈盛，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风雪好似有了自己的生命，反倒催动着无边的铁骑，关山的寒月一起向前奔袭。

    众人头皮都麻了，教室里除了萧声再无旁物，所有人都随着萧声上下起伏，屏住呼吸等待最后一刻的来临。

    “嗤”一声破响突兀的出现，范淹失望的放下阴阳紫竹萧，“我就给你们说最后要破音！”

    人群陷入死一般的静寂，俞苍海呆坐原地，面如土色，两眼无神。师子野拳头攥的铁紧，此刻满脸遗憾，董小宛胸膛起伏，粉面含春，脸色潮红，几乎坐不住了。